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借18万给表弟创业,讨债时得知他患重病,卖掉二手车为他治疗

#图文打卡计划#那年表弟吴明从广东回来,带回来一股子南方人特有的劲头。走路带风,说话带劲,还不忘带了两条软中华给我。

“大表哥,大表哥!”他站在我修车铺门口,身后那辆破旧的公交车刚好经过,把他后面的话都盖住了。

我手上还沾着机油,就这么站在那儿,看着他大步走进来。三十出头的人了,眼睛里还闪着年轻人才有的光。

“多久没见了?”我问。

“四年零三个月。”他答得特别快,好像这个数字一直挂在嘴边。

我笑了,递给他一瓶冰镇啤酒,然后用那块永远洗不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手。工具架上的扳手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车间里的电风扇正呼呼地转着,叶片上积了一层灰。

“我回来开店。”他说这话时,手指轻轻敲着啤酒瓶,“电子产品,手机数码那些。咱们县城还没有像样的数码店。”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县城里开店的来来去去,十个有九个撑不过两年。他继续说着他的计划,声音有时被车间外路过的大货车盖过,屋角挂着的2018年日历被风吹得哗哗响。

“需要多少钱?”我问,手上不停地修着一个化油器。

“18万。”他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我自己有5万,差13万。”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但很快又坚定地看着我。

“成。”我只说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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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显然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抱住我,“大表哥,你真是我亲大表哥!”

我拍拍他的背,没多说什么。他身上有股香水味,混着路上的尘土味,不太搭调。

第二天,我把存折上的钱全取了出来,又跑了趟信用社贷了5万,凑齐了13万给他。他千恩万谢,拍胸脯说最多两年,连本带利还我。

我媳妇知道后,好几天没理我。她在饭桌上突然问:“你知不知道你那辆破桑塔纳值多少钱?”

我低头扒饭,“能值3万吧。”

“你借他13万,自己开着一辆3万的破车!”

“那是我表弟。”我说。

“你表弟比你儿子还亲?娃上大学的钱怎么办?”

我没接话,她摔了筷子走开了。碗里还剩半碗米饭,上面放着一块她特意给我留的红烧肉。

表弟的店开在县城最热闹的那条街上,装修得挺气派,店名叫”明日数码”。开业那天我去捧场,店里人头攒动,都是来蹭吃蹭喝的。表弟满脸笑容,西装革履,看起来精神焕发。旁边站着个女孩,应该是他女朋友,染着红头发,画着浓妆,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我没多待,丢下礼物就走了。临走时表弟追出来,塞给我一部新手机,“大表哥,这是新款,送你的!”

我本想推辞,但想着刚开业,给他点面子,就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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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部手机我一直没怎么用,只是偶尔拿出来给车间里的徒弟们炫耀一下。他们笑我是”数字文盲”,我也不恼。

日子就这么过,表弟每个月都会按时还款,有时候隔几天来修车铺坐坐,带些水果零食。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大多是我听他说广东的见闻。他提过几次想让我去他店里帮忙,我都笑着摇头。

生活好像没什么变化,但又似乎在慢慢变好。儿子的大学学费有了着落,媳妇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转眼就到了年底,表弟突然失踪了。

先是店里的伙计来找,说表弟已经三天没来店里了。然后是房东,说店铺的租金拖欠了两个月。最后是那个红头发女孩,来修车铺质问我表弟的下落,说他欠了她两万块钱。

我一头雾水,电话打不通,微信不回。县城就这么大,找个人能有多难?可我跑遍了他所有可能去的地方,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倒是在他租的小公寓里发现了一堆药。药盒上印着一些我看不懂的名字,只认得”肿瘤”两个字。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医院的检查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数据和诊断,最后一行用红笔圈出来:肝癌晚期。

我坐在他的床边,手里握着那张单子,突然觉得眼前发黑。窗外有小孩在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

公寓里到处都是欠条和催款单。原来他的生意早就不行了,那些按时还我的钱,都是从其他地方借来的。而且他早就知道自己病了,却一直瞒着所有人。

我在他的笔记本里找到了一家上海医院的地址。凭着这个线索,我开着那辆破桑塔纳,顶着大雪赶到了上海。

医院太大了,走廊里的人来来往往,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最后是一个护士帮我找到了他的病房。

推开门的一刻,我几乎认不出床上的人是表弟。才几个月不见,他瘦得只剩皮包骨,脸色蜡黄,眼窝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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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走到床前,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把带来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柜子上还摆着半瓶矿泉水和一个掉了漆的保温杯。

“你借我的钱,我会还的。”他说,声音很小,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摇摇头,“钱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

“以后?”他笑了,笑容比哭还难看,“大表哥,对不起,我骗了你。没什么数码店,都是骗局。我就是个废物。”

“你怎么不早说?”我问。

“说什么?说我得了绝症?说我需要钱治病?”他咳嗽起来,一连串的咳嗽声在病房里回荡,“你会借给一个快死的人钱吗?”

我无言以对,只是倒了杯水递给他。他接过水杯,手抖得厉害,水洒了一半在被子上。

“那13万我已经花完了,治病花的。还有很多外债,我打算…”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你打算什么?”

“一了百了。”

我猛地站起来,把椅子都碰倒了,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病房外走廊上有护士探头张望,我赶紧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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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的…”我很少说脏话,这次却控制不住,“你要是敢做傻事,我…”

“你怎样?”他看着我,眼里有种释然,“我已经没救了,医生说最多三个月。与其花那么多钱延长痛苦,不如…”

我坐回椅子上,沉默了很久。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地上,形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四边形。病房里有股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又熟悉。

“三个月够干很多事了。”我最后说。

回到县城,我二话没说就把自己那辆开了十几年的桑塔纳卖了。媳妇知道后大吵大闹,说我疯了。我没解释,只是把卖车的钱和积蓄一起,又凑了8万块钱。

我把表弟接回县城,安排在县医院。虽然条件差点,但好在离家近,他也能见到一些老朋友。县医院的老张医生是我初中同学,答应帮忙照顾。

每天下班后,我就骑着电动车去医院陪他。有时候带点他爱吃的家常菜,有时候就是坐在那里陪他看会电视。冬天的夜来得特别早,五点多钟天就黑了,病房里的日光灯发出嗡嗡的声音,照得人脸色发青。

他的情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下床走动,甚至跟我去医院后面的小花园散步;坏的时候只能躺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一天晚上,我照常去医院。才十一月,天气就冷得不像话。路上骑车冻得我鼻涕直流,到了医院才发现忘了带他最爱吃的卤鸡爪。

推开病房门,发现屋里黑着灯。我以为他睡了,正要轻手轻脚地退出去,突然听见他喊我:“大表哥,进来吧。”

我摸索着开了灯,发现他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这是我欠条,还有那些账的明细。”他把信封递给我,“如果我走了,你替我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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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接过信封顺手塞进了口袋,没看。

“你不看看吗?”他问。

“有什么好看的,你自己好起来还不就得了。”我故意语气轻松地说,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本杂志,“你看,我给你带了新一期的《汽车之友》,里面有你喜欢的跑车。”

他接过杂志,翻了两页就放下了,“大表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窗外有救护车的警笛声呼啸而过,病房的玻璃窗轻微震动着。

“因为你是我表弟啊。”我最后说。

他摇摇头,“不只是这样。我从小到大,没人对我这么好过。连我爸妈都嫌我不成器。”

我没说话,只是帮他倒了杯水。水杯上有个裂缝,已经用了很久,杯盖上的橡胶圈也松了,漏水。

“我欠你的钱,这辈子是还不上了。”他说,“下辈子一定加倍还你。”

“胡说什么呢,好好养病,慢慢还。”我拍拍他的肩膀,手掌下的骨头突兀地凸出来,硌得我心里一疼。

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还是个孩子,和表弟在村口的池塘边钓鱼。阳光很好,水面闪着金光。表弟突然钓上来一条大鱼,高兴得直蹦。鱼挣扎着,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然后”啪”的一声跳回水里,消失不见。表弟哭了,我安慰他说明天再来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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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我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直到下午去医院,发现表弟的床上空空如也,才突然明白了那种不安的感觉是什么。

护士说他凌晨时突然病情加重,抢救无效去世了。她递给我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表弟的随身物品:一部旧手机,一本发黄的笔记本,几张零钱,还有那本《汽车之友》。

我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上,还是那个歪歪扭扭的四边形。床头柜上的水杯还在,杯子里的水只剩下一半。

回家的路上,我骑着电动车,风吹得脸生疼。路过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铺,工人们正在往墙上贴瓷砖,发出刺耳的切割声。我突然想起表弟说过的话:“咱们县城还没有像样的数码店。”

两个月后,我在表弟原来店铺的位置重新开了一家数码店,还是叫”明日数码”。我对电子产品一窍不通,只好请了两个懂行的年轻人帮忙。开业那天,媳妇难得地来捧场,还帮忙招待客人。

店铺生意不温不火,勉强能维持下去。我慢慢还清了表弟的外债,那些债主知道原委后,有的甚至免了利息。只有那个红头发女孩再也没出现过。

一年后的冬天,一个陌生男孩来到店里,说是表弟曾经在广东的同事。他拿出一张照片,是表弟和一群年轻人的合影,看起来很开心。

“吴明总提起他有个好表哥,”男孩说,“他说如果没有你,他可能早就放弃了。”

我接过照片,看着上面表弟灿烂的笑容,一时说不出话来。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生命的长度不重要,宽度才是。”

男孩离开后,我一个人在店里坐了很久。外面开始下雪,雪花轻轻地落在窗户上,又慢慢融化。我想起小时候和表弟一起堆雪人,他总是很执着地给雪人戴上自己的帽子,即使那意味着他自己要挨冻。

晚上回家,媳妇说:“对了,儿子下周要回来,学校放假了。”

我嗯了一声,然后问:“咱家那张放亲戚合影的相册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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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她有些惊讶。

“想翻翻。”

她从柜子深处翻出那本布满灰尘的相册,轻轻擦了擦封面,递给我。我小心翼翼地翻开,一页一页地看。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张合影:十岁的我,和六岁的表弟,一起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他瘦小的身影几乎被我挡住了,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只手,那只手紧紧拽着我的衣角。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媳妇在旁边早已熟睡,发出轻微的鼾声。我想起修车铺里还有辆客户明天要取的车没修完,明天得早点去。

一年又一年,日子就这么过。“明日数码”的招牌换了三次,最后一次换成了LED的,晚上亮起来特别显眼。儿子大学毕业,去了深圳工作,偶尔回来看看我们。我依然每天在修车铺和数码店之间来回奔波,忙得不亦乐乎。

有时候我会想起表弟,想起他临走前给我的那封信。其实那天晚上回家后,我就把信拆开看了。里面除了欠条和账目明细,还有一张字条:

“大表哥,对不起,骗了你。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我能活下来,一定加倍还你。如果不能,希望你原谅我。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字条已经被我折了又折,边角都磨损了。我把它夹在钱包里,偶尔拿出来看看,然后又小心地放回去。

媳妇好像猜到了什么,但从来不问。只是有一次,她突然说:“你表弟要是还在,该有多好。”

我点点头,没说话。

又是一年冬天,县城下了场大雪。我早上去修车铺的路上,看见一个年轻人在路边发传单,冻得直跺脚。我接过传单一看,是一家新开的肿瘤筛查中心的广告。

我站在雪地里,盯着那张传单看了很久。年轻人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把传单小心地折好放进口袋,然后转身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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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飘着小雪,远处县城的轮廓在雪幕中若隐若现。我走得很慢,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路过一家早餐店,老板娘热情地喊道:“老徐,来碗豆浆吧,刚煮好的!”

我笑着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口袋里,表弟的字条和那张肿瘤筛查的传单挨在一起,被我的体温捂得暖暖的。

前面就是县医院了,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大门。

“我想做个全面检查。”我对导诊台的护士说。

护士抬头看了我一眼,“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就是…想提前知道。”

护士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点头,递给我一张表格。我填表的时候,手有些抖。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玻璃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花。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那么害怕了。或许是因为想起了表弟临走前说的那句话:“生命的长度不重要,宽度才是。”

填完表格,我抬头看了看医院大厅的时钟。八点三十分,县城刚刚苏醒,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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