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蹲在路边的小饭馆门口，嘴里叼着半截烟，手机屏幕的光照在他黝黑的脸上。
"乖乖！货拉拉要造车了？"他猛地拍了下大腿，差点把隔壁桌的豆浆震翻。这位跑了十二年货运的老司机眯起眼睛，盯着新闻里那辆方头方脑的新车，车头上"多拉"两个大字格外扎眼。
这辆号称要让司机"多拉快跑"的新车，长得活像个会移动的快递柜。钢圈轮毂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后门设计得能向两边完全打开，方便叉车装卸货。"这设计倒是实在，"老张嘟囔着，"不像有些花里胡哨的车，中看不中用。"他想起上个月那辆号称"智能物流车"的玩意儿，结果货厢门卡住三次，害他赔了客户两百块钱。
纯电动是这车最大的卖点。新手司机小李凑过来瞅了一眼："张哥，这电车靠谱不？别跑到半道儿上歇菜啊。"老张吐了个烟圈："一度电才几毛钱，跑一公里成本不到一毛。你算算现在油价，加满一箱够买条好烟了。"他说着掏出手机，昨天刚加的油，价格又涨了两毛。不过老张心里也打鼓，去年冬天他开过朋友的电动货车，天一冷续航直接打七折，吓得他再不敢接长途单。
驾驶室的设计倒是挺贴心。三个座位排开，中间还能放个小马扎。"这下能带着老婆孩子出车了，"隔壁修车铺的王师傅插嘴道，"跑长途也不怕困，座椅一放就是张床。"老张想得更实际："要是平台派单能优先给开这车的司机，那才叫真划算。"他见过太多所谓的"优惠"，最后都成了拴住司机的绳套。
货拉拉这步棋下得妙。现在满大街跑的新能源货车，十个里有八个贴着各平台的logo。老张去年参加过一个平台的宣讲会，那边明里暗里都在说用他们的车接单有加成。这次货拉拉直接自己造车，怕不是要把司机和车绑得更紧。"以后该不会不用他家车就不给好单吧？"小李的担心不是没道理。老张掐灭烟头，想起三年前网约车那场大战，平台补贴的时候司机赚得盆满钵满，等市场占稳了就开始抽成涨价。
电池续航是个绕不开的坎。老张认识的一个同行上个月刚换了辆电动货车，标称续航三百公里，实际跑起来能到两百五就不错了。"夏天开空调，冬天开暖气，这电量掉得比股票还快。"更让他担心的是二手残值，电动货车开了三年能卖原价三成就算烧高香了。燃油车好歹能跑个五六年，发动机保养好了转手还能回本。
维修保养也是个问题。老张的堂弟在省城开修理厂，说现在电动货车最怕碰到底盘电池组。"换个电池组够买半辆车，普通修理厂根本不敢接这活儿。"要是跑长途在半路抛锚，等厂家救援车来得等到猴年马月。老张亲眼见过一辆电动货车在高速服务区充电桩前排了四个小时队，司机急得直跺脚。
不过话说回来，这车要是真像宣传的那么省，长期算下来确实能多赚点。老张掏出计算器按了几下，按他现在每天三百公里的跑法，一个月能省下小两千油钱。要是平台再给点用车补贴，或者派单倾斜，那就更划算了。他想起前年换车时犹豫要不要买新能源，结果被油价上涨逼得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货拉拉这招玩得高明。现在满大街的货车都是移动广告牌，平台既赚运费又赚广告费。老张的车门上就贴着三个不同平台的logo，每个月能多拿八百块广告费。要是开自家平台的车，广告费怕是能给得更高。不过他也听说过有些平台会从运费里扣广告费，最后司机到手的钱反而少了。
天色渐暗，老张发动车子准备去接晚高峰的活儿。路过新开的货拉拉体验店，那辆"多拉"就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车身上"多拉快跑"四个大字在夕阳下格外醒目。他摇下车窗多看了两眼，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去试驾一下。毕竟在这行混，车就是吃饭的家伙，省下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夜市的灯光次第亮起，老张把车停在常去的面馆门口。老板娘熟门熟路地端来一碗牛肉面："听说你要换车？"老张搅着面条苦笑："再看看，这年头换车跟押宝似的，押错了可就得白干半年。"面汤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脸，也模糊了车窗上"多拉汽车"的广告投影。在这个油价疯涨的年代，每个货运司机都在精打细算，而货拉拉这步棋，正在悄悄改变着这场游戏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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