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盘突然失灵？别急，也许只是缺了几克稀土。这话放在以前是天方夜谭，如今却让全球汽车巨头们寝食难安。北京一纸公告，汽车强国们的心脏，似乎被人攥了一把。自打今年四月，中国商务部和海关总署联手对钐、钆、铽等七种中重稀土下了出口管制的“紧箍咒”，全球汽车产业那根依赖永磁磁铁的神经，便骤然绷紧了。
这些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工业维生素”，一夜之间成了海外汽车巨头的“索命符”。想要从中国进口这些宝贝疙瘩，如今得先在漫长且结果未卜的审批流程里苦苦煎熬。路透社的镜头捕捉到，仅四月份，中国的稀土出口量就应声腰斩。这意味着，就算你腰缠万贯，也未必能顺利买到救命的原料。这哪里是做生意，简直像是在求爷爷告奶奶。
那么，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换个供应商不就得了？这念头恐怕只能在梦里想想。中国在全球稀土供应链里是什么角色？这么说吧，全球约七成的稀土矿产是中国的，八成五的精炼产能在中国，高达九成的稀土合金产量也打着“MadeinChina”的标签。这种近乎一手遮天的局面，使得北京打个喷嚏，全球市场都得跟着感冒。
这“战略咽喉”究竟是怎么形成的？稀土这玩意儿，听着玄乎，其实就是元素周期表里的十七位“怪侠”。它们和铁、钴等金属勾兑一下，就能炼出磁性超强、还不容易“变心”（消磁）的永磁体。这种特性，简直是为制造高性能永磁材料量身定做，比如在新能源汽车里大放异彩的钕铁硼。
在电动汽车的心脏——驱动电机里，永磁同步电机凭借高效率、高功率密度的优异表现，早已是当仁不让的主流。电机那复杂的结构里，定子通电产生旋转磁场，而转子若是嵌上了永磁体，就能与定子磁场夫唱妇随，高效地驱动车轮。
这次出口管制的清单上虽没直接点名“钕”，可要想让钕铁硼永磁材料的性能更上一层楼，往往少不了铽或镝这些“配料”。这么一来，海外生产永磁同步电机的成本，岂不是要水涨船高？
当然，天无绝人之路，没了稀土，电机也不是完全造不出来。比如，特斯拉早期的ModelS、X车型就曾另辟蹊径，用过不含稀土的异步感应电机。这种电机转子磁场靠定子磁场感应产生，成本是低了，但“异步”的娘胎缺陷让它总是慢半拍，能量转换效率也差点意思。日产艾睿雅搭载的励磁同步电机，倒是通过给转子通电解决了同步问题，也不依赖稀土，可它那庞大的身躯和相对较高的能耗，目前看还难以撼动永磁同步电机的江湖地位。
看来，未来几年，新能源汽车的命运，依旧和稀土这位“大爷”捆绑得死死的。
即便把目光从新能源挪开，投向传统的燃油车，稀土的影子依旧无处不在，只不过用量相对低调些。从启动车辆的电机、发电机，到控制方向盘的助力转向电机、清洁挡风玻璃的雨刮器电机，乃至空调压缩机、车窗升降、座椅调节机构里的那些微型电机，都可能藏着稀土永磁材料的身影。
更别提汽车上那些精密的传感器了，比如某些安全气囊里的加速度传感器，其工作的核心就依赖永磁体产生的稳定磁场。没了稀土，一些车辆的安全系统性能，恐怕就要大打折扣，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还有些稀土元素虽然侥幸没上这次的管制名单，比如铈、镧、镨这些轻稀土，它们在汽车尾气净化装置的三元催化器中可是扮演着关键角色。一旦这些兄弟的供应也出了岔子，海外的燃油车恐怕就要面临尾气排放超标，拿不到“准生证”的窘境。
可以说，从驱动系统到舒适配置，再从行车安全到环境保护，稀土这位“全能选手”已经渗透到了汽车制造的每一个毛孔。
中国的出口管制措施刚一亮相，全球汽车产业链的神经就像触了高压电一般，瞬间紧绷。路透社传来的消息说，一家德国的磁铁制造商已经因为稀土短缺，面临着七月中旬就得关门大吉的风险，工人们的饭碗眼看就要不保。
欧洲汽车供应商协会更是忧心忡忡地警告，类似的停产事件未来恐怕会接二连三，整个欧洲汽车行业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北美市场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芝加哥福特探险者的生产线，就因为这档子事，一度停摆了一整个星期。更具讽刺意味的是，一些美国企业甚至开始盘算着把零部件工厂迁到中国去，好绕开稀土原料进口这道坎。这与前些年震天响的“制造业回流”口号比起来，简直像一出黑色幽默剧。
隔壁印度，其第一大车企马鲁蒂铃木也公开叫苦，如果稀土供应问题迟迟得不到缓解，他们的生产线到六月初就得陆续熄火。东瀛的日本铃木则更为果断，已经暂停了其在日本本土的小型车生产。
面对国际社会排山倒海般的关切和疑虑，中方倒是气定神闲，回应称相关出口管制措施符合国际通行做法，具有非歧视性，不针对任何特定国家或地区。这番话的潜台词，无非是告诉大家，政策的执行会一板一眼，别指望有什么松动。
至于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外界的猜测可就五花八门了，不少人将其与当时错综复杂的国际贸易环境联系起来，比如美国挥舞的关税大棒，以及欧盟对中国汽车虎视眈眈的关税壁垒。
面对供应链随时可能“掉链子”的风险，海外车企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早就开始琢磨各种“去风险化”的应对之策。
然而，中国在稀土领域的“霸主”地位，可不仅仅体现在矿产资源储量上，更关键的是，中国牢牢掌握着从开采、分离、提纯到合金制备的一整套完整且高效的产业链。这就好比，就算别国家里有矿，要把那十七种性质相近、脾气各异的稀土元素有效分离开，并提纯到99.99%以上的高纯度，往往还是得求助于中国的精炼加工能力。
想当年，美国也曾是稀土磁铁的主要生产国，风光一时无两。可惜，由于本土生产成本居高不下，利润又薄如蝉翼，相关产业便逐渐萎缩，技术进步的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
如今，即便是获得了美国政府高达15亿美元巨额补贴的MPMaterials公司，其生产的稀土产品仍有大约八成因为提纯精度不够，不得不漂洋过海运到中国进行后续的精加工。这真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澳大利亚的莱纳斯稀土公司虽然在重稀土产品如氧化镝的提炼上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无论是产量规模还是成本控制，与中国企业相比，仍有不小的差距。更头疼的是，它在马来西亚设立的工厂还屡次因为环保问题引发当地民众的抗议和争议，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所以说，短期内，国际稀土市场的供应格局，恐怕还得看中国的脸色。
不过，事情也并非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棋局似乎也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有迹象表明，中国已经主动向欧盟递出了橄榄枝，提出了稀土贸易“绿色通道”的倡议，意在加快审批流程，给焦急等待的欧洲伙伴们一点甜头。与此同时，与美国方面的相关谈判，似乎也释放出了一些积极的信号。
此外，就算直接进口稀土原料的路被堵死了，海外车企也并非束手无策，他们还可以通过在中国设立工厂，或者干脆直接采购中国生产的成品电机及相关零部件，来巧妙地绕开稀土磁铁的进口限制。
这场由几克稀土引发的全球汽车产业大震荡，活生生地给所有人上了一课：关键战略资源对于现代制造业而言，究竟有多么极端重要。而平日里看似稳固的全球供应链，又是何等的脆弱而又富有韧性。未来，各国如何在保障自身产业链安全这块“自留地”与推动全球化协作这片“公共牧场”之间寻求微妙的平衡，无疑将是一个持续牵动各方神经的议题。
至于我们普通消费者，或许不必过分杞人忧天，担心买不到心仪的进口汽车。但可以预见的是，全球汽车产业的现有格局与成本体系，恐怕要因此迎来一轮新的洗牌与重塑。
而对于那些早已在新能源赛道上深耕细作，并且对供应链有着更强掌控力的中国本土汽车企业而言，这或许意味着一段难得的战略窗口期，一个弯道超车的历史性机遇。然而，最终的产业棋局将如何演变，鹿死谁手，还得看各方博弈的结果以及市场那只“看不见的手”如何自我调节了。
全部评论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