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厅里，老张捏着报表直叹气：“这车啊，多得快堆成山啰！两百多台躺那儿，资金链绷得像要断的弦，愁得我几天睡不着觉了。”这可不是老张一个人在犯难。5月底，全国乘用车的“山”已经堆到了345万辆，虽说比上月少了点零头，但比起去年五月，不声不响又多了16万辆。掰掰手指算算，这些车要卖光光，得整整54天！比去年还多了3天煎熬。
年初那会儿大家心里还揣着点希望。1月库存眼看着压到299万辆。可谁想四月份风云突变，那个“山头”噌一下蹿到了350万辆的历史高点，57天的周转期像块巨石压在胸口，全国的汽车老板们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行业里传出来的消息也让人高兴不起来，库存预警指数52.7%，这就像考试刚过及格线，说明有一半的店，资金都火烧眉毛了。
这事儿怎么闹成这样的？ 说到底，像是厂家和市场在打配合战。上面喊得响亮的“以旧换新”一出台，车企那叫一个干劲十足，四月厂子里卯足了劲儿又多倒腾出15万辆车出来。业内权威专家讲得明白：“政策好，厂家自然撒着欢生产，批发起来格外起劲！”可问题是，店门前的实际买卖没跟着一块儿嗨起来。五月份那些卖出103万辆新能源汽车的好看数据，很多都是经销商咬着牙亏本冲量撑出来的。一位比亚迪车主就偷偷告诉我说：“销售小哥哥自己说的，‘卖一辆海豹，店里就得倒贴5000块’，我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价格战？那更像是一碗止渴的毒药，喝着难受，不喝要命。去年两百多款车卷进了降价旋涡，打到今年还没停。这么死命降价，行业的利润薄得像张纸——去年卖车利润率才4.3%，今年头四个月更惨，只有4.1%。比其它行业平均值都矮了一截。一位合资品牌的区域经理跟我倒苦水：“现在卖车像上瘾，你不降吧没人来，你降了吧，裤衩都得赔进去。”恶性循环，苦了经销商。有报告显示，六成多的经销商新车售价都比进价低，八成门店卖车压根不赚钱。河南一家吉利4S店的老板算过笔账：“每台车都在亏，比例快17.7%了！只能靠保险和修车勉强补窟窿。现在新能源车维修保养那点收入，比油车差远了，这日子更难过。”更扎心的是，五月份调查说，才三成半的店完成半年指标，近两成根本没影儿。
低价倾销不仅坑钱，更可能埋雷。车辆质量投诉同比激增超过一半，用户满意度也噌噌往下掉。一位电池厂的工程师私下点了句：“车企每年都压我们降15%，电芯那些关键材料，越来越薄都快逼近底线了，这里头风险大着呢！”这价格战打成这样，实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味道。
面对压死人的库存，大厂们开始壮士断腕。一汽丰田头一个动手，干脆把月产量砍掉一半；长安、吉利这些大佬也悄悄减少燃油车产量。专家预测：六到八月份这淡季，销量还得往下出溜，减产是无奈之举，也是救命稻草。行业被迫正在经历一场百年大转弯：过去闭着眼只管造、造了再想办法卖的“以产定销”老路子，正被逼着转向订单驱动的“以销定产”。看看人家蔚来、小鹏这些新势力，这样搞下来，库存压力立减三成。
变化看得见摸得着。像在山东搞代理的smart经销商就尝到了新甜头：“如今是真轻快！仓库里空空荡荡。咱的心思也不用再跟顾客磨嘴皮子谈降价了，卯足劲儿琢磨怎么服务好他们才是正经。”政策也开始出手扭转局势。高层会议首次明确要“统一政府行为尺度”，矛头直指扰乱市场的地方保护主义。
更大的动作跟着来了。车企们集体签了规矩，付零部件钱的日子统一压到60天以内，这招直指“赊账”压供应商成本的歪路。连搞光伏玻璃的兄弟行业都在抱团减产，官方也在酝酿更强力的反恶性竞争监管规则。
“恶性降价这股歪风，是该刹一刹车了！”一位北京奔驰经销商终于缓了口气，“再这么耗下去，大家真得抱团沉船啊！”
后头这半年，市场得分道扬镳了：传统燃油阵营收缩产能，像一汽大众、上汽通用已经开始收缩战线；而比亚迪、特斯拉这类新能源领头的，估计能趁机多吃点地盘，靠技术硬实力来抵挡价格战的刀剑；蔚来、理想这些新势力则更专注按订单造车，把用户关系做透。
那位愁白了头的老张，现在终于可以歇口气了。展厅里的车虽然还是不少，但至少能看到希望。前几天他还跟我讲：“上头动真格的了，恶性降价查得严了，账期也管起来了，再也不用提着脑袋亏本甩卖了。现在跟客户聊天，可以好好说说怎么保养、怎么服务了，这才像正经卖车的样子嘛！”
这场压垮了无数经销商脊梁的库存危机，逼出了行业迟到的清醒。非得告别闭眼造车、硬摊派的老黄历，学会按需生产、用技术实力说话，我们这些汽车大国，才能真正迈出强起来的关键一步。一位smart店老板最后感慨很实在：“老老实实对用户好，比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价格战强百倍。”这满地趴窝的车轮，最终碾出的也许是正道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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