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华工业设计师到零跑副总裁，他亲历了首款车失败的至暗时刻，也见证了从濒临散伙到年销29万辆的逆袭。
2015年底，杭州一间办公室里，30岁的工业设计师曹力接到了一个改变人生的邀请。安防巨头大华创始人朱江明准备跨界造车，要从公司挑选一批技术骨干。作为汽车爱好者，曹力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这支初创团队。
“做工业设计的对造车都比较向往，汽车在工业设计金字塔尖上的位置。”回忆起当初的选择，已是零跑汽车副总裁的曹力眼中依然闪着光，“整个团队都很嗨，没有销量的压力，我们都想象着未来有多美好，觉得自己正在做很酷的产品。”
然而，现实很快给这群技术出身的“造车梦”泼了一盆冷水。2019年，零跑首款量产车S01上市即遇冷。这款定位小众的轿跑车型补贴后售价18.99万-22.99万元，却因设计理念与市场需求脱节，2020年仅卖出1125辆。
“最难的时候是第一台车出来的时候，产品要接受市场的考验，你会发现没什么订单。”曹力坦言，“零跑处于一个比较惨的状态，最明显的表现是大家心气没那么高了。”
01 生死时刻：从门外汉到市场求生者
在S01失败后的至暗时刻，零跑内部甚至弥漫着解散的阴霾。“当时听说别的公司也有陆续解散的，我们在想，公司是不是也要散了。”曹力回忆道。彼时，朱江明在两年内走访了89家投资机构，只为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转机出现在痛定思痛后的战略调整。2020年，零跑推出第二款车型——微型车T03，这款售价仅6.89万元的亲民小车意外打开市场，当年销量突破10，266辆，成为零跑的“救命稻草”。
零跑团队开始意识到，闭门造车行不通。“那时我们靠自己的兴趣或个人经验判断做什么车，没花太多精力研究行业趋势和用户需求。”曹力反思道。从T03到C11期间，朱江明带着高管团队开始密集进行用户调研，倾听市场声音。
2021年，中型SUV C11的推出成为零跑命运的转折点。这款搭载高通8295芯片和激光雷达的车型，以低于市场预期的价格策略，一举扭转了零跑的颓势。技术出身的团队终于明白：造车必须始于用户，终于市场。
02 全域自研：理工男的造车逻辑
在零跑内部，一群“理工男”选择了与众不同的突围路径：全域自研。这一战略在招股书中被提及15次，成为零跑最鲜明的技术标签。
“我们自研自制智能电动汽车核心系统及电子部件中的所有关键软硬件。”曹力解释零跑的技术路线时强调，“占整车60%以上的核心零部件坚持自研自造，特别是三电和智能化相关部件。”
这种深度自研模式在2022年结出硕果。当年4月，零跑推出全球首款无电池包CTC电池底盘一体化技术，将电池与底盘合二为一，车身垂直空间增加10mm，车身扭转刚度提升25%，综合工况续航提升10%，达到717km（CLTC综合工况）。
“CTC的成本我们算了一下，在技术创新后，每辆车的成本可以降1500元。”曹力透露。这种创新降本思维贯穿零跑的研发体系——用结构创新替代简单压缩供应商利润。
自研道路并非坦途。2022年，零跑每卖一台车净亏损就达6.5万元，与定位更高端的小鹏（单车亏6.2万元）几乎持平。但坚持全域自研的战略，在规模效应显现后开始回报零跑：2024年第四季度毛利率攀升至13.3%，单季度实现净利润转正。
03 出海破局：反向合资的创新之路
当国内新能源市场陷入残酷“内卷”时，零跑在2023年底下出了一招妙棋：与全球汽车巨头Stellantis集团达成“反向合资”。后者以85亿港币获得零跑汽车约20%股权，双方成立零跑国际合资公司（Leapmotor International）。
“零跑善于技术创新和成本控制，Stellantis在财务和成本控制上做得很好。”曹力如此评价这次合作，“我们双方是‘大于和快于’的合作模式，共同目标是把零跑打造成全球化的电动车品牌。”
这种模式在欧盟对中国电动车加征关税的背景下显示出独特优势。借助Stellantis在全球的50多家制造工厂，零跑可以灵活布局本地化生产。目前零跑已在欧洲布局339家具有销售加售后服务功能的经销商门店，T03和C10在德国等欧洲国家的销量已超1.3万辆。
“关税的情况下，中国厂商面临的都是同样的问题。”曹力表示，“我们借助Stellantis成熟本地化制造资源，看哪个国家和地区通过什么方式合适，能够快速落地同时满足国家政策。”
04 造车马拉松：从焦虑到沉稳的十年
2025年5月，零跑连续三个月稳居造车新势力交付榜首，销量达45067辆，同比增长超148.1%。朱江明年初定下的50-60万辆年销量目标，正在成为触手可及的现实。
但走过十年造车路的曹力，反而褪去了初创时的急躁。“现在不会想着一定要如何如何，反而是造车前期比较模糊的阶段会更急躁一些。”1979年出生的他平静地说，“我也到了这个年纪，大家都说四十不惑，我已经41岁了。”
这种沉稳源于对汽车产业的重新认识。在曹力看来，造车不是百米冲刺，而是一场马拉松。“坚持，有长远的目标和规划，并将每一段目标达成，才有可能走下去。”
零跑的下一个目标清晰可见：2024年在全球新能源车企排名第11位，2025年再前进2个名次。为此，零跑正在加速智能化布局——智驾团队已扩大至400人，2025年将推出基于自研算法端到端大模型的智驾体系。
“现在零跑离胜利的终点还非常远，更多的还是要拼。”曹力保持着技术人特有的清醒，“如果大家都已经到了很极限的状态，拼的并不一定是谁跑得快，还有每一步要足够踏实。”
德国街头，零跑C10驶过古老的石砖路，车尾Leapmotor的标识在阳光下闪耀。这辆产自中国的智能电动车，正通过Stellantis集团的339家欧洲门店，开进德国家庭的车库。
而在金华工厂，曹力走过繁忙的总装线，工人们正在赶制即将发往中东的T03车型。他偶尔会想起2019年的冬天，当首款车S01销量惨淡时，团队挤在会议室里担忧公司能否活下去的场景。
十年长跑教会他：造车没有终局，只有永续创新。零跑的研发团队已突破400人，正在开发的端到端大模型将在2025年上车，而全新D系列旗舰平台上，所有自研“黑科技”将集结亮相。
“2024年全球新能源车企排名第11位，2025年再前进2名。”曹力平静地说出这个目标时，眼里已没有十年前的狂热，只有穿越生死线后的沉稳与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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