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走亲戚,我发烧后躺车里睡觉,忽然发现岳母开了我后备箱

"不知道你看到这个干嘛,菜我都在后排座上放好了。"岳母拍了拍我的车后备箱,那动作熟练得让我愣住了。

那是1990年的春节,物价开始上涨,改革开放的浪潮已经让县城的生活悄然改变。

我第一次开着自己攒了三年钱买的"夏利"回老家过年。

车是八成新的二手车,花了我整整两万八千块钱,几乎掏空了我和媳妇的所有积蓄。

那时候,能买上一辆"夏利",在县城里也算得上是风光,就连我那爱面子的三叔都啧啧称奇,说我这个当年考上师范的穷小子有出息了。

更别提回到乡下老家,邻居王大妈隔着老远就喊:"哎呀,老刘家的儿子真争气,买小轿车了!"

元宵节后的走亲戚,便成了我向乡亲们展示这几年在城里打拼成果的好机会。

车是男人的脸面,尤其在那个年代,开着小轿车回农村老家,就如同现在开豪车回老家一般拉风。

我和妻子静怡结婚两年,一直觉得岳母陈阿姨是个有些难以接近的人。

她是老一辈农村妇女,个子不高,一头花白短发,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说话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

记得结婚前第一次去女方家提亲,岳母看着我穿着从供销社买的"的确良"衬衫,系着借来的领带,手里捧着刚从国营糕点店买的一盒杏仁饼,毫不客气地说:"小伙子,看你瘦不拉几的,能养活我闺女吗?"

当时我又窘又恼,耳根子都红了,却也无言以对。

确实,那时我刚从师范毕业分配到县一中,月工资才七十多块,媳妇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收入也不高。

两人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也就一百多一点。

"妈,你说什么呢!"静怡在一旁急得直跺脚,那副维护我的样子,倒让我心里暖了几分。

岳父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坐在一旁抽着烟,听了老伴的话,咳嗽了两声:"老陈,人家小伙子一表人才,又有文化,你别吓着人家。"

大年初二走亲戚,我发烧后躺车里睡觉,忽然发现岳母开了我后备箱-有驾

这话多少给了我些安慰,但从那以后,每次去岳母家,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结婚两年来,我和岳母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礼节性的问候有之,真心的交流却少。

大年初二这天,我驾车带着妻子和岳母去村东头的亲戚家拜年。

前一晚没睡好,再加上连日来应酬喝了不少劣质白酒,我觉得有些头晕,额头发烫。

虽然嘴上不说,但早上起来照镜子,脸色确实不太好看,有点像煮熟的螃蟹。

"老张,要不今天别去了?你看你脸都红成什么样了。"妻子看我这样,用手背试了试我的额头,温度果然不正常。

"没事,就是有点累,大过年的,走亲戚怎么能不去。"我摆摆手,不愿扫了过年的兴头。

再说了,我还想把新车开出去遛遛呢。

岳母倒是没说什么,只默默地多包了几个白面馒头放在褪了色的手提袋里,又从炕头柜子里找出一包"复方感冒灵"塞进口袋。

我心里嘀咕:这老太太倒是什么都没说,估计是嫌我矫情。

村路坑坑洼洼,我开得很慢,生怕颠坏了新车。

车里放着刚买的卡带,邓丽君的《小城故事》,静怡跟着哼唱,声音轻柔好听。

我和媳妇都挺喜欢邓丽君的歌,但岳母却撇了撇嘴:"整天听这些肉麻兮兮的,有啥好听的。"

这话让车里的气氛顿时冷了几分。

后视镜里,我看见岳母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苍老。

五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却像六十多,想起结婚时她那副不太热情的样子,心里又浮起一丝隔阂。

走了约摸半小时,我们终于到了静怡姑姑家。

姑父是村里的小队长,在村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客厅里早已是人声鼎沸,八仙桌上摆满了花生、瓜子、糖果,墙角的黑白电视机正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重播,三四个小孩围在电视机前抢着看。

大年初二走亲戚,我发烧后躺车里睡觉,忽然发现岳母开了我后备箱-有驾

我强打起精神,忙着和众人寒暄,举杯相庆。

"这是静怡女婿吧?听说在县一中教书呢,有出息!"

"瞧这小伙子,长得精神,难怪能把我们村最漂亮的姑娘娶走!"

"听说还买了小轿车,厉害啊!"

乡亲们的夸奖让我心里美滋滋的,便来者不拒地喝了几杯劣质白酒,头上的汗珠子越来越多。

"老张,别喝了,你都发烧了。"静怡在我耳边小声劝道。

我摆摆手,又端起酒杯和姑父碰了一个。

一个上午下来,我的头更疼了,还多了几分恶心和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趁着大家都在吃饭的工夫,我悄悄溜出来,准备在车里休息一会儿。

"老公,你去哪儿?"媳妇追出来问,手里还拿着半个鸡腿。

"我有点不舒服,在车里躺一会儿。"我强笑着说,"没关系,你去陪家里人说说话,别让人觉得我们架子大。"

静怡看了看我,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回到车里,我把座椅调平,躺下来闭目养神。

冬日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带着一丝温暖,却驱不散身体的寒意。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回到了儿时的场景,村口的大榆树下,我和伙伴们捉迷藏,笑声回荡在田野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车外走动。

睁开眼,透过半开的车窗,我看见岳母弓着腰,拎着一个蓝布包,正在车后忙活什么。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个瞬间,会成为我和岳母关系的转折点。

我强撑着下车,寒风一吹,头更晕了。

走到车后一看,岳母已经打开了后备箱,正往里面放东西,动作利索得很。

"您这是干什么?"我有些疑惑,甚至有点不悦——这可是我的新车,后备箱里我都还没放过什么东西呢,平时连媳妇都不让她随便动我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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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母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惊讶:"不知道你看到这个干嘛,菜我都在后排座上放好了。"

我走近一看,后备箱里放着一条厚实的棉被,一个小枕头,还有热水袋和几瓶药,甚至还有一小瓶老冠军风油精和一包创可贴。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我有些愕然。

"你发烧了,我看你脸色不好。"岳母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别硬撑着,回家路远,中间休息一下。这被子是昨天晒过的,干净。"

说着,她又从怀里掏出个揉皱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鸡蛋:"补补身子,趁热吃。"

我接过鸡蛋,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温度,突然有些鼻酸。

在我的印象中,岳母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从没见她这样细心地为我准备什么。

"谢谢妈。"我低声说道,声音有些哽咽。

岳母摆摆手,像是有些不自在:"谢什么,你是我闺女的男人。"她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觉得我不待见你,其实不是。我那会儿就是担心闺女跟你吃苦。"

这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的锁。

"咱们农村人,就盼着闺女嫁个好人家,少吃点苦。"岳母的声音低沉下来,"我和你岳父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就想闺女能过上好日子。"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从来不是她不喜欢我,而是担心女儿的未来。

我点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岳母看了看我发红的脸,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烧得不轻,先吃药,躺会儿。"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包"复方感冒灵",又从车里拿出水杯。

"要不要吃点消炎药?我问村里卫生所的老李要了点阿莫西林。"岳母又掏出一小包药片。

"不用了,妈,感冒灵就行。"我摇摇头,有些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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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对你有点不好,是我的不是。"岳母递给我药片,粗糙的手指带着常年劳作的茧子,"看你这几年,对闺女不错,工作也有出息了。"她指了指那辆"夏利",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比你当初可强多了。"

我咽下药片,感到一阵愧疚。

原来岳母并非对我有成见,只是那种老一辈人特有的严厉和谨慎。

想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记得结婚那天,她硬是塞给我一个鼓鼓的信封,里面是攒了多年的五百块钱;

搬新家时,她从村里背来两只老母鸡,说是给我们补身子;

媳妇感冒时,她坐了三个小时的班车来照顾,却从不多说一句关心的话...

这些细节如电影画面般在脑海中闪过,我恍然大悟。

原来她的爱,一直都藏在行动里,只是我从未留心去发现。

"妈,我可能理解错了您很多。"我诚恳地说。

岳母摇摇头:"都过去了。你好好歇着,我去看看你媳妇。"说完,她转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她,"谢谢您放心把女儿交给我。"

岳母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好好的,说什么呢。"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但很快别过脸去。

"妈,我..."我还想说什么,喉咙却哽住了。

"行了,别肉麻了。"岳母打断我,语气却柔和了许多,"好好躺着,我去给你弄点姜汤。"

看着岳母走远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这个看似严厉的农村妇女,内心深处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柔软。

正想着,静怡匆匆跑了过来:"老张,你怎么样了?"

"好多了。"我笑笑,"你妈给我铺了被子,让我躺会儿。"

静怡愣了一下:"我妈?"她探头看了看后备箱,惊讶地说,"这不是我小时候盖的那条红花棉被吗?我妈平时连我都不让碰,说是留着给孙子用的。"

大年初二走亲戚,我发烧后躺车里睡觉,忽然发现岳母开了我后备箱-有驾

我心里一暖,更觉感动。

"你妈其实挺好的,是我以前不懂事。"我轻声说。

静怡点点头:"我妈就是嘴硬心软,从小到大都这样。"

那天下午,我躺在岳母铺好的被窝里,盖着她珍藏的棉被,喝着她煮的姜汤,心里的隔阂像融化的冰雪一样消失了。

姜汤里放了红糖和枸杞,味道有点怪,但能感受到里面的温暖和关爱。

远处传来鞭炮声,田野里洋溢着新年的喜庆。

车窗外,村里的孩子们追逐打闹,笑声清脆如山泉。

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时候,过年最盼望的就是穿新衣、放鞭炮和吃肉。

现在物质条件好了,却少了几分纯粹的快乐。

静怡过来看我几次,每次都会带一些好吃的。

"好好休息,晚上早点回家。"她轻声说,眼里满是关切。

我点点头,心里忽然觉得很幸福。

有个爱你的妻子,有个虽然嘴硬但心软的岳母,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这日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下午三点多,岳母和静怡收拾好东西,准备告辞回家。

亲戚们都很热情地挽留,说天色还早。

"不了,我女婿有点不舒服,得早点回去休息。"岳母难得地主动提到我。

这话让我心里一暖,岳母居然在外人面前关心起我来了。

回家的路上,岳母坐在副驾驶,不时回头看看我。

虽然药已经起了作用,烧退了不少,但她还是不让我开车,让静怡代劳。

"妈,您以前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您闺女?"在一段沉默后,我忍不住问道。

岳母看着窗外飞逝的田野,沉思了一会儿,说:"不是配不配的问题。我和你岳父一辈子在农村,没见过什么世面。你是城里人,又有文化,我就怕你看不上我们家的条件,将来嫌弃我闺女。"

"我娘家那个村,就有个姑娘,嫁给城里一个干部。开始两口子挺好,可过了几年,那男的嫌弃媳妇没文化,跟单位里一个女的好上了,后来离了婚。那姑娘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成了村里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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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怡插嘴道:"妈,你想多了,老张不是那种人。"

岳母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男人变心比翻书还快。"

"妈,您放心,我不会变心的。"我真诚地保证。

岳母转过头来看着我:"现在谁知道呢?不过看你这几年表现还行,对静怡也不错,我和你岳父也就放心了些。"

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刻薄,但我知道,这是岳母表达信任的方式。

"妈,您想多了。我爱您闺女,也尊重您和岳父。"我真诚地说,"以后咱们是一家人,没有隔阂。"

岳母点点头,眼角有些湿润:"知道了,你好好养病吧。"

车窗外,夕阳西下,田野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几个放学的孩子背着书包,沿着田埂小路欢笑着奔跑。

一辆拖拉机轰隆隆地开过,扬起一路尘土。

这些都是我熟悉的农村景象,也是岳母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忽然间,我对岳母多了几分理解和尊重。

回到家,岳母亲自下厨,给我做了一碗鸡汤面。

她从背篓里取出早上宰杀的老母鸡,熬了一大锅浓汤,又从菜园子里摘了几根小葱,切得细细的撒在面上。

那味道和我妈做的不一样,但同样温暖人心。

岳父在一旁抽着烟,笑呵呵地看着我:"女婿,好好休息,感冒不是小事。"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人与人之间的误解,往往源于不了解,而消除误解的最好方法,就是敞开心扉,坦诚相待。

晚上睡觉前,静怡悄悄告诉我:"我妈今天和姑姑说,她女婿有出息,不像村里其他女婿,只会吹牛。"

我笑了:"是吗?她平时对我可不这么说。"

静怡眨眨眼:"我妈就这性格,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往往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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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算是彻底明白了岳母的为人。

这件事过去很多年了。

我和静怡的小日子越过越红火,先是有了儿子,后来又添了个女儿。

岳父因病去世后,岳母搬来和我们同住,帮忙照顾孩子。

如今,我和岳母的关系亲如母子。

她依旧爱唠叨,会因为我没收拾房间而生气,会因为我加班太晚而担心,但我知道,这都是她爱的表现。

每当想起那个大年初二,那个被打开的后备箱,和那条散发着阳光味道的棉被,我就会感到一种深深的温暖和感动。

人生路上,我们常常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而错过了许多真情实意。

那些看似不近人情的外表下,或许藏着最朴实的关爱;那些看似疏远的行为背后,或许是最深切的牵挂。

就像岳母一样,她不善言辞,却用实际行动表达着对家人的爱。

记得有一次,我发高烧住院,岳母连续三天三夜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

护士劝她回去休息,她却固执地说:"我女婿没人照顾,我不放心。"

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

每年春节,我都会开车带着岳母去走亲访友。

而每次出发前,她都会默默地检查我的后备箱,确保里面放着足够的零食、水和应急药品。

这已经成了我们之间的一种默契和仪式。

2003年那年,我被评为市级模范教师,领了一块奖牌回家。

岳母看了,难得地露出笑容:"不错,有出息。"

就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我比得到任何表彰都高兴。

因为我知道,在岳母的词典里,"有出息"是最高的评价。

那个曾经在我眼中难以接近的岳母,如今成了我生活中最可靠的依靠之一。

而这一切的转变,都始于那个大年初二,那个被她悄悄打开的后备箱。

有些爱,不需要言语,只在细微处流露;有些情,不善表达,却在行动中证明。

大年初二走亲戚,我发烧后躺车里睡觉,忽然发现岳母开了我后备箱-有驾

就像岳母打开的那个后备箱,装的不只是被子和药品,还有一颗真挚关爱女婿的心。

生活中的许多隔阂,往往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就能打破。

而那些看似平常的小事,往往能改变我们看待一个人的整个角度。

如今回想起来,我和岳母之间的那道墙,并非她筑起,也非我设立,而是我们彼此间的误解和不了解搭建而成。

而打破这道墙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一条棉被,一个热水袋,和一句朴实无华的"你是我闺女的男人"。

岳母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全白了,背也有些驼了,但精神还很好。

每次我开车带她出门,她总会习惯性地检查后备箱,确保一切准备妥当。

我也乐得配合她这个"仪式",因为我知道,这是她表达关爱的方式。

去年春节,我们全家去旅游,住在一家高档酒店。

岳母第一次住这么豪华的房间,却不太习惯,非说枕头太软,被子太薄。

第二天一早,我去她房间叫她吃早饭,发现她睡在地上,盖着从家里带来的那条红花棉被。

这一幕让我既心疼又好笑。

"妈,酒店的床多舒服啊,您怎么睡地上了?"我问道。

岳母揉了揉腰:"习惯了,睡不惯那么软的床。"

我扶她起来,忽然注意到,那条红花棉被已经有些破旧了,补丁打在补丁上,却依然被岳母视若珍宝。

"这被子,该换新的了。"我说。

岳母摸了摸被子,摇摇头:"不换,这被子有感情了。"

是啊,那条见证了我和岳母情感转变的棉被,又怎么能轻易换掉呢?

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就是这样在不经意间发生着变化。

那些我们以为的坚冰,有时候只需要一丝温暖,就能融化;那些我们认为的高墙,有时候只需要一次真诚,就能倒塌。

大年初二走亲戚,我发烧后躺车里睡觉,忽然发现岳母开了我后备箱-有驾

而我与岳母之间的故事,不过是千千万万个中国家庭里,平凡而真实的一幕。

它告诉我们,亲情有时并不需要轰轰烈烈的表达,只需要在对方需要的时候,默默地打开那个"后备箱",放进最朴实的关怀。

就像岳母为我所做的那样,不张扬,不浮夸,却温暖了整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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