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赛力斯董事长张兴海在重庆论坛上痛陈"内卷式竞争危及供应链稳定"时，台下坐着的车企老板们脸上都挂着心照不宣的苦笑。这年头，谁不是在价格战的泥潭里打滚？可当他说出"安全事故会动摇消费者信心"时，会场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冷气出风口的声音——这话戳中了所有人最敏感的神经。
看看最近的新能源车市场，活脱脱就是一场没有底线的"饥饿游戏"。某新势力品牌刚宣布降价3万，隔壁展厅立马挂出"直降5万"的横幅。更魔幻的是，有车企把激光雷达都减配了，却还在宣传册上印着"智能驾驶天花板"。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玩法，让供应链上的小兄弟们叫苦连天。浙江某零部件厂老板跟我倒苦水："主机厂压价像割韭菜，我们只能把铜线换成铝线，ABS塑料掺回收料。"说这话时，他车间里堆着刚退货的刹车片，金属含量不足标准的60%。
但真正让人脊背发凉的，是张兴海那句"非安全不智能"的警告。上个月深圳那起自动驾驶车祸，车主家属举着烧焦的行车记录仪在4S店门口痛哭的画面还在眼前。更早时候某品牌电池自燃，把地下车库烧成炼狱的场景历历在目。这些冒着黑烟的事故现场，正在把消费者对新势力的信任一点点烧成灰烬。有位退了特斯拉订单的中学老师说得实在："我买的是代步工具，不是俄罗斯轮盘赌。"
这场内卷狂欢最讽刺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在饮鸩止渴，却停不下踩油门的脚。就像当年光伏产业的惨烈洗牌，现在新能源车正在重蹈覆辙。主机厂毛利率跌破15%的红线，研发投入砍了又砍，某车企甚至解散了整个碰撞安全团队。而供应链上的中小企业更惨，有家给三家新势力供货的电池厂，因为同时接到"成本降低30%"的最后通牒，直接关停了最先进的无尘车间。这种恶性循环里，最先牺牲的永远是产品质量和安全底线。
张兴海说的"汽车强国绊脚石"，背后是更残酷的现实。当德国人把毫米波雷达的测试标准提高到1200小时，我们有些车企连200小时的基础测试都在偷工减料。日本供应商宁可违约也不交付降标零部件的故事，在业内早已不是秘密。有次在常州充电站，听见两个网约车司机闲聊："现在买电动车就像开盲盒，运气好开五年，运气差..."后面的话被刺耳的充电提示音盖住了。
或许该听听赛力斯那7000人研发团队在忙什么。他们实验室里，电池包正在经受比国标严苛3倍的针刺试验；智能驾驶系统要闯过2000种极端场景才能上路。这种笨功夫在当下显得格格不入，就像个坚持用秤杆卖菜的倔老头。但转念一想，当年华为不就是靠这种"傻投入"在通讯红海里杀出血路的吗？
当整个行业都在比谁沉得更快时，总要有人记得抬头看天。消费者终会明白，省下的三万块车价，可能要用生命安全来买单。而所谓弯道超车，若以降低安全标准为代价，迟早会翻进沟里。下次再看到"跳楼价"的促销广告时，不妨多问一句：他们到底把什么"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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