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婚礼我随礼两万被嫌少,嫂子把我赶出门,我转身坐进了门口的劳斯莱斯

嫂子李娟指着门口,那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鼻子上。

“两万?陈辉,你打发叫花子呢?今天是我跟你哥大喜的日子,你就拿这两万块钱来寒碜我们?”

她尖利的声音,像一把生了锈的锥子,扎得整个闹哄哄的婚宴前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捏着那个被退回来的、厚实的红包,手心里的汗,把红色的绒面都浸得有些发暗。

我看着我哥,陈东。

他站在李娟身边,穿着崭新笔挺的西装,胸口别着新郎的红花,头却微微低着,不敢看我。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热乎气,也跟着门口穿堂而过的冷风,散得一干二净。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把那个红包默默塞回口袋,转身,走出了这个金碧辉煌,却让人从骨子里感到寒冷的酒店大门。

身后,是李娟不依不饶的冷笑和亲戚们窃窃的私语。

门外,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正安静地停在台阶下。车身在酒店璀璨的灯光下,反射着深沉而温润的光。

司机小王看到我,立刻下车,恭敬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陈先生,林老先生在里面等您。”

我点点头,弯腰坐了进去。

车门“砰”的一声合上,隔绝了门内所有的喧嚣和刺耳。

酒店门口,我哥、我嫂子,还有那些刚刚还对我指指点点的亲戚们,全都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像一群被施了定身术的木偶。

第一章 一扇雕坏的门

车里很安静,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

这是林老先生最喜欢的味道,他说这味道能让他静心。

林老先生坐在我对面,手里盘着两颗核桃,看着我,没说话。他知道我心里不痛快,他总是有这种洞察人心的本事。

“一扇好好的门,让门框给挤歪了,可惜了。”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像是老旧的木头在摩擦。

我知道,他说的不是门。

我的思绪,回到了半个月前。

那天,我正在自己的木工房里打磨一张黄花梨的茶台。那木料是林老先生托人从海南弄来的,纹理像是流动的山水画。我干活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手机通常都调成静音。

等我满身木屑,停下来喝口水的时候,才看到手机上有十几个我哥的未读来电。

我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赶紧回拨过去。

电话一接通,我哥陈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点压抑不住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

“阿辉啊,你可算接电话了。跟你说个事,我要结婚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哥,这是大好事啊!什么时候?跟哪个嫂子?”

“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李娟,日子定在下个月十六。你……你可得早点回来。”

“那肯定的,我这边收个尾,提前几天就回去。”我由衷地为他高兴。我哥比我大五岁,快三十了,婚事一直是爸妈心里的石头。

我们兄弟俩,从小感情就好。我性子闷,不爱说话,就喜欢捣鼓木头。初中毕业,我就没再念书,跟着一个老木匠当学徒。我哥不一样,他嘴甜,会来事,读了个大专,在城里一家公司跑销售。

这些年,我在外面闯,从一个小学徒,到现在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专给一些讲究的人做定制的中式家具,日子还算过得去。但我从没跟家里细说过,他们只知道我在外面“当木匠”,是个“手艺人”。

在他们眼里,手艺人,就是辛苦,挣不了大钱。

我哥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八度。

“阿辉,还有个事……你看,哥这结婚,手头有点紧。彩礼、酒店、婚庆……到处都要钱。李娟家里的意思是,婚房的首付,得我们家出。”

我心里明白了。

“哥,你直接说,差多少。”

“还……还差十万。”他的声音里透着窘迫。

我没犹豫。

“行,我明天给你转过去。哥,你结婚是大事,钱的事你别愁。”

挂了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高兴的是我哥终于要成家了,愁的是这十万块,对他来说,显然是个巨大的压力。

第二天,我给哥哥的卡里转了十二万。多出的两万,是想着让他办婚礼宽裕点,别委屈了自己。

他很快打来电话,声音都有些哽咽。

“阿辉,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哥,你别管了。这几年我攒了点,你先用着。只要你跟嫂子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我没告诉他,为了凑这笔钱,我把自己预定的一套用来雕刻大型摆件的顶级紫檀木料,转手卖给了同行。那块料子,我眼馋了很久。

但为了我哥,我觉得值。

婚礼前一个星期,我回了老家。

家里还是老样子,只是墙上贴了几个大红的“囍”字,平添了几分喜气。

爸妈看到我,高兴得合不拢嘴,拉着我问长问短。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哥和李娟也来了。

李娟我见过两次,长得挺漂亮,就是眼神里总带着一股审视的劲儿。她上下打量着我,从我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到我脚上那双沾了点灰的运动鞋。

“阿辉,听说你在外面当木匠师傅啊?那挺辛苦的吧?一个月能挣多少啊?”她夹了一筷子菜,状似无意地问道。

我笑了笑:“还行,饿不死。”

我不想跟她谈钱。在我看来,手艺的价值,不是用月薪能简单衡量的。

她撇了撇嘴,没再追问,但那眼神里的轻视,却怎么也藏不住。

饭桌上,她一直在说她哪个亲戚嫁得好,老公是开公司的;哪个同学结婚,老公家随了多少万的礼金。

我爸妈只是憨厚地笑着,我哥则在一旁尴尬地附和。

我默默地吃着饭,心里却像压了一块湿木头,沉甸甸的。

婚礼前一天,我特地去银行取了两万块现金,全是崭新的连号钞票。我找了一个最大的红包,仔仔细细地封好。

这两万,是我作为弟弟的一份心意。虽然之前已经给了十二万,但婚礼上的随礼,是规矩,是脸面,不能少。

我觉得,这两万,不算少了。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寻常亲戚,关系再好,随礼也就一两千。

我没想到,这份在我看来沉甸甸的心意,在李娟眼里,竟然成了“打发叫花子”。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林老先生给我倒了一杯热茶。

“心里堵得慌?”

我点点头,喝了一口茶,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暖不了心里的那片冰凉。

“先生,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瞒着他们。”

林老先生摇了摇头,核桃在他手里转得“咯咯”作响。

“你没错。错的是,有些人,眼睛只看得到钱,看不到钱背后的人心和情义。你那门手艺,是根。你的心,是榫。根正,榫合,你这个人就立得住。至于别人……”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有些人,就像那胶合板,看着平整,其实里面全是碎料和胶水,风一吹,雨一淋,就散了。”

第二章 喜宴上的冷板凳

其实,从踏进那间宴会厅开始,我就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瓷器店的铁匠,格格不入。

整个大厅被布置得金光闪闪,巨大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空气里飘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和饭菜混合的味道。舞台上,巨大的婚纱照背景板上,我哥和李娟笑得甜蜜,可那笑容,在过分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失真。

哥哥婚礼我随礼两万被嫌少,嫂子把我赶出门,我转身坐进了门口的劳斯莱斯-有驾

李娟家来了很多人,一个个穿得光鲜亮丽。男的西装革履,女的珠光宝气。他们聚在一起,高声谈笑着,话题离不开股票、房子和车子。

而我们家的亲戚,大多是些叔伯婶子,穿着平日里最好的衣裳,拘谨地坐在角落里,像一群误入天鹅湖的鸭子。

我找到签到台,把那个准备好的红包递了过去。

负责收礼的是李娟的一个表妹,画着精致的妆容。她接过红包,手指习惯性地捏了捏厚度,然后当着我的面,拆开,把钱拿出来,放进点钞机里。

“两万。”

她报出数字的时候,头都没抬,只是在礼金簿上草草记下我的名字,然后就把我晾在了一边。

我看到她旁边另一个收礼的女孩,在收到一个看起来更厚的红包时,立刻堆起满脸的笑容,热情地喊道:“哎呀,是三舅啊!您快里面请,娟姐特地给您留了主桌的位置!”

我被一个服务员领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那张桌子,紧挨着上菜的通道口,坐着的都是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远房亲戚,还有几个我哥以前的同学,看穿着,也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

大家互相尴尬地点点头,然后就各自埋头玩手机。

整个婚宴,就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司仪在台上用煽情的语调,讲述着我哥和李娟“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我哥在台上,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全程都是李娟在主导。

她挽着我哥的胳膊,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向台下的宾客致谢。当她的目光扫过我们这一桌时,像是掠过一片无关紧要的空气,没有丝毫停留。

我爸妈被安排在主桌,紧挨着李娟的父母。

我看到我妈,局促地坐在那里,面前的骨瓷餐盘里,几乎没动过几筷子。她不时地朝我这边望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我爸则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在水晶灯下,显得更加黝黑和沉默。

敬酒的时候,终于轮到了我们这桌。

李娟端着酒杯,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笑容,但那笑意,却一点都没进到眼睛里。

“这位是我老公的弟弟,陈辉。”她轻描淡写地介绍了一句,然后对我哥说,“阿东,还不给你弟弟倒酒。”

我哥连忙拿起酒瓶,给我倒了一杯白酒,手都在抖。

“阿辉,多吃点。”他低声说。

我端起酒杯,对李娟说:“嫂子,祝你跟我哥,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李娟只是象征性地用嘴唇碰了一下杯沿,就把杯子放下了。

“谢谢。听说你在外面做木工活,挺辛苦的。以后有空,多跟你哥学学,做销售有前途,比你那手艺活挣钱。”

她的语气,像是在指点一个不争气的晚辈。

我身边的几个远房亲戚,脸色都有些尴尬。

我没说话,仰头把那杯辛辣的白酒一饮而尽。

酒很烈,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我哥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李娟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他们匆匆地敬完了我们这桌,就像完成一个任务一样,转身走向了下一桌。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忽然觉得,我哥那个笔挺的西装,像一件借来的戏服,穿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那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

周围的喧闹,觥筹交错,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只觉得冷,从心里往外冒着冷气。

我想到小时候,家里穷,一碗炖蛋,我哥总是把大块的让给我。冬天,他会把我的手揣进他的怀里焐热。有人欺负我,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去,不管对方比他高还是比他壮。

那个会保护我的哥哥,好像就在这场金碧辉煌的婚礼上,被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女人,彻底带走了。

剩下的,只是一个叫“阿东”的,陌生的新郎。

婚宴快结束的时候,我准备提前离场。我想去后台找爸妈打个招呼,却无意中听到了李娟和她母亲的对话。

她们在一个休息室里,门虚掩着。

“妈,你说陈东他弟也太不像话了!之前借了他们家十二万,我还以为他多有本事呢。结果呢?随礼就随两万!我那些同学朋友,哪个不是五万八万的?他这是存心给我难看!”李娟的声音里满是鄙夷和愤怒。

她母亲劝道:“行了,一个乡下来的木匠,能拿出两万就不错了。你别跟他计较,免得让人看笑话。反正今天收的礼金,里里外外算下来,咱们不亏。”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看他那穷酸样,坐在那儿,都拉低了我们婚礼的档次!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他来!”

门外的我,浑身冰凉。

原来,在她们眼里,我连参加我亲哥哥婚礼的资格,都是被“施舍”的。

那十二万,不是亲情,是一笔可以计算的借款。

那两万,不是心意,是一份丢人现眼的寒酸。

我没有再走进去。

我怕我一进去,会控制不住自己,把那张铺着蕾丝桌布的桌子给掀了。

我转身,一步步地往外走。

每走一步,心里就有什么东西,在寸寸断裂。

第三章 两万块的亲情

我刚走到宴会厅门口,就被李娟叫住了。

她大概是补完妆出来了,看到我,立刻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过来。

“陈辉,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婚宴还没结束呢,这么着急走,是不满意我们的招待吗?”

她双手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扬起,话里带刺。

一些还没离席的宾客,好奇地朝我们这边看来。

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争吵,只是平静地说:“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有事?”李娟冷笑一声,“有什么事比你哥的婚礼还重要?还是说,你觉得随了两万块钱,心里过意不去,没脸待下去了?”

她故意把“两万块”三个字说得特别重,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果然,窃窃私语声响了起来。

“两万?亲弟弟就给两万?这也太少了吧。”

“就是啊,李娟娘家那边,随便一个表哥都包了五万呢。”

“听说他弟是个木匠,估计也拿不出多少钱……”

那些声音,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身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嫂子,心意不在钱多钱少。”

“心意?”李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别跟我扯这些虚的!现在这个社会,钱就是心意,钱就是脸面!你哥为了娶我,把家底都掏空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你作为他唯一的弟弟,就拿两万块来打发我们?你对得起你哥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我哥陈东闻声赶了过来,他一把拉住李娟的胳膊。

“娟儿,你少说两句!阿辉他……他之前帮过我了。”

“帮你?帮你什么了?”李娟一把甩开他的手,指着我的鼻子,“他帮你那十二万,那是借的!是要还的!我问你,今天这礼金簿上,写的是‘陈辉,贺礼十二万’吗?不是!写的是两万!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他这就是在装穷,在防着我这个新嫂子!”

我哥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看看我,又看看李娟,嘴巴张了几次,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看着他那副窝囊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期望也破灭了。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

我掏心掏肺地对他好,他却连一句为我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终于抬起头,直视着李娟的眼睛。

“嫂子,那十二万,我没打算让我哥还。那是给他的,不是借的。”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至于这两万,是我这个做弟弟的,对我哥新婚的一点祝福。你如果觉得少,觉得寒碜,那我现在就收回。”

哥哥婚礼我随礼两万被嫌少,嫂子把我赶出门,我转身坐进了门口的劳斯莱斯-有驾

说着,我从口袋里,慢慢地掏出了那个被退回来的红包。

李娟的脸色变了又变。她大概没想到,一向沉默寡知的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陈东,你看看你弟弟!”她气急败坏地对我哥喊道。

我哥一脸为难地看着我:“阿辉,你……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你嫂子她也是为了我好……”

“为你我好?”我打断了他,目光转向我哥,“哥,为了你好,就是让你在婚礼上,为了钱,让你亲弟弟下不来台吗?”

“为了你好,就是让你娶一个,只认钱,不认人的老婆吗?”

“哥,这门亲事,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陈东的心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而李娟,则彻底被我激怒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教训我?”她指着大门的方向,歇斯底里地吼道,“我们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我爸妈也从主桌那边挤了过来。

我妈拉着我的手,眼泪都快下来了:“阿辉,别跟你嫂子吵,今天大喜的日子……”

我爸铁青着脸,瞪着陈东,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眼前这一片狼藉,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我轻轻地拍了拍我妈的手,对她说:“妈,我没事。我先走了。”

然后,我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向那扇敞开着的大门。

身后,是李娟得意的冷哼,是我哥无力的呼喊,是我妈压抑的哭声,还有亲戚们复杂的目光。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脱下了一件沉重又憋闷的外衣,虽然迎面而来的风很冷,但至少,我可以自由地呼吸了。

就在这时,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像一个沉默的骑士,缓缓地停在了我的面前。

第四章 车门内外的两个世界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司机小王。

他对我恭敬地躬了躬身,然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一个穿着深灰色中式盘扣外套,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正是林老先生。

“小陈,事情办完了?”林老先生的声音温和而有力,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点点头:“办完了,林老。让您久等了。”

“不久,刚到。”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上车吧,外面风大。”

我正准备上车,酒店里的人,都涌了出来。

我哥,李娟,我爸妈,还有那些看热闹的亲戚,一个个都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像看西洋镜一样,看着我们。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疑惑和不可思议。

尤其是李娟,她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此刻因为过度惊讶而微微扭曲。她看看我,又看看那辆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劳斯莱斯,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陈……陈辉,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哥陈东结结巴巴地问,他指着林老先生,“这位是?”

我还没开口,林老先生已经转过身,看向他们。

他的目光很平静,但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我是陈辉的……一个客户。”他缓缓说道,“我有一套宅子,里面的家具,都是请小陈师傅亲手打造的。今天,是来接他去看看最后一件作品的收尾。”

“客户?”李娟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什么客户,会开这种车来接一个木匠?”

林老先生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这位太太,你可能不了解。小陈师傅的手艺,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是千金难求的。他的一件作品,小到一张椅子,大到一套屏风,都不仅仅是家具,而是艺术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娟身上那件昂贵的婚纱。

“这么说吧,小陈师傅随手雕刻的一个小摆件,可能就比你这身行头,要贵重得多。”

林老先生的话,像一颗炸雷,在人群中炸开。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娟的脸,瞬间从涨红变成了煞白。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他就是个木匠!怎么可能……”

“是啊,他只是个木匠。”林老先生打断了她,语气变得有些严肃,“一个用心、用魂在跟木头打交道的匠人。他的价值,不是你们用金钱可以衡量的。但在你们眼里,似乎除了钱,也看不到别的东西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对我说道:“小陈,上车吧。别让这些俗事,坏了你的心境。那块金丝楠木,还等着你赋予它生命呢。”

我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台阶上的家人。

我看到我哥,满脸的羞愧和懊悔。

我看到我妈,眼神复杂,有惊讶,有心疼,还有一丝茫然。

我看到我爸,他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烟斗,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表情。

而李娟,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我弯腰,坐进了车里。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像是一道分界线,将车门内外的两个世界,彻底隔开。

车子缓缓启动,平稳地汇入了城市的车流。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酒店门口那群人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璀璨的夜色里。

车里,林老先生递给我一杯热茶。

“心里,好受点了?”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只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有些事情,早点看清,不是坏事。”林老先生看着窗外,悠悠地说,“木头是有纹理的,人心也是。顺着纹理走,事半功倍;逆着纹理来,只会两败俱伤。你和你哥,还有那个新媳妇,你们的纹理,不一样。”

我沉默了。

是啊,不一样。

我追求的,是把一块普通的木头,变成一件有灵魂的作品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宁静。

而他们追求的,是开什么车,住什么房,在别人面前有多少面子。

我们从根上,就不一样。

车子一路开到了林老先生在郊区的宅院。

那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院子里的每一件家具,从大堂的八仙桌,到书房的博古架,再到卧室的雕花大床,都出自我的手。

我们走进书房,林老先生指着靠墙的一张大案。

“你看,就差最后一道生漆了。”

那是一张用整块金丝楠木打造的画案,案面上,是我耗费了三个月心血,精心雕刻的《兰亭集序》全文,每一个字,都力求还原王羲之书法的神韵。在灯光下,木头本身的金色纹理,随着雕刻的笔锋流转,熠熠生辉。

这,就是我的世界。

一个安静,专注,可以用双手创造出美的世界。

比起那个喧嚣、浮躁、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婚宴,这里,才让我感到真正的踏实和安宁。

我的手机,在这时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陈东打来的。

我看着那个闪烁的名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静音键。

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说。

第五章 父亲的老烟斗

我在林老先生的宅院里待了两天。

这两天,我关了手机,什么都没想,只是专心致志地给那张金丝楠木画案上最后一道漆。

上漆是个精细活,要一层一层地来,急不得。就像抚平一个人心里的褶皱,也需要时间,需要耐心。

当我用最细的砂纸,打磨完最后一遍,整个案面光洁如镜,木头的纹理和雕刻的字迹,在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温润而深沉的美感时,我心里的那股烦躁和憋闷,也仿佛跟着那些细微的木屑,被一并打磨掉了。

林老先生看着我的作品,赞不绝口。

“好,好啊!小陈,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有‘魂’了。”

我笑了笑,心里是踏实的。

这份踏实,是任何金钱都换不来的。

第三天早上,我向林老先生告辞。他让司机小王送我回我的工作室。

我重新打开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一堆微信消息,瞬间涌了进来。

大部分是我哥陈东的,语气从一开始的焦急,到后来的恳求,再到最后的无奈。

还有几条是我妈发的语音,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阿辉啊,你在哪儿啊?快回家吧,妈担心你。”

最后一条,是我爸发的,只有三个字:

“回家来。”

我看着这三个字,沉默了很久。

我让小王把车开回了老家。

院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看到我爸正坐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吧嗒吧嗒地抽着他的老烟斗。

那烟斗,是他自己用一截枣木根雕的,用了几十年,斗身被摩挲得油光锃亮。

看到我,他也没起身,只是用烟斗的杆子,指了指旁边的小板凳。

“坐。”

我在他对面坐下。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他抽烟时发出的“吧嗒”声,和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声。

我们父子俩,就这么沉默地坐着,谁也没先开口。

我爸的性子跟我很像,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但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像我妈那样,会哭,会唠叨。他的关心,都藏在那沉默的烟雾里。

过了很久,他才把烟斗在鞋底上磕了磕,把烟灰磕掉。

“那天……那个开车的,是什么人?”他问,眼睛看着别处。

“一个客户,忘年交。”我如实回答。

“嗯。”他又“嗯”了一声,就不再问了。

他没问我这些年到底挣了多少钱,也没问我为什么瞒着家里,更没提婚礼上那些不愉快的事。

他只是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哥……这两天跟丢了魂一样。那个李娟,也回娘家了,说是要离婚。”

我心里一沉。

“急得上火,嘴里都起了泡。”

他又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

“阿辉,爸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他毕竟是你哥。这棵树上结的果子,有甜的,就有酸的。可根,都是连在一起的。”

说完,他转身进了屋。

我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很久。

父亲的话,像一把老旧的刨子,虽然钝,但一下一下,把我的心刨得又软又疼。

是啊,他是我哥。

那个在我被人欺负时,会挡在我身前的哥哥。

那个在我交不起学费时,会把自己的零花钱偷偷塞给我的哥哥。

那个在我选择当木匠,被所有亲戚嘲笑时,唯一一个对我说“阿辉,你喜欢就去做”的哥哥。

血脉亲情,就像木头上的年轮,一圈一圈,长在了一起,就算被砍断,那纹理也还在。

晚上,我哥来了。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胡子拉碴的,身上的西装也换成了一件皱巴巴的夹克。

他一进门,看到我,就“噗通”一声,跪下了。

“阿辉,哥对不起你!”

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我连忙去扶他,他却怎么也不肯起来。

“哥,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我不起来!”他哽咽着说,“那天,是我混蛋!是我没用!我眼睁睁看着李娟那么说你,我……我一句话都不敢反驳!我不是人!我不是你哥!”

他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那声音,清脆又响亮,打在他的脸上,也打在我的心上。

我妈闻声从屋里跑出来,看到这一幕,也跟着哭了起来。

整个家,被一种沉重的悲伤笼罩着。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哥从地上拉起来,按在椅子上。

我给他倒了杯水,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到底怎么回事?嫂子……真的要离婚?”

我哥端着水杯,手抖得厉害,他点了点头。

“她回娘家了。她爸妈说,我,还有我们家,骗了他们。说我们家明明有个有钱的弟弟,却故意装穷,让她在亲戚朋友面前丢尽了脸。”

我听着,只觉得荒唐又可笑。

前一刻,还嫌我穷,把我赶出家门。

后一刻,又怨我“装穷”,骗了他们。

这世间的道理,在他们那里,是可以随意扭曲的吗?

“她说,除非……除非你肯出钱,在市里给她买套全款的房子,再给她买辆不低于五十万的车,她才肯回来。”

我哥说完这句话,头埋得更低了。

我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第六章 裂痕与榫卯

第二天,我把我哥带到了我的工作室。

工作室在城郊一个安静的创意园区里,租了一个旧厂房改造的空间,很大,很高,阳光从巨大的玻璃窗里洒进来,照在那些形态各异的木料和半成品家具上,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好闻的木头清香。

陈东一走进来,就被镇住了。

他看着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珍贵木材,看着墙上挂着的各种专业工具,看着角落里那台德国进口的大型木工机床,眼睛里充满了陌生和震惊。

“阿辉,这……这些都是你的?”

“嗯。”我递给他一杯茶,“哥,坐吧。”

他局促地坐在一张我用鸡翅木做的官帽椅上,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我一直以为,你就是……就是在外面给人家打打家具,没想到……”他喃喃自语。

我笑了笑:“哥,你以为的木匠,是扛着斧头锯子走街串巷的那种吧?”

他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时代不一样了,哥。现在的人,生活好了,对东西也讲究了。我做的,不叫‘打家具’,叫‘定制’。来找我的,都是些不差钱,但对生活品质有要求的人。”

我指着旁边一件雕刻了一半的紫檀笔筒。

“就这么个小东西,从选料、设计、雕刻到打磨,要花我半个多月的时间。卖出去的价格,可能比你一年的工资还高。”

陈东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除了震惊,还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阿辉,我……我真没想到。我一直觉得,我读了大学,在城里上班,比你这个初中毕业的强。我总想在你面前,有点做哥哥的样子……可到头来,我才是那个最没用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苦涩。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咱们是兄弟,不用比这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在装穷,也不是防着谁。我的钱,是我一刀一刀刻出来,一遍一遍磨出来的,是我的心血。我愿意拿出来给你结婚,是因为你是我哥。但这不代表,别人可以理所当然地把它当成予取予求的筹码。”

我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哥,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拿不拿得出钱给李娟买房买车。而是,这个女人,你还要不要。”

陈东沉默了。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因为跑销售而磨得有些粗糙的手。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阿辉,你说得对。那天在酒店,当她指着你的鼻子让你滚的时候,我就该明白的。一个连我亲弟弟都不能尊重和包容的女人,她又怎么可能真心对我好,对我们家好?”

“她看上的,从来都不是我陈东这个人,而是我能给她带来的东西。以前她以为我能在城里立足,以后会越来越好。现在她发现你比我有‘价值’,就想从你身上榨取更多。她的眼睛里,只有算计。”

我看着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最怕的,不是他糊涂,而是他执迷不悟。

“想明白了?”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去跟她谈,如果她还是那个态度,这婚,就离了。彩礼,还有你给我的钱,我会想办法一点一点还给她家。”

“哥,”我打断他,“你给我的钱,不用还。那是我给你的。至于彩礼,如果她家不讲理,大不了就打官司。你别怕,有我呢。”

陈东看着我,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羞愧,不是懊悔,而是感动和踏实。

“阿辉,谢谢你。”

我笑了:“咱们是兄弟。”

那天下午,我哥在我的工作室里待了很久。

我教他怎么分辨不同的木材,怎么使用一些简单的工具。他学得很认真,像个好奇的孩子。

阳光下,我们兄弟俩,一个在专注地雕刻,一个在笨拙地打磨,久违的亲密和默契,又慢慢地回来了。

我忽然想到了木工里的“榫卯结构”。

两块木头,不用一颗钉子,就能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承受巨大的压力。靠的,就是一凹一凸,一阴一阳的巧妙连接。

我和我哥的兄弟情,就像这榫卯。

曾经因为一些外力,产生了一丝裂痕。

但只要核心的结构还在,只要我们愿意一起用心去修复,它就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连接。

至于李娟,她就像一颗强行钉入木头里的钉子。

虽然能暂时把两块木头固定在一起,但它破坏了木头本身的纹理,时间久了,只会让木头开裂,最终腐朽。

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这块木头。

第七章 一块不开窍的木头

我哥去找李娟谈了。

具体谈了什么,我没有细问。我只知道,他回来的时候,虽然脸色疲惫,但眼神却变得清明和坚定。

“她不同意。她说,要么给钱,要么离婚,没有第三条路。”陈东平静地对我说。

“那你就离。”我说。

他点了点头:“我已经跟爸妈说过了,他们也同意。”

这件事,在我们家,就算是有了一个了断。

让我没想到的是,几天后,李娟竟然自己找上了门。

那天我正在工作室里赶工,她就那么踩着高跟鞋,穿着一身名牌,出现在了门口。

她身后,还跟着她那个势利的妈。

李娟的表情很复杂,有好奇,有不甘,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算计。

她把我的工作室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在我正在雕刻的那件黄花梨根雕上。

“这就是你的……工作室?”她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

我放下手里的刻刀,擦了擦手:“有事吗?”

“陈辉,”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那天……是嫂子不对,我脾气太冲了,你别往心里去。”

她竟然在道歉。

但我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歉意,只有精明。

她身边的母亲也立刻帮腔:“是啊是啊,阿辉。娟子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没什么坏心思的。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你哥也真是的,怎么能为了这点小事,就闹着要离婚呢?”

我看着她们母女俩一唱一和,只觉得好笑。

“你们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李娟见我态度冷淡,有些急了。

她走上前来,指着我那件半成品根雕:“我听人说,你做的这些东西,很值钱?”

我没说话。

她又指着堆在角落里的一块黑漆漆的木头:“就那块木头,是不是叫什么……乌木?我听我一个朋友说,这东西现在按克卖,比黄金还贵?”

我终于明白了。

她们不是来道歉的,是来“考察”的。

是来估算我的“价值”的。

“所以呢?”我反问。

李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她的真实目的。

“阿辉,你看,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你这么有本事,也该帮帮你哥。你哥那个人,老实,在外面跑销售能挣几个钱?不如,你出点钱,让你哥自己开个公司,或者……你干脆带着你哥一起干?”

哥哥婚礼我随礼两万被嫌少,嫂子把我赶出门,我转身坐进了门口的劳斯莱斯-有驾

她越说越兴奋,眼睛里闪着光。

“你看,你手艺好,你哥嘴巴甜,会拉关系。你们兄弟俩联手,肯定能把这生意做得更大!到时候,别说买房买车了,我们……”

“我拒绝。”

我冷冷地打断了她。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她的幻想戛然而生。

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我一字一句地重复道,“第一,我跟我哥,很快就不是一家人了。第二,我的手艺,是吃饭的本事,不是你们用来算计的工具。第三,我哥有手有脚,他的路,该他自己走。我这个做弟弟的,可以在他摔倒的时候扶一把,但不能替他走一辈子。”

我看着李娟那张因为愤怒和错愕而扭曲的脸,继续说道:

“你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丈夫,而是一张长期饭票,一个能满足你虚荣心的工具。以前你觉得我哥是潜力股,现在你觉得我是绩优股。但你搞错了一件事。”

我拿起一块废弃的木料,在手里掂了掂。

“木头,是有脾性的。有的木头,质地松软,可以随意塑形。但有的木头,比如我手里的这块铁力木,它质地坚硬,纹理刚直,你想改变它,只会崩了你的刀。”

“我,还有我们陈家,就是这块不开窍的木头。我们或许不值钱,但我们有自己的骨头。你的那套算法,在我们这里,行不通。”

李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身边的母亲气得指着我:“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们好心好意来跟你商量,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的态度就是,门在那边,不送。”

我指着大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娟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最终,她一跺脚,恨恨地说道:“陈辉,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说完,就和她母亲气冲冲地走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我没有丝毫的快意,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和这样的人纠缠,本身就是一种消耗。

我只希望,我哥能早日从这个泥潭里,彻底挣脱出来。

第八章 一碗团圆面

离婚的事情,比想象中要麻烦一些。

李娟家那边,不肯轻易罢休。他们扣着彩礼不退,还到处散播谣言,说我们陈家骗婚,说我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拆散我哥的姻缘。

一时间,我们家成了十里八乡的笑柄。

我爸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我妈天天以泪洗面。

我哥更是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工作也丢了,整个人都颓了下去。

我知道,我不能再沉默了。

我直接找了林老先生介绍的律师,一纸诉状,把李娟告上了法庭。

我提供的证据很充分:婚礼当天,她当众羞辱我,将我赶出门的酒店监控录像;她发给我哥的,那些赤裸裸索要房车的微信聊天记录;还有我之前转给我哥那十二万的银行流水,明确备注了是“贺婚之用”,而非“借款”。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李娟家的所有说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法庭最终判决,婚姻关系解除,李娟家必须返还大部分彩礼。

拿到判决书的那天,我哥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这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生活,总要继续。

我哥因为这场婚变,受了很大的打击。我怕他一个人胡思乱想,就让他搬到了我的工作室,暂时跟我一起住。

我没让他闲着,每天都给他安排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扫地,整理木料,给家具打蜡……

一开始,他做得很笨拙,但慢慢地,他开始沉下心来。

他看着一块块粗糙的木头,在我的手里,逐渐变成一件件精美的器物,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光。

有一天,他拿着一块我练手时废弃的木料,对我说:“阿辉,你教教我吧。我也想学这个。”

我看着他,笑了。

“哥,这活儿,苦。”

“我不怕苦。”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只想做点实在事,能让我心里踏实的事。”

我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我开始从最基础的磨刀、识木、画线开始,一点一点地教他。

他没有我这方面的天赋,学得很慢,手上也经常被磨出水泡,被刻刀划伤。但他没有一句怨言,每天都埋头苦练。

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我知道,那个曾经被虚荣和浮躁蒙蔽了双眼的哥哥,正在一点一点地找回自己。

半年后的一个周末,我爸妈来看我们。

我哥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吃饭的时候,他从房间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递到我妈面前。

“妈,送给你的。”

那是一个用普通樟木做的首饰盒,造型很简单,打磨得也不够光滑,盒盖上,还刻着一朵歪歪扭扭的兰花。

这是他这半年来,做的第一件完整的作品。

我妈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粗糙的做工,眼圈却一下子红了。

“好……好孩子……”她哽咽着,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盒子捧在手心,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我爸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然后端起酒杯,对我哥说:

“阿东,喝一杯。”

我哥端起酒杯,和我爸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那一天,我们一家人,吃了一顿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

饭后,我妈在厨房里,给我们煮了一锅手擀面。

热气腾腾的面条,配上香浓的肉臊子,是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味道。

我哥一边吃,一边对我说:“阿辉,等我手艺练好了,我就出去自己开个小店。我不求能做你这么好,能养活自己,能让爸妈安心,我就知足了。”

我点点头:“哥,你行的。”

我看着他,忽然明白。

人这一辈子,就像跟木头打交道。

总会遇到一些材质不好的,或者有裂痕、有虫蛀的木料。你可以选择把它扔掉,也可以选择用心去修补,去雕琢,把那些瑕疵,变成独一无二的风景。

家人之间,也是如此。

没有完美的家人,只有愿意去理解和包容的心。

那场失败的婚礼,像一把锋利的斧头,劈开了我们家看似平静的生活,露出了里面的裂痕和腐朽。

但也正是因为这次劈砍,才让我们有机会,把那些腐朽的部分剔除,用更坚韧的榫卯,把彼此重新连接在一起。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工作室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静默的木头,仿佛也在月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我们一家人,心在一起,手在一起,就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就像我父亲说的那样,树上的果子,有酸有甜。

哥哥婚礼我随礼两万被嫌少,嫂子把我赶出门,我转身坐进了门口的劳斯莱斯-有驾

但只要根,还连在一起,就永远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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