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害式竞争” 风波缘起
在竞争日益白热化的汽车行业，每一次企业间的互动都备受瞩目。近期，长城董事长魏建军与比亚迪集团品牌及公关处总经理李云飞的隔空 “交锋”，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互害式竞争” 这一概念也随之进入大众视野。
事情的起因是 5 月 23 日，长城董事长魏建军在接受媒体专访时，发表了一番引人深思的言论。在谈及纯电动汽车发展时，他指出现在汽车产业里边的 “恒大” 已经出现，只不过没爆而已 ，此言论一出，舆论哗然。同时，魏建军还再次炮轰低价竞争等现象，质疑什么样的工业产品能降 10 万元还能保证质量，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5 月 25 日，比亚迪集团品牌及公关处总经理李云飞连发两条微博，疑似回应此前舆论。李云飞先是发了一条微博称 “狗可以咬人！但人不能咬狗！”，随后又发微博配文 “鬼吹灯”。这两条微博言辞隐晦，却充满了火药味，引发了网友们的各种猜测和解读，也让比亚迪陷入了 “互害式竞争” 的舆论漩涡之中。
在当前汽车行业竞争加剧的大背景下，这场看似简单的隔空对话，实则反映出诸多深层次问题，也让人们开始重新审视企业之间的竞争关系以及行业的未来发展走向。
比亚迪的竞争现状剖析
价格战中的比亚迪
在当前的汽车市场中，价格战无疑是最为激烈的竞争手段之一。比亚迪也未能置身事外，反而成为了价格战的重要参与者。今年以来，比亚迪多次开展限时 “一口价” 或者限时补贴活动，通过厂家补贴、现金补贴等方式变相降价。3 月底，比亚迪官宣对海洋网、王朝网部分非智驾版本的入门车型推出限时 “一口价”，秦 L DM-i 非智驾版起售价降低 1 万元至 8.98 万元，宋 L DM-i 非智驾版起售价降低 1.6 万元至 11.98 万元 ，宋 PLUS DM-i 官降低 1.6 万元至 11.98 万元等。5 月 23 日至 6 月 30 日，比亚迪又推出限时 “一口价” 的促销举措，涉及王朝网、海洋网共计 22 款智驾版车型，最高补贴达 5.3 万元。其中，秦 PLUS DM-i 智驾版补贴后售价 6.38 万元起，秦 L DM-i 智驾版补贴后售价 7.98 万元起，相比此前零售价分别减少 1.6 万元、2 万元；海洋网的海豹 07 DM-i 智驾版限时一口价为 10.28 万元，相比官方指导价下降 5.3 万元。
比亚迪的这些降价举措，在市场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从积极的方面来看，降价使得比亚迪的产品性价比大幅提升，吸引了更多消费者的关注。以秦 PLUS DM-i 智驾版为例，降价后的价格极具竞争力，让许多原本在观望的消费者下定决心购买。这也使得比亚迪在短期内获得了大量订单，在 “五一” 小长假期间就新增约 10 万辆订单。从市场份额的角度来看，比亚迪的降价策略有助于其进一步巩固在国内新能源汽车市场的领先地位，挤压竞争对手的生存空间。一些边缘品牌和中低端新势力，由于自身实力较弱，难以承受比亚迪降价带来的冲击，销量出现了大幅下滑。
然而，价格战也给比亚迪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频繁降价可能会损害品牌形象，让消费者产生 “买涨不买跌” 的心理，认为比亚迪的产品还会继续降价，从而持币观望。降价也会压缩利润空间，尽管比亚迪凭借庞大的规模效应和出色的成本控制能力，在降价后仍能保持一定利润，但利润的减少会对其未来的研发投入和业务拓展产生一定压力。从行业的角度来看，比亚迪的降价行为可能会引发行业内的连锁反应，导致整个市场陷入价格战的恶性循环，不利于行业的健康发展。
技术竞争的赛道角逐
在汽车行业，技术是核心竞争力的关键所在。比亚迪在技术研发方面一直不遗余力，经过多年的积累，已经在多个关键领域取得了显著成果。在电池技术方面，比亚迪自主研发的刀片电池技术开创了电池结构和工程的先河。刀片电池采用磷酸铁锂正极和人造石墨负极，通过扁长化及减薄设计电芯，实现了高集成效率和高强度刚度 ，具有高安全性、高能量密度和长续航里程等优势。在新能源汽车起火事故频发的背景下，刀片电池的高安全性成为了比亚迪产品的一大卖点。
在混动技术领域，比亚迪的 DM-i 超级混动技术也在不断进化。该技术以电为主，关键组件包括骁云插混专用发动机、EHS 双电机和专用刀片电池等，实现了多种工作模式，有效降低了油耗，延长了续航里程，并提升了动力性能。搭载 DM-i 超级混动技术的车型，在亏电状态下的油耗表现也十分出色，解决了消费者对于新能源汽车续航的担忧。
在自动驾驶领域，比亚迪同样在积极布局。其 “天神之眼” 高阶智驾系统已经正式发布，并应用于多款车型。该系统具备智能驾驶辅助功能，能够根据路况和驾驶环境自动调整车速、保持车距等，提升了驾驶的安全性和便利性。比亚迪还入选了全国首批智能网联汽车准入和上路通行试点名单（L3 级别），这意味着其在自动驾驶技术方面已经达到了行业领先水平。
然而，比亚迪在技术竞争方面也面临着诸多挑战。竞争对手们也在不断加大研发投入，努力实现技术突破。特斯拉在自动驾驶技术方面一直处于行业前沿，其 Autopilot 和 FSD 系统已经在全球范围内得到了广泛应用，并不断进行升级和优化。国内的一些新势力车企，如蔚来、小鹏等，也在智能驾驶和电池技术方面取得了不少进展。蔚来的 NOP + 导航辅助驾驶功能，为用户提供了更加便捷的驾驶体验；小鹏的 XNGP 全场景智能辅助驾驶系统，也在不断提升其智能化水平。此外，传统车企在转型新能源汽车的过程中，也在积极整合资源，加大技术研发力度，试图在新能源汽车市场中分得一杯羹。大众、丰田等国际品牌，凭借其深厚的技术积累和庞大的研发团队，在电动化和智能化领域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市场份额的攻防之战
近年来，比亚迪在市场份额方面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在国内市场，比亚迪新能源汽车的销量持续增长，市占率不断提升。2024 年上半年，比亚迪新能源汽车市占率飙升至 32.6%，蝉联国内汽车市场销量冠军，这意味着每卖出三辆新能源汽车，就有一辆来自比亚迪。4 月份单月销量更是达到了 34.7 万辆，成功问鼎销量冠军宝座，将紧随其后的四个品牌销量总和甩在身后。
在国际市场上，比亚迪同样展现出了强劲的增长势头。2024 年上半年，比亚迪在海外销量超过 20.3 万辆，同比增长 173.8%。4 月份比亚迪海外销量达到了 79086 辆，同比增长高达 90.8% 。在欧洲市场，比亚迪已经成功超越了特斯拉，成为了新能源汽车领域的领头羊。在澳大利亚、巴西、英国、意大利等多国新能源汽车市场，比亚迪销量也位列榜首。
比亚迪市场份额增长的背后，有着多方面的原因。比亚迪不断丰富和优化产品矩阵，从经济型轿车到高端豪华车型，从纯电动到混合动力，满足了不同消费者群体的需求和预算。其推出的 “县县通” 计划，积极拓展县乡等下沉市场，进一步扩大了市场覆盖面。比亚迪积极实施出海战略，通过在海外建设工厂、设立销售网络等方式，逐步打开国际市场。比亚迪位于泰国的工厂已于 7 月 4 日竣工投产，巴西、匈牙利等地的本地化工厂也在稳步推进中。
然而，比亚迪在市场份额的攻防之战中也并非一帆风顺。在国内市场，随着越来越多的车企进入新能源汽车领域，市场竞争日益激烈。吉利、长安、奇瑞等主流自主品牌，凭借其雄厚的技术和资金实力，不断推出具有竞争力的产品，对比亚迪的市场份额构成了一定威胁。一些中低端新势力虽然整体实力较弱，但它们凭借差异化的竞争策略，在细分市场中也占据了一席之地。在国际市场上，比亚迪面临着来自全球各大汽车品牌的竞争。特斯拉作为全球新能源汽车的领导者，在品牌影响力和技术实力方面都不容小觑。此外，欧洲、日本等地区的传统汽车品牌，也在加大对新能源汽车的投入，试图保护自己的本土市场份额。
“互害式竞争” 的是与非
从行业发展角度看
从行业发展的宏观视角来看，“互害式竞争” 所涵盖的价格战、技术竞争等因素，对行业的影响是多维度且复杂的。
价格战在短期内确实能刺激消费，提升企业的市场份额，如比亚迪通过一系列降价举措，在短期内收获大量订单。但从长远来看，过度的价格战会压缩整个行业的利润空间。企业为了在低价竞争中存活，可能会削减研发投入，这将严重阻碍行业的技术创新步伐。当所有企业都陷入价格的泥沼，就难以有足够的资金和资源去投入到新技术、新产品的研发中，行业的发展将逐渐失去动力，陷入停滞不前的困境。以智能手机行业为例，曾经激烈的价格战导致部分企业在研发上捉襟见肘，产品同质化严重，创新能力不足，整个行业的发展速度明显放缓。
技术竞争无疑是推动行业进步的重要力量。比亚迪在电池、混动和自动驾驶等技术领域的持续创新，为其赢得了市场竞争优势，也推动了新能源汽车行业的技术升级。然而，当技术竞争演变成恶性竞争，如企业之间互相抄袭、恶意诋毁技术成果等，就会破坏行业的创新生态。这不仅会打击企业创新的积极性，还会导致资源的浪费，使得整个行业的创新效率低下。在半导体行业，就曾出现过企业之间因技术专利纠纷而陷入长期的法律诉讼，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阻碍了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应用。
“互害式竞争” 虽不是行业发展的必经阶段，但在行业发展的特定时期，由于市场机制不完善、企业竞争策略不成熟等原因，容易出现这种竞争乱象。行业规范与合作对于引导竞争走向良性发展至关重要。行业协会可以制定相关的规范和标准，约束企业的竞争行为，防止不正当竞争的发生。企业之间也可以通过合作，实现资源共享、技术互补，共同推动行业的发展。例如，在新能源汽车行业，一些企业共同建立电池回收联盟，合作研发电池回收技术，既解决了电池污染问题，又实现了资源的循环利用，为行业的可持续发展做出了贡献。
对消费者权益的影响
竞争对消费者权益的影响是双重的，既带来了机遇，也带来了一些潜在问题。
在积极方面，竞争促使企业不断降低成本、提高产品质量和丰富产品选择。比亚迪的降价策略直接降低了消费者的购车成本，让更多人能够享受到新能源汽车带来的便利。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消费者能够购买到续航里程更长、智能化程度更高、安全性更好的汽车产品。市场上众多品牌和车型的竞争，也为消费者提供了丰富的选择空间，满足了不同消费者的个性化需求。
然而，在 “互害式竞争” 的背景下，消费者也可能面临一些问题。价格战可能导致企业为了降低成本而牺牲产品质量和售后服务。如果企业在价格竞争中过度压缩成本，可能会在零部件采购、生产工艺等方面偷工减料，从而影响产品的质量和可靠性。售后服务也可能因为企业资金紧张而无法得到有效保障，消费者在购车后可能会面临维修难、保养贵等问题。企业之间的恶性竞争还可能导致市场信息混乱，消费者难以获取真实、准确的产品信息，从而在购车决策时容易受到误导。
比亚迪破局之道
技术创新持续加码
技术创新是比亚迪突破竞争困境的关键所在。比亚迪向来重视研发投入，2024 年研发投入达到 531.95 亿元，同比上涨 34.42% 。在 2011 年 - 2024 年的 14 年间，比亚迪有 13 年的研发投入超过当年净利润。2025 年上半年，比亚迪的研发投入更是高达 202 亿元，同比增长了 41.64%，研发投入远超同期净利润，高出了将近 66 亿元，在 5300 多家 A 股上市公司中，比亚迪上半年的研发费用位居榜首。目前，比亚迪拥有超 4000 名智驾研发工程师，研发人员已近 11 万，是全球研发人员最多的车企。
未来，比亚迪计划进一步加大研发投入，持续在电池技术、混动技术、自动驾驶技术等核心领域深耕。在电池技术方面，将致力于研发更高能量密度、更长寿命、更安全的电池，如固态电池、钠离子电池等下一代电池技术，以提升产品的续航能力和性能表现。在混动技术领域，不断优化 DM-i 超级混动技术，提高系统效率，降低成本，进一步提升产品的竞争力。在自动驾驶方面，加大对 “天神之眼” 高阶智驾系统的研发和升级力度，增加更多智能驾驶辅助功能，提高自动驾驶的安全性和可靠性，逐步实现从辅助驾驶向自动驾驶的过渡。
比亚迪还将积极探索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新兴技术在汽车领域的应用，推动汽车智能化、网联化发展。通过成立先进技术研发中心，整合 AI 算法、AI 基础设施、大模型等技术及平台的研发，为比亚迪的智能驾驶、智能座舱、双模（DM 技术）等业务提供强大的算力和技术支持，提升产品的智能化水平，满足消费者对智能汽车的需求。
品牌高端化之路
比亚迪在高端品牌布局方面已经迈出了重要步伐，推出了仰望、腾势、方程豹等高端品牌。然而，从市场表现来看，比亚迪的高端化之路仍面临诸多挑战。以仰望 U8 为例，这款百万级豪车自去年 11 月开始交付，月销量曾一度达到 1652 辆的高峰，但随后销量急剧下滑，在最新的 9 月成绩单中，销量更是跌破 300 辆大关，降至 294 辆，对比巅峰跌幅超过 8 成。腾势品牌在奔驰完全退出、比亚迪全资持股后，推出的新车 Z9GT 销量表现也未达预期，且在产品配置和市场策略上存在一些争议，引发了消费者的质疑。
为了提升品牌形象和价值，比亚迪需要从多个方面发力。在产品层面，持续提升产品品质和工艺水平，注重细节处理，优化车内噪音控制、悬挂调校以及内饰材质等方面，提高产品的豪华感和舒适性。加强高端车型的研发和创新，推出更多具有差异化竞争优势的产品，满足高端消费者的个性化需求。在品牌传播方面，制定统一的高端品牌公关策略，强化品牌调性，突出品牌的高端形象和独特价值。通过举办高端品牌活动、赞助国际赛事、与高端品牌合作等方式，提升品牌的知名度和美誉度。利用社交媒体、线上线下互动营销等多元化传播手段，加强与消费者的沟通和互动，增强消费者对品牌的认同感和忠诚度。
比亚迪还需要打破消费者对其品牌的固有认知，通过持续的品牌建设和市场教育，让消费者认识到比亚迪在高端领域的技术实力和品牌价值。借鉴奔驰、宝马等国际豪华品牌的成功经验，注重品牌文化的塑造和传承，赋予品牌更多的情感内涵和精神价值，让消费者在购买产品的同时，也能获得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海外市场拓展策略
目前，比亚迪已经在全球多个国家和地区布局，产品和服务遍布全球 110 多个国家及地区。2024 年，比亚迪乘用车海外市场销售超 41 万辆，同比增长 72%；2025 年第一季度，比亚迪乘用车和皮卡海外市场销量超 20 万辆，同比增长 110%。在欧洲、美洲、东南亚等地区，比亚迪的市场份额持续提升，部分车型在当地市场取得了不错的销售成绩。
然而，比亚迪在海外市场拓展过程中也面临着诸多挑战。贸易政策与关税壁垒是比亚迪面临的一大难题。欧盟对从中国进口的电动车征收最高 36.3% 的关税，比亚迪税率为 17%（叠加基础关税后达 27%），直接影响其在欧洲市场的价格竞争力；美国对中国电动车征收 100% 关税，比亚迪虽未直接进入美国市场，但墨西哥工厂的产品也无法享受对美零关税优惠，需重新调整北美战略。市场竞争也日益激烈，欧洲传统车企如大众、Stellantis 等加速电动化转型，Northvolt 等本土电池企业获政府补贴，挤压了比亚迪的市场份额。此外，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文化差异、消费习惯、法律法规等也给比亚迪的海外市场拓展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为了应对这些挑战，比亚迪需要采取一系列可行的策略。加速本地化生产，通过在海外建设工厂，提升本地零部件采购比例，降低物流与关税成本，规避贸易壁垒。比亚迪位于泰国的工厂已于 7 月 4 日竣工投产，巴西、匈牙利等地的本地化工厂也在稳步推进中，未来还将继续加大在海外的产能布局。加强市场调研，深入了解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市场需求、消费习惯和竞争态势，根据当地市场特点制定个性化的市场策略，提高产品的适应性和竞争力。积极开展品牌营销活动，通过赞助欧洲杯、美洲杯等国际赛事，与优步等国际企业合作，提升海外品牌认知度。建立完善的售后服务体系，提高售后服务水平，为消费者提供及时、高效、优质的售后服务，增强消费者的满意度和忠诚度。
总结与展望
比亚迪无疑是中国新能源汽车行业的领军者，在市场份额、技术创新等方面取得了显著成就。然而，在竞争日益激烈的汽车市场中，比亚迪也面临着诸多挑战，“互害式竞争” 的争议更是对其发展提出了新的考验。
未来，比亚迪应坚定地走技术创新、品牌高端化和海外市场拓展的道路。持续加大研发投入，保持技术领先优势，为产品提供强大的技术支撑；稳步推进品牌高端化战略，提升品牌形象和价值，增强品牌在高端市场的竞争力；积极拓展海外市场，优化海外市场布局，提高国际市场份额。
汽车行业的竞争是复杂而多元的，“互害式竞争” 并非行业发展的主流。我们期待比亚迪能够在竞争中不断突破自我，实现可持续发展，为消费者提供更优质的产品和服务，为中国汽车行业的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也希望整个汽车行业能够形成良性竞争的氛围，共同推动行业的进步与发展，让中国汽车在全球舞台上绽放更加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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