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西安往事共舞：李五亮、高乃则、吴一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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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夏，经人介绍，潼关籍商人李五亮得以结识官员魏民洲，并奉上50万元作为“见面礼”。

这算不上一份用于办事的厚礼——正经送礼办事，是要用手提箱的，心意若厚则装满美元，约150万，值人民币千万左右，心意若薄则装人民币，值一百数十万——所以区区50万，只是见面礼。

这年7月，李五亮名下的万众地产摘得曲江南湖边的一块宝地——曲江新区管委会旧址。这显然是一笔眼光远大的成功投资。如今每个夜晚，人们都可以看到巨大的W闪耀在半空，流光在湖水里荡漾。

▲W酒店

几年之后，已然功成名就但尚未涉入魏民洲案的李五亮接受媒体采访时曾如此回忆：

2009年11月份，我以当时南湖边每亩平均价格260万—280万元近两倍的价格拿下了原曲江管委会这块地，为了让其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地标。

然而，人的回忆并不一定确切。

比如说，李五亮认为自己是在2009年11月拿下了这块地，而这块地是直到2010年6月13日才在国土局公开挂牌出让的，万众地产摘得此地块的准确时间其实是2010年7月19日而非2009年11月(假定我们认为后者不是一个“内定”日期的话)，再比如说，在2010年南湖周边的地价早已远远超出了200多万的水平。

——2010年10月，中海地产摘得临近地块的地价超过了600万元/亩。

万众地产摘得的曲江管委会旧址地块，总面积60余亩，地价400万元/亩。这当然与其所谓260万—280万元的南湖边平均地价相去甚远，也与事实所发生的周边地块成交价格相去甚远。

饶有趣味的是，在这个时候，魏民洲尚未来到西安市工作，介绍两人相识的中间人，李大有，当时的身份是西安旅游集团董事长。接下来几年的相处岁月里，魏担任西安市委书记，权倾一时，李五亮为其奉上的财物则远超千万。

在这块60余亩的黄金地块上，万众地产陆续开发的项目包括商业地产项目万众国际(W酒店所在地)、以及顶级豪宅项目玫瑰园和玫瑰庄园。后者的别墅产品市价据称已高达1.5亿元/套，虽然不清楚是实价还是炒作，但价格数量级已足以令人咂舌。

更有意思的是，这处如今已成为西安顶级豪宅标志的地块，在2010年公开挂牌出让时土地性质为商业用地，而非住宅。

所以，这则往事就此打住，不宜再细谈下去了。

2

2014年，李五亮登上胡润慈善榜，以捐赠额3650万元成为当年的“陕西首善”。

比李五亮更早登上胡润慈善榜，名气也更大的陕西企业家是高乃则，在2011年，他以2.34亿元的捐赠额成为当年的“陕西首善”，这一年，金花集团的吴一坚也入选了榜单，捐赠额为1350万元。

同为慈善家，李五亮和吴一坚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同一年的慈善榜单，却同时出现在了另一份名单上：魏民洲案的行贿者名单。

顺带要提一句的是，高乃则也因涉胡志强案，已被相关部门带走协助调查。

吴一坚比李五亮更早的被反腐案件波及。在2015年，他就曾短暂的失踪过几个月时间，一时间坊间各类猜测纷纭不绝，当时，其控制下的上市公司金花股份发布公告说：

吴一坚旗下的产业主要是医药和百货，医药业务通过金花股份经营，百货业务则通过香港上市公司世纪金花经营。此前，世纪金花在西安钟楼、高新区、曲江新区等经济核心区域拥有多家店面，在2010年，世纪金花曾获弘毅注资。

此外，吴一坚还在距西安市区30余公里的秦岭山地拥有一个高尔夫球场——西安秦岭国际高尔夫俱乐部(原亚建国际高尔夫俱乐部)，西安秦岭国际高尔夫俱乐部是陕西仅有的两个合法高尔夫球场之一。

吴一坚对慈善事业有着相当的恒心，早在1996年，还未成为巨富的吴一坚就曾通过金花集团捐出1000万元，设立中国青年科学家奖“金花基金”。

短短3年中，两次以行贿者的身份进入公众视野，这让吴一坚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公众形象毁于一旦。

尤其令人困惑的是，吴一坚曾在很长的时间里是陕西工商界的代表人物，是青年们的创业导师，而今，商界的领袖，青年的导师，却要与习惯性的行贿者划上等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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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的，行贿既不是简单的法律问题，也不是简单的道德问题。

哪怕它一开始真的是简单的法律问题，但是，当行贿者身上同时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光环，并被有意无意的推选为某种“工商界代表”、“商界领袖”，甚至于“青年导师”——特别是当下新西安工商界的领袖——在这之后，作为简单法律概念的“行贿者”，也就有了道德反讽意味。

道德反讽意味的源头并非行贿者本人的道德水准，而是他们正在承担的社会角色。作为某公司董事长出现的行贿者，和作为商界领袖出现的行贿者，这当然是很不同的。行贿者的形象一定是与权钱交易相关联的，于是，这些往事的印象就顺理成章的蔓延到当下，陈旧往事便与当下共舞了。

▲吴一坚

所以，与往事共舞，所产生的状态是道德反讽而非道德判断。我曾与不少朋友探讨过这个问题，许多人的看法是对涉案企业家持同情态度，或者理解立场，理由是在彼时的政治生态下，不送钱便办不了事。如果要按这个逻辑探究下去，就会陷入一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逻辑怪圈：

是先有受贿者，还是先有行贿者？

真正重要的是往事以何种姿态与当下共舞。官员很容易谅解这一切，但人民并不是这样想的。换句话说，有些人和事，是应该化作时代的尘埃，被人们遗忘，而非与当下轻妙曼步，款曲相通。

　　作者：肉上师

　　贞观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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