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莲花镇,热得发烫。
我骑着摩托车,沿着坑洼不平的土路,去看望舅舅。半路上,车子忽然熄火。侧边的田埂上,一个老人正扛着锄头往回走。
“大叔,这附近有修车的吗?”
老人顿了顿,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汗,眯着眼看了看我,说:“往前三百米,有个卫生院,找李医生。”
我愣住了,“卫生院修摩托车?”
“李医生除了看病,啥都会修。不过这会儿他应该出诊去了。”
我正想问李医生什么时候回来,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老人朝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咧嘴笑了:“说曹操,曹操到。”
远处,一辆白色的车缓缓驶来。车头很宽,明显是奔驰。不过仔细一看,这车改装过,车顶上多了个红色的灯,车身侧面喷着”莲花镇卫生院”和”急救车”的字样。
车在我们面前停下。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穿着半旧的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大褂的袖口有些发黄,看来穿了很久。
“老杨,今天又干活了?我不是说了让你歇两天吗?”男人对老人说。
老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闲不住。再说,我那点毛病,吃了你的药,好多了。”
“你那颗牙不能再拖了,明天上午我给你拔了吧。”
“行行行,听你的。”老人答应着,指了指我和我的摩托车,“李医生,这小伙子车子坏了,你帮忙看看。”
李医生这才注意到我,微微点了点头,走到摩托车前蹲下来。他摸了摸油箱,又看了看链条和火花塞,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螺丝刀,拧开了化油器的盖子。
“可能是化油器里有水,前段时间下雨,这路上的水坑多。”他边说边用螺丝刀拨弄着什么。
不到五分钟,他站起身:“试试看。”
我扭动钥匙,摩托车轰的一声就启动了。
“太感谢了,我该付多少钱?”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李医生摆摆手:“举手之劳。”说完,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准备上车。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老杨,我得赶紧去一趟蛙鸣湾,李大爷突发心梗了。”
“去吧去吧,”老人一边说,一边看向我,“小伙子,你是李大海的外甥?听说你从城里回来了。”
我点点头。老人朝着已经开走的奔驰努了努嘴:“那车,是全镇人给他买的。”
在舅舅家吃完晚饭,我和他坐在院子里乘凉。几只蚊子在我们耳边嗡嗡叫,舅舅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他提起了李医生。
“李医生今年53了,上初中那会儿就成绩好,考上了省城医学院。毕业后,有医院想留他,但他回来了,说是家里条件差,父母需要照顾。”
我问:“那辆奔驰是怎么回事?”
舅舅吐了口烟圈:“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卫生院只有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时不时还会抛锚。有一次,王婶大出血,眼看着就不行了,李医生背着她走了五公里山路,才把她送到县医院。”
“那时候村里人就想给他凑钱买辆好车,但是一直没凑够。直到前年,村里的老支书肖大爷得了肺炎,病得很重。那天晚上下着大雨,山路都被冲毁了,李医生硬是走着进了山,给老支书打了针,守了一整夜。第二天,肖大爷家的儿子,就是现在在深圳开厂的那个,从深圳飞回来,直接捐了一大笔钱,说一定要给李医生买辆好车。”
蝉鸣声在夜色中格外响亮。舅舅继续说:“大家伙儿你三百我五百地凑,再加上肖老板的那笔钱,凑了四十多万。本来是想买辆普通的越野车,好走山路。结果有人提议,不如买辆二手奔驰,撑面子。”
我插嘴道:“还挺有远见的。”
舅舅摇了摇头:“哪是什么远见,不就是虚荣心作祟嘛。大家觉得有个开奔驰的医生,镇上也有面子。”
“然后呢?”
“车买回来没两天,李医生就自己改装了。跑了好几个地方,找人把奔驰改成了救护车。花了不少钱,听说是用他自己的积蓄。”
院子里,知了还在继续叫着。远处,不知道是谁家的狗吠了几声。
舅舅掸了掸烟灰:“村里人原本还有点不高兴,觉得好好的奔驰被糟蹋了。但时间长了,大家也就想通了。毕竟,这车确实救了不少人。”
“他就靠卫生院那点工资?”我问。
“可不,一个月两三千块钱。前几年县城有个私立医院想挖他去,工资开到一万多,他愣是不去。他说,他不在,镇上的老人小孩看病多不方便。”
夜风吹过,带走了一些暑气。舅舅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又说:“不过这几年,他成了’网红’,来找他看病的病人多了,有些甚至从城里专门过来。卫生院的收入好了些,镇政府也给他涨了工资。”
“网红?”
“是啊,前年有个大学生回村写论文,写了李医生的事迹,发到了网上。后来,还有记者来采访过。不过李医生不喜欢这些,那些想采访他的记者,大多都吃了闭门羹。”
我点点头:“难怪我以前没听说过他。”
“他这人低调,也怪。”舅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明天不是要去卫生院拿体检报告吗?多跟李医生聊聊,他那人挺有意思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卫生院。卫生院很小,只有两层楼,外墙的白漆已经有些脱落,露出了里面发黄的墙体。走廊不宽,但是很干净。
护士告诉我李医生在二楼。我上楼时,看到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正一步一步地艰难向上爬。我连忙上前扶了一把。
“谢谢你啊,小伙子。”老太太气喘吁吁地道谢。
“奶奶,您来看病?”
老太太点点头:“是啊,老毛病了,吃李医生的药才舒服些。”
我扶着老太太上了楼,看见走廊尽头的诊室门口已经排了七八个人。有年轻妈妈抱着孩子,有中年人,更多的是像我刚扶上来的这位一样的老人。
我正想着要不要先回去,忽然听到有人叫我:“你是来拿体检报告的吧?李大海的外甥?”
循声望去,是李医生。昨天见他穿着白大褂,精神显得很好。今天他穿了件普通的短袖衬衫,看上去有些疲惫,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
“报告已经出来了,你先跟我进来吧。”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多人在等着,我插队不太好吧?”
“没事,拿个报告很快的。”
诊室不大,摆着一张办公桌,一张检查床,还有各种医疗设备。墙上贴着些健康宣传画,已经有些泛黄。办公桌上堆满了病历和药盒,还有一个旧式的血压计。
李医生从抽屉里翻出我的体检报告,递给我:“都挺好的,不过你的血压有点偏高,121/82,虽然还在正常范围,但是你才30岁,要注意了。”
我接过报告,随口问道:“李医生,您昨晚熬夜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蛙鸣湾的李大爷心梗,我守了一夜,天亮才稳定下来。”
“这么严重为什么不送县医院?”
“送了,我跟着去的。但是县医院说需要手术,李大爷的儿女都在外地,要到今天下午才能赶回来。我不放心,就留下来守着,顺便帮着联系了省城的专家。”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护士探头进来:“李医生,药房的药快不够了,要不要再调一些?”
“好,我一会儿去看看。”李医生说完,又转向我,“你血压高可能是熬夜导致的,年轻人要注意休息。有什么不舒服随时来找我。”
我点点头,道了谢,正准备离开,忽然又问:“李医生,我听说您把奔驰改成了救护车?”
李医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把好好的奔驰改成救护车吧?”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说:“中午十二点半,你要是有时间,可以来我家吃个便饭,我老伴儿做了酸菜鱼。”
李医生家就在卫生院后面,一栋很普通的两层小楼。院子不大,种着几棵蔬菜和几株月季。
“坐,随便坐。”李医生招呼我。
屋子里很整洁,但家具都很旧,一看就用了很多年。客厅的柜子上摆着一些奖状和奖杯,其中一个奖杯下面垫着一本发黄的医学书籍,似乎是用来调整高度的。
李医生的老伴是个和蔼的女人,她端上来一盘酸菜鱼,香气扑鼻。
“尝尝看,鱼是早上刚从河里捞的。”李医生夹了一块鱼放进我碗里。
饭桌上,李医生问起了我在城里的工作和生活。聊着聊着,我注意到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每次都会接听,有时只是简单地回答几句,有时则需要详细解释一些用药问题。
“每天都这样吗?”我忍不住问。
李医生笑了笑:“习惯了。有些老人不识字,看不懂药盒上的说明,就会打电话来问。”
“您每天要接诊多少病人?”
“镇上的大概三四十个吧,还有些是周边村子里的。”他喝了口酒,继续说,“忙的时候,可能要出诊七八次。”
“那您的奔驰救护车派上用场了?”
李医生点点头:“这三年,救了不少急症病人。以前那辆面包车,动不动就抛锚,而且太小了,装不下担架。”
“为什么不等政府配备救护车呢?”
“等不起啊。”李医生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你知道吗,从我们这里到县医院,如果遇到急症,黄金抢救时间只有半小时。如果车子在半路坏了,或者走不了山路,那人可能就没了。”
他放下筷子,起身走到柜子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这是五年前的,村里一个小女孩,六岁,得了重症肺炎,我送她去县医院的路上,面包车抛锚了。我背着她走了一段,但还是…”
相框里是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笑得很灿烂。
“那天我就想,如果有辆好车,能不能救回她?”李医生的声音有些哽咽,“后来村里人给我买了奔驰,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奔驰底盘高,动力足,能走烂路,关键时刻能救命。”
我沉默了。
李医生把相框放回抽屉,又回到桌前坐下:“改成救护车后,这三年救了不少人。前年的一个雨夜,一个孕妇突然早产,我开着车,趟过半米深的水,把她送到了县医院。母子平安。那一刻,我觉得这车值了。”
李医生的老伴在一旁补充道:“你李医生啊,为了给车加装医疗设备,把咱家的积蓄都拿出来了,还说服卫生院挪用了一部分经费。”
“那镇上的人不是原本想让您开奔驰撑面子吗?他们知道您改装车后,没有意见?”我问。
“一开始有人不理解,觉得我糟蹋了好车。后来慢慢地,大家都明白了。其实啊,真正的面子,不是开什么车,是能在关键时刻救人一命。”
我不禁为之动容。
正说着,李医生的手机又响了。他接完电话,有些歉意地看着我:“绒山那边有个老人摔伤了,我得赶紧过去一趟。”
我连忙说:“您去忙吧,我吃完就走。”
李医生起身,拿起挂在门后的医药包:“那你慢慢吃,不急着走的话,帮我把院子里的菜浇一下水。”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对了,问你个事,你不是在网上做自媒体吗?帮我发个招聘信息呗,我们卫生院需要两名护士和一名医生。条件不好,工资也不高,但是能真正帮到人。”
第二天,我去了一趟蛙鸣湾。那里是莲花镇最偏远的一个自然村,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大多是老人和孩子。
这是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小村庄,只有一条泥泞的山路与外界相连。走到村口,一位老人正坐在树下乘凉。
“大爷,请问李大爷家怎么走?”
老人眯着眼看了我一眼:“你是来看李富贵的?他昨天刚从县医院回来,住在村头最后一户。”
顺着老人指的方向,我来到了一座低矮的土房前。院子里,一位老人正坐在轮椅上晒太阳,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妇女。
“请问您是李大爷吗?”我问道。
老人抬头看我:“是啊,你是?”
“我是李大海的外甥,听说您前天晚上病了,李医生连夜送您去了医院,我来看看您。”
老人顿时来了精神:“哎呀,你是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的?快进来坐。”
中年妇女是李大爷的女儿,她连忙搬了张凳子给我,又倒了杯茶。
李大爷摸着胸口,感慨道:“幸亏有李医生啊,那天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我这条老命就没了。”
“听说您是心梗?”
“是啊,突然就觉得胸口疼,喘不上气来。家里只有老伴在,她慌了神,跑去找邻居帮忙打电话给卫生院。李医生开着他那辆车,不到二十分钟就赶来了。”李大爷的眼睛湿润了,“他二话没说,给我做了急救,然后就把我抬上车,连夜送到了县医院。路上颠得厉害,他就用身体护着我,怕我再出什么状况。”
李大爷的女儿接过话茬:“我和我哥都在外地工作,赶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到医院一看,李医生还在,一晚上没合眼。他怕我爸有什么变故,就一直守着。”
我不禁问道:“李医生经常这样吗?”
村民们几乎异口同声:“经常!”
不知何时,院子外已经围了好几个村民。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说:“李医生每个星期都会来我们村一次,给我们这些老人看病。有时候还会带着药,给我们这些老慢病患者送来。”
另一位村民补充道:“我家小孙子前年得了肺炎,也是李医生连夜送去的县医院。那天下着大雨,山路都被冲毁了一段,他硬是把车开过来了。”
听着这些村民的讲述,我心中涌起一股敬意。这些质朴的村民,用最朴实的语言,讲述着李医生的故事。
临走时,李大爷拉着我的手说:“小伙子,你要是写文章,就写写李医生吧。他这样的好人,应该让更多人知道。”
回到镇上,已是傍晚。我去卫生院找李医生,护士告诉我,他刚接到电话,急匆匆地出诊去了。
“去哪儿了?”我问。
“不清楚,好像是去了杨柳村。”护士一边整理药品一边回答,“最近这段时间,他特别忙,因为有个同事休产假,他一个人要顶两个人的工作量。”
我想了想,决定去找那辆奔驰救护车看看。
卫生院后面有个小院子,那辆白色的奔驰就停在那里。近距离看,这车已经有些年头了,车身上有不少划痕,车轮上沾满了泥巴,显然经常在山路上奔波。
车窗上贴着一张纸,写着紧急联系电话和血型信息。车顶上的红灯有些褪色,但还能正常工作。车里设备齐全,有简易的担架、氧气瓶、急救箱和各种医疗设备。
我正观察着,忽然听到有人叫我:“你在看什么呢?”
回头一看,是李医生的老伴。她手里提着一个饭盒,似乎是给李医生送晚饭的。
“阿姨,我在看这辆车。”
“这车啊,已经跑了十几万公里了。”她抚摸着车身,眼里满是骄傲,“你李医生几乎每天都要开它出去几趟。有时候半夜也会接到电话,二话不说就出门。”
“他不累吗?”
“累啊,怎么不累。去年他腰间盘突出,疼得直不起腰来,还硬撑着去出诊。”她叹了口气,“可他就是这个性子,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们聊了一会儿,她忽然说:“你要是真想了解他,明天上午九点,到卫生院后面那条小路上等着。每周三上午,他都会去那边出诊。”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来到了约定的地点。没多久,就看见那辆白色的奔驰救护车缓缓驶来。
李医生从车上下来,看见我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想跟您一起出诊,可以吗?”
他想了想,点点头:“上车吧,不过我要先说明,今天要跑好几个村子,可能会很辛苦。”
一上午,我们跑了三个村子,看了十几个病人。有老人的慢性病复诊,有孩子的常规检查,还有几个需要换药的伤员。
李医生的医药箱很沉,里面装满了各种药品和简易的医疗设备。每到一户人家,他都会认真询问病情,细心诊治,还不忘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中午时分,我们在一个村子的小饭馆吃了碗面条。李医生边吃边对我说:“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圣人。只是觉得,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就要对得起它。”
“那您有没有想过去城里的大医院工作?条件会好很多。”
他摇摇头:“想过,但我放不下这里的乡亲们。你知道吗,这一片方圆五十里,就只有我们卫生院这一个医疗点。如果我走了,这些老人小孩看病都要跑到县城去。”
他喝了口水,继续说:“再说,这里是我的家乡,这些人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或者是看着我长大的。他们信任我,我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这一天,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李医生的日常。那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而是一件件小事累积起来的温暖。他用专业的医术和朴实的情感,撑起了这个偏远山区的医疗保障。
卫生院外,停着那辆奔驰救护车。车身上的泥巴已经被冲洗干净,在阳光下泛着光。
李医生正在院子里检查车况。看到我来,他擦了擦手上的机油,笑着说:“要走了?”
我点点头:“嗯,来向您道别,也想再看看这辆车。”
他拍了拍车身:“这老伙计还能再战几年。虽然有些零部件已经不太好用了,但主要功能还都正常。”
我望着这辆改装过的奔驰,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价值。它不再是一个身份的象征,而是成了救命的工具,成了联结乡村与外界的纽带。
“李医生,您有没有后悔过把奔驰改装成救护车?”我忍不住问。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后悔?不,从来没有。这车救了很多人,它的价值远不止于它原本的样子。”
他指了指车牌,又说:“你看,这车牌号是8888,村里人特意选的,说是图个吉利。现在乡亲们都知道,看到8888的车牌,就是李医生来了,就有救了。”
阳光下,他的白大褂有些发黄,但他的眼神却格外明亮。
“希望你下次回来,能看到我们卫生院有更多的医生和护士。”李医生握了握我的手,“也希望有一天,每个乡镇都能有标准配置的救护车,而不是靠改装的奔驰。”
我点点头:“一定会的。”
离开莲花镇的路上,我经过了那条通往蛙鸣湾的山路。路边的牌子已经有些褪色,但依稀可见”蛙鸣湾”三个字。
我想起了李医生说过的话:“医生这个职业,不是为了让自己活得光鲜亮丽,而是为了让别人活得更好。”
那辆改装的奔驰救护车,就像李医生本人一样,朴实无华,却在关键时刻,闪耀着生命的光芒。
回到城里后,我把李医生的故事写了出来,发在了自己的公众号上。没想到,文章一夜之间被大量转发,阅读量很快突破了百万。
一个月后,我接到了李医生的电话。他说:“小伙子,你写的文章,给我们带来了不少捐赠。卫生院添置了新设备,还招到了两名护士和一名年轻医生。”
他顿了顿,又说:“对了,县卫生局答应了,明年给我们配一辆标准的救护车。”
“那您的奔驰救护车呢?”我问。
“还得继续用啊,一辆哪够?”他笑道,“不过,我已经开始培训那个年轻医生使用它了。希望有一天,他能接替我的工作。”
放下电话,我望着窗外繁华的城市,脑海中却浮现出那辆白色的奔驰救护车,穿梭在乡间小路上的样子。
在那个被群山环抱的小镇上,有这样一位医生,他把一辆本可以作为身份象征的豪车,改装成了救命的工具,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价值。
而这,或许就是我们这个时代最需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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