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小车在高速上连翻几个跟头，四脚朝天卡在路中间的时候，75岁的华人卡车司机秋秋正嚼着口香糖哼着小曲儿。
他一个急刹车，抄起铁锤就冲了下去。
"哐当"几下砸开车窗，把里头吓得脸色煞白的姑娘拽了出来。姑娘刚说了句谢谢，这老头儿扭头就跑，跳上卡车一脚油门溜得比兔子还快。
这事儿搁谁听了不得骂一句"见死不救"？可你要是知道秋秋在美国开卡车这二十多年遇到的糟心事儿，保准能理解这老头儿为啥这么"怂"。有一回在华盛顿，一个墨西哥老哥硬说他倒车撞了人家的破车。秋秋下车一看，那车头的锈迹都黑得发亮了，当场就乐了："高速上我倒车？您这讹人也得讲点基本法吧！"对方骂骂咧咧走了，可秋秋心里直打鼓，这要是个会演戏的，他那半吊子英语跟警察说得清吗？
还有更绝的，警车直接把他拦下，非说他保险杠蹭了别人的车。秋秋这暴脾气上来了："把那人叫来对质！"结果一看，人家车上的刮痕比卡车保险杠还高出一大截。警察尴尬地摆摆手让他走了，可秋秋心里更凉了：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呢？
"救人是一码事，可救完人等着被讹？那不是傻吗？"秋秋后来跟朋友唠嗑时直摇头。这老头儿在美国跑了二十多年卡车，48个州都跑遍了，罚单摞起来能当扑克打。最冤的一次是在德州，导航明明显示限速70迈，警察非说那段路是55迈，硬是罚了他500美刀。后来才知道限速牌被风吹歪了，可这钱是要不回来了。
冬天跑明尼苏达那才叫遭罪，零下30度能把油箱冻成冰疙瘩。秋秋裹着棉被钻车底下烤火，边烤边骂："这鬼地方，狗都不来！"可骂归骂，这活儿还得干。华人开大车的少，但挣的是真钱。秋秋靠着这方向盘，硬是把两个孩子都供上了大学。
2023年10月1日，秋秋正式退休。摸着开了二十多年的老伙计，这老头儿突然红了眼眶。这辆卡车陪他闯过暴风雪，躲过车祸，还帮他挣够了养老钱。"这下总算能睡个踏实觉，再不用提心吊胆怕被讹了！"可转头看着空荡荡的驾驶室，心里又空落落的。
秋秋的故事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海外华人的真实处境。该救人时抡锤就上，该撤退时绝不恋战，这不是冷漠，是被现实逼出来的生存智慧。吃罚单认栽，被冤枉硬刚，这是老一代移民的底线尊严。每个在异国他乡打拼的华人，都曾在某个瞬间面临这样的选择：左手是良心，右手是现实，最后只能苦笑着选条活路。
这老头儿现在最爱干的事，就是坐在家门口的摇椅上，跟路过的小年轻唠他那些年在路上的故事。说到兴起还会比划两下："你们现在开卡车多幸福啊，导航都是中文的！我们那会儿全靠一本破地图，走错路就得绕半天！"小年轻们听得直乐，可谁又能真正体会那个年代华人司机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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