我只是停个车，就被人指着鼻子骂了整整十分钟。
那家伙开着几百万的豪车，穿着名牌西装，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我这种开破车的就该滚远点。
他还威胁要让物业把我拉黑，让我在这个城市混不下去。
当时我只是笑了笑，没跟他计较，但他哪知道，三天后的那场会议上，他会见到真正的我。
01
上午九点半，林国强开着那辆已经跑了十二万公里的桑塔纳，缓缓驶进市中心医院的停车场。
车子有些年头了，漆面也不怎么亮，跟停车场里那些奔驰宝马比起来，确实显得寒酸。但林国强没在意这些，他只是想找个位子停车，然后去给老伴儿扫个墓。
今天是清明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每到这个时候，林国强都会来医院停车场，因为从这里走到陵园最近。妻子生前最后的时光就是在这家医院度过的，那段日子，他天天在这儿停车。
停车场挺大，但车位紧张。林国强绕了两圈，终于在靠里面的角落发现一个空位。
刚把车停稳，一辆崭新的奥迪A8就横冲直撞地开了过来，差点撞到林国强的车门。
车窗摇下，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探出头来，戴着金链子，手上还戴着劳力士，一脸怒气。
「喂！你这破车占我位子干什么？」
林国强愣了一下：「这不是公共车位吗？我看也没写您的名字啊。」
「没写名字？」男人冷笑，「我赵建华在这儿停了三年车，这就是我的专用位！你赶紧给我让开！」
「这位先生，先来后到吧，我刚停好...」
「先来后到？」赵建华推开车门下来，一米八的个子，西装革履，气势汹汹，「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儿子在哪上学吗？就因为你占了我的位子，我儿子今天上学迟到了！」
林国强看了看手表，才九点半，哪有这么早送孩子上学的。但他没想争辩，只是说：「那要不这样，我马上就走，您停吧。」
「马上就走？晚了！」赵建华指着林国强的鼻子，「你这种开破车的，就应该停到外面马路上去！这种高档停车场，不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地方！」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在看热闹。有人认出了赵建华，小声嘀咕：「那不是赵总吗？天悦地产的老板。」
听到这话，赵建华更得意了：「听见没有？我是天悦地产的董事长！这一片的楼盘都是我开发的！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抢车位？」
林国强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天悦地产，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三年前，妻子住院的时候，就是因为天悦地产在医院旁边施工，夜以继日的噪音让本就虚弱的妻子更加痛苦。他当时去找过施工方，但人家说有各种许可证，合法施工。
后来妻子走了，他才知道，那些许可证里有猫腻。
「赵总是吧，」林国强平静地说，「您消消气，我这就搬车。」
「搬车？现在搬车有什么用？」赵建华越说越来劲，「我告诉你，就你这种人，就应该坐公交车！买什么破车，丢人现眼！」
这时候，医院的保安过来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赵建华立马换了副嘴脸：「小张啊，这个人占了我的车位，还在这儿赖着不走。你们医院就是这么管理的？」
保安小张认识赵建华，因为天悦地产每年都给医院捐款，算是VIP客户。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您能不能挪一下车？」小张有些为难地对林国强说。
「可以。」林国强没有为难保安，「我马上就走。」
「等等！」赵建华突然喊住他，「走是可以，但是你得道歉！你占了我的车位，害我儿子迟到，必须给我道歉！」
林国强转过身，看着赵建华那张得意的脸，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情绪。
不是愤怒，不是委屈，而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三年了，他已经习惯了被人忽视，习惯了低调做人。从省里那个位置上下来以后，他就像是从云端跌落凡间，体会着普通人的酸甜苦辣。
但是今天，看着赵建华这副嘴脸，他想起了妻子，想起了那些不眠的夜晚，想起了很多很多...
「对不起。」林国强说。
「大点声！我听不见！」赵建华继续逼迫。
「对不起。」林国强又说了一遍。
赵建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记住了，以后见到我的车，离远点！」
林国强没再说话，默默上车，发动引擎，把车开走了。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赵建华正在跟周围的人吹牛，一副胜利者的样子。
02
从停车场出来，林国强没有直接去陵园，而是在医院门口的咖啡厅坐了下来。
他需要冷静一下。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又浮现在眼前。妻子躺在病床上，被施工的噪音吵得无法入睡，她用那双已经失去光泽的眼睛看着他说：「国强，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不怪他什么？不怪他没有动用关系去阻止施工？不怪他没有为她争取更好的治疗？还是不怪他这些年来的碌碌无为？
他当时是有能力阻止那些施工的，但他选择了沉默。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退下来了，不应该再动用职权为私人的事情谋利。
可是现在想想，如果妻子因为那些噪音而加重病情，那他的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
咖啡凉了，但林国强没有注意。他在想三年来发生的事情。
妻子去世后，他主动申请从省里调到基层。表面上是响应干部下沉的号召，实际上是想逃避，想在平凡的岗位上度过余生。
这三年里，他在县里当一个普通的调研员，每天写写材料，开开会，没人知道他曾经的身份。同事们都把他当成一个即将退休的老干部，客气但疏远。
他也习惯了这种平静。开着旧车，住着普通的房子，买菜做饭，独自生活。如果不是今天遇到赵建华，他可能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
但是，看到赵建华那副嘴脸，听到「天悦地产」这四个字，他心里埋藏了三年的东西又开始翻腾。
不是为了自己受的委屈，而是为了妻子。
如果天悦地产当年的施工手续有问题，如果那些夜以继日的噪音本来就是违法的，那么妻子是不是可以...
林国强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杨，是我，国强。」
「国强？你总算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传来爽朗的笑声，「三年了，你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杨志明，省建设厅的老朋友，两人当年一起共事过。
「老杨，我想问你个事。三年前，天悦地产在市中心医院旁边的那个项目，施工手续都齐全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想了解一下。」
「国强，你现在在哪个位置？还在县里吗？」
「嗯，还在县里。」
「那你就别管这些事了。天悦地产的老板赵建华，关系很复杂的。你现在...算了，还是别碰这些事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
杨志明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样吧，晚上你到老地方，我详细跟你说。但是我提醒你，有些事情知道了，就回不了头了。」
挂了电话，林国强坐在咖啡厅里，看着窗外车来车往的街道。
三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但是今天的事情让他意识到，有些东西是永远放不下的。
不是为了报复，不是为了出气，而是为了一个简单的真相：妻子的离去，是否与那些本不应该存在的噪音有关？
如果有关，那么那些违法施工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03
晚上七点，林国强来到了市里的一家老茶馆。这是他和杨志明经常聚会的地方，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环境安静，适合谈话。
杨志明已经到了，还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只是鬓角多了些白发。
「国强，三年不见，你瘦了。」杨志明打量着林国强。
「人到中年，没办法。」林国强坐下，「老杨，直接说吧，天悦地产的事。」
杨志明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国强，你真的要知道？」
「说吧。」
「天悦地产当年那个项目，施工许可证确实有问题。按照规定，医院周边五百米内，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不允许施工。但是他们拿的是特殊许可，说是重点工程，可以24小时施工。」
「特殊许可？谁批的？」
「市里批的。但是这个特殊许可本身就有问题，根本不符合程序。」杨志明顿了顿，「更重要的是，这个项目的环评报告也是假的。」
林国强的手紧紧握住茶杯：「假的？」
「对，假的。那个环评公司已经被查了，但是天悦地产的这个项目，因为各种关系，最后不了了之。」
「什么关系？」
「赵建华的后台很硬。他老婆是市里某个领导的亲戚，他自己又是人大代表，还有省里的保护伞。所以这事儿最后就压下来了。」
林国强放下茶杯，双手有些颤抖：「也就是说，当年那些施工，本来就是违法的？」
「严格来说，是的。」杨志明看着林国强的表情，「国强，你妻子的事，我听说了。但是这事儿已经过去三年了，你现在翻这些旧账，有什么意义吗？」
「意义？」林国强苦笑，「老杨，如果你的妻子因为别人的违法行为而受害，你会觉得没有意义吗？」
「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
「没有但是。」林国强站起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国强，你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林国强走向门口，「但是有些账，该算的时候总要算。」
从茶馆出来，林国强在街上走了很久。
三年来第一次，他感到血液在燃烧。
不是因为今天早上受的委屈，而是因为知道了真相。妻子生前最后的那些日日夜夜，本来是可以安静的。那些吵醒她的噪音，那些让她无法入睡的施工声，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赵建华，天悦地产，还有那些保护伞...
林国强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是纪委吗？我是林国强，我想举报一个违法施工的案子...」
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林副书记？您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在等您呢！」
04
三天后，市会议中心。
全市重点项目推进会正在召开，参会的都是各行各业的代表人物。赵建华作为房地产行业的代表，坐在第二排的显眼位置。
他穿着新买的阿玛尼西装，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三天前停车场的事情，他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一个开破车的老头子，值得他记住吗？
会议还没开始，赵建华正在跟身边的企业家们聊天，话题无非是最近的项目进展和政策变化。
「赵总，听说您的天悦湾项目又拿了地王？」
「哪里哪里，运气好而已。」赵建华谦虚地笑着，「不过说实话，现在做地产确实要小心，纪委查得严。」
「您还怕纪委？您不是有...」
「嘘！」赵建华做了个手势，「小心隔墙有耳。」
正说着，会场的灯光暗了下来，主持人走上台：「同志们，会议现在开始。首先，让我们欢迎新调任的市纪委副书记林国强同志为大家讲话！」
掌声响起，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侧门走了进来。
赵建华愣住了。
那个身影，那张脸，不正是三天前在停车场被他骂的那个开破车的老头吗？
但是现在，这个人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步伐稳健，气质完全不同了。他走上主席台，接过话筒，环视全场。
当他的目光扫到赵建华身上时，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林国强微微一笑，那笑容很淡，但赵建华看懂了其中的含义。
「各位同志，」林国强开口了，声音平静而有力，「我是林国强，刚刚调任市纪委副书记。今天这个会议，主要是讨论重点项目的推进问题。但是在推进项目的同时，我们更要重视合规性和合法性。」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听。
「最近，我们接到了一些举报，反映个别企业在项目建设过程中存在违法违规行为。对此，市纪委将进行严肃查处，绝不姑息！」
赵建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开始冒汗。
「我在这里要强调一点，」林国强的声音更加有力，「任何人，无论什么身份，无论什么背景，只要违法违规，就必须承担法律责任！」
台下开始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具体来说，有几个问题需要重点关注...」
《999999999999999》
林国强放下话筒，走下主席台。会场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很多人都在议论刚才的讲话内容。
赵建华坐在位子上，脸色铁青。他想起了三天前自己在停车场说的那些话，想起了自己的嚣张和傲慢，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
那个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老头，居然是新调任的纪委副书记！
这时候，会议主持人宣布休息十分钟。赵建华立马站起来，想要离开会场，但是被几个工作人员拦住了。
「赵总，林副书记想跟您单独谈谈。」
赵建华的腿有些发软，但还是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了会场旁边的一个小会议室。
林国强已经在等他了。
「赵总，请坐。」林国强的声音很平静。
赵建华小心翼翼地坐下，完全没有了三天前的嚣张气焰：「林...林副书记，三天前的事情，我...我不知道您的身份，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您原谅。」
「冒犯？」林国强笑了，「赵总，你觉得我是因为三天前的事情来找你的吗？」
「不...不是吗？」
「当然不是。」林国强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我找你，是因为这个。」
赵建华接过文件，一看标题，顿时脸色煞白：「关于天悦地产违法施工问题的调查报告」。
「赵总，三年前，天悦地产在市中心医院旁边的项目，施工许可证是怎么拿到的？环评报告又是怎么通过的？」林国强的声音依然平静，但赵建华听出了其中的寒意。
「这...这些都是合法合规的...」赵建华的声音在颤抖。
「合法合规？」林国强翻开文件，「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们的特殊施工许可证程序不合法，环评报告是伪造的，而且在施工过程中严重扰民，导致医院病患无法正常休息。」
「林副书记，这些都是历史问题了，而且当时也没有接到投诉...」
「没有投诉？」林国强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些，「赵总，你知道当时有多少病人因为你们的施工而无法休息吗？你知道有多少家属因为这些噪音而投诉吗？」
赵建华不敢说话了。
「我告诉你一个事实，」林国强站起来，走到窗边，「三年前，我妻子就在那家医院住院。她生命的最后阶段，每天都被你们的施工噪音吵醒，无法安息。」
赵建华的脸彻底白了：「林副书记，我...我不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林国强转过身，「但是你需要为你的违法行为承担责任。」
「林副书记，这事儿能不能...能不能商量一下？我愿意赔偿，愿意补偿...」
「赔偿？补偿？」林国强冷笑，「赵总，你觉得有些东西是能用钱买回来的吗？」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从今天开始，市纪委将正式立案调查天悦地产的违法违规问题。同时，我们也会调查相关的审批环节，看看到底是谁给你们开的绿灯。」
赵建华彻底绝望了。他知道，一旦纪委正式立案，以他干过的那些事情，绝对经不起查。
「林副书记，我...我认错，我全部认错！当年确实是我们违法施工，确实给医院病患造成了困扰。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林国强看着他：「承担责任？现在说这些晚了。」
「那...那您想让我怎么办？」
「我不想让你怎么办。」林国强重新坐下，「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作为纪委副书记，我有义务查处违法违规行为。作为一个普通的丈夫，我有权利为我妻子讨回公道。」
05
一个月后，天悦地产违法施工案正式宣判。
赵建华因为行贿、伪造文件、违法施工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并处罚金五百万元。天悦地产被责令停业整顿，并对受害者进行赔偿。
与此同时，案件中涉及的多名相关人员也被查处，包括当年负责审批的几个科长，以及那个环评公司的负责人。
案件的审理过程很顺利，因为证据确凿，而且赵建华在巨大的压力下主动交代了很多问题。
这个案子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很多人都在议论那个新来的纪委副书记，说他一上任就办了个大案子，手段雷厉风行。
但是林国强自己知道，这不是什么手段问题，而是一个简单的是非问题。
案子结束后，他来到了妻子的墓前。
「小雯，那些人都受到惩罚了。虽然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至少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墓碑上的照片里，妻子还是那副温和的笑容。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那么固执，如果我愿意动用一下关系，你是不是就不会受那些罪了？」
风吹过墓园，带来阵阵花香。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因为我们有没有关系，而是因为对错。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是谁都要承担后果。」
林国强在墓前坐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
三年来第一次，他感到内心真正平静了。
不是因为报复了什么人，而是因为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从墓园回来的路上，林国强开着那辆老桑塔纳，心情比三年来任何时候都要轻松。
他知道，前面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他。作为纪委副书记，他需要查处更多的违法违规行为，维护更多的公平正义。
但是至少，他为妻子，也为自己，讨回了一个公道。
有时候，正义不需要惊天动地，只需要有人愿意站出来，坚持原则，坚持对错。
就像三天前在停车场，如果他当时知道赵建华的那些违法行为，他也许不会那么忍让。但是正是因为那次忍让，才让他下定决心去调查真相。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几个月后，当地媒体报道了这个案子的后续。受害的病患家属得到了应有的赔偿，医院周边的环境得到了改善，相关的法规也得到了完善。
更重要的是，这个案子给当地的官员和企业敲响了警钟：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无论什么身份，无论什么背景，违法就要承担后果。
林国强依然开着那辆老桑塔纳，依然住着普通的房子，依然过着简朴的生活。但是现在的他，内心更加坚定了。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
不是为了权力，不是为了地位，而是为了那个简单而朴素的词：正义。
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能够坚持简单的正义，也许就是一个普通人能做的最大贡献。
正如他经常对同事们说的那句话：「做人做事，对得起良心就够了。」
有些人把这句话当成鸡汤，但林国强知道，这就是人生的真谛。
三年的沉浮，让他明白了很多道理。权力是暂时的，地位是虚幻的，只有内心的坚持是永恒的。
而那种坚持，不需要多么高大上的理由，只需要一个简单的信念：是非对错，黑白分明。
就像那天在停车场，赵建华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份和财富就可以为所欲为，但他不知道，真正的力量不在于你有多少钱、有多少关系，而在于你是否站在正义的一边。
林国强停下车，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新的一天开始了，又有新的案子等着他去处理。
但他不再害怕，也不再迷茫。
因为他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坚持原则，坚持正义，总有拨云见日的时候。
而这，就是一个普通人的胜利，也是正义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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