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Robotaxi穿行在利雅得夜色里的高速路上，窗外是正在日夜赶工的新城区，霓虹和红土共同勾勒出一座沙漠中的未来城市。司机位空无一人，系统仪表盘上，自动驾驶算法与监控数据同步跳动，冷静甚至有点冷血――就好像我们这些卷在自动驾驶浪潮里的参与者。从这个细节出发，不免让人想问一句：如果你是坐在后排的那个人，你更愿相信谁在主导这辆车的命运？美国的特斯拉，还是中国的文远知行？
今年春天，文远知行发布一份财报：Robotaxi业务一年营收暴涨836.7%，达到4590万元，占整个公司收入的36.1%。行业里少不了“小说家”给出各种想象解读，但事实比故事还要有味道――这笔收入不是来自上海、深圳、北京的早高峰，而是中东油气国度阿布扎比，一大半订单出自沙特首都利雅得。
其实几年前，资本还在唱衰自动驾驶。烧钱、死磕、没尽头，是外界普遍认知。韩旭这个行业里的“老背包客”，从海外高校的安稳讲堂，背着技术与理想，闯进国内创业战场八年。他选了一条别人会犹豫的路，把无人驾驶出租车直接开进了中东。等美国硅谷还在封闭园区兜圈圈时，他的Robotaxi已经在半座阿布扎比城里穿梭；沙特政要甚至给他颁了全国首张自动驾驶路权，这玩意儿在美国可是得排队好几年。
讲起中东土豪对自动驾驶的热情，业内很多人都有点“眼红”。沙特政府立誓2030年前让15%的公交系统转成自动驾驶，迪拜的规划更干脆：“四分之一的出行，必须是无人车。”说白了，这些地方钱多、人少、城市规划年轻，讲政策执行力还真完爆北美和欧洲。韩旭最近几年黏在这里，投入的资源和精力，堪比“煤老板收购苹果园”。
但别以为这就是简单的“政策市场”。利雅得像90年代深圳，水泥沙石中生出高楼、马路，人口膨胀带来出行刚需。重点是：这里没有老城改造包袱，从零规划基础设施，自动驾驶车道还能直接画进蓝图里。机器人直接上桌，而不是替补球员，和城市共进化。中国很多一线城市其实早已固化，这点倒是没什么可回避的。
当然，运营的繁荣背后也有“行业梗瘤”。暴涨的订单并未让Robotaxi摆脱40分钟叫车难的魔咒。外人看，是不是车不够？真烧钱不是这么烧法。高峰多投放，低谷就有大量车闲着，每天摊薄成本不如做慈善。韩旭掰着手指算过，小马智行同行吹要五万辆车才能盈利。他端着咖啡淡定一句：“十个人盖房能搞完，不代表一百个人一天能建好。”成本结构不优化，规模越大赔得越多，别问行业有没有尸体。
再看技术路线，自动驾驶圈流传一句话：“激光雷达省下的钱，往往躲不过一场小事故的赔偿。”很多同行觉得，摄像头够用，能省钱。但真工程师知道，雨雾天、小动物、夜里没有路灯的高速，盲区可不是段子。韩旭一贯不打鸡血，“慢点盈利，起码别摇骰子决定安全”。激光雷达、端到端算法、VLA三条腿一起走，就是为了把“押宝模式”变成“兜底计划”。
讽刺点在于，特斯拉敢于在北美用自家车主“挂靠”试水Robotaxi，模式酷似出行界的Airbnb，看着活络，隐患同样大。文远知行则偏要死磕本地化深运营。这两个派别的战争，大概率最后拼的还是运营安全和单位经济性。说白了，谁能做到“安全冗余最小花销、事故最少，体验最佳”，谁活得久。至于特斯拉的粉丝和中国自动驾驶的信众，都会在数据面前见分晓。
在沙漠城市展开Robotaxi商业化，被不少分析师视作“中国制造进攻海外主场”的样本。面对全世界的订单和特殊法规，中国车企一则比谁更能忍痛熬周期（自动驾驶就像炒股，短线搏命，长跑才真正致富）；二要看背后试错和复盘的速度。
作为从法院系统“流放”到商业科技圈的冷面工程师，见过废弃的网约车试运营基地，也见过算法组凌晨三点还在反复训练。世道变了，出行行业的韭菜也不在北上广深。那一车车中东新贵和租客，决策只认能跑、能养、生意能活下来的团队，至于“梦想感”只够讲一卷PPT。
行业黑色幽默在于，现在连中东都开始“赌中国，不赌美国”了。放在几年前，这还会被当成奇闻八卦，如今成了清醒的生意常态。特斯拉CyberCab会不会在三年内逆袭？会不会再一次上演“美式独角兽神话”？没人下赌注，但芯片、算法、数据库甚至供应链，都在为“谁是主角”悄悄下注。
在利雅得机场出口，站着等待Robotaxi的沙特居民，可能根本不在乎背后是哪国代码编写。而在中国的投资人微信群里，“赚到了中东的第一桶金”如今日常讨论。出行行业向别人“输出未来”，听起来挺拉风，细看其实是技术、商业和政策三轮的血拼。
最后，回到车厢。有天，这辆无人驾驶的出租车车窗玻璃反映出的是你自己的脸时，你会更信任哪种技术，哪种规矩？希望不是哪个国家先挣到钱，而是这场竞赛里，能逼出对人命和安全最后的敬畏。
你，真的愿意每天通勤都坐在没有司机的车里，仅仅信任一道冷静的数据评分？还是更愿意相信那双能骂出大实话的老司机手？未来其实已成过去，只等每个人来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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