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A放弃挣扎，电动化转向与新抉择

BBA“刹车”：电动化转向与新抉择

曾经，电动化转型的口号在汽车行业喊得震天响，如今却有不少车企来了个急刹车，奥迪便是其中典型。近日，奥迪CEO高德诺宣布取消2033年停售燃油车目标，不再设定内燃机终止时间表，转而“根据市场差异灵活调整”。奔驰也早已放弃“2030年全面电动化”，改为燃油车与电动车并行，纯电销售目标从100%大幅下调至50%。宝马则一直未设定燃油车退出时间表，CEO齐普策直言“全面电动化不现实且危险”。

BBA的转变并非偶然。汽车行业已达成共识，纯电动车并非未来的唯一方向。2024年，全球电动乘用车销量虽首次突破1700万辆，同比增长26%，但在中国市场带动下，插混车销量同比增长53%，纯电动汽车销量同比增长14%，插混车占全球电动汽车销量比例从2022年的28%升至37%。这表明，带着内燃机的新能源汽车正逐渐成为市场主流，原本专注纯电车的国产车企也纷纷推出增程技术，真正坚持纯电的只剩特斯拉。

BBA放弃激进电动化，核心原因是盈利难题。新能源汽车成本大头在动力电池，若车企不自研自产电池，就如同给电池公司和上游原材料公司“打工”，始终处于利润链条末端。一旦行业爆发价格战，利润更是所剩无几。比亚迪以电池起家，掌握电池产能，今年一季度全球销量突破100万辆，同比增长59.8%，市占率达38.7%，净利润激增400%。反观欧美车企，除特斯拉外基本没有自己的电池工厂，电动车业务常年亏损或微利。福特电动车业务今年第一季度亏损8.49亿美元，大众ID系列车型单车利润不足1000欧元。

更有趣的是，车企对电动化的态度与盈利情况形成鲜明对比。丰田对电动化不积极，钟情氢能汽车，却在电动化浪潮中大赚特赚。截至2025年3月31日的2025财年，丰田汽车净利润达2364亿元人民币，相当于比亚迪等7大上市车企利润总和的三倍。

电动化转型还分散了车企研发精力，导致燃油车更新迭代停滞。若燃油车能快速更新，补齐智能座舱、驾驶体验等短板，叠加品牌优势，未必没有竞争力。但奥迪燃油车裹足不前，电动车也难堪大用。2024年，奥迪全球销量170万辆，同比下降11.8%，电动车销量仅16.4万辆，占比9.7%。为维持销量，奥迪多款车型在中国市场降价，Q5L最高直降约39%，Q7入门款售价低至45.99万元。糟糕的销量和无奈的降价拖垮了公司业绩，2024年奥迪总营收、营业利润、营业利润率、税后利润均大幅下滑，这也是其连续第二年利润大幅下滑。

按照原计划，奥迪将在2026年推出最后一批内燃机新车，2033年逐步淘汰内燃机生产，2050年实现零排放。若严格执行，无异于自寻死路。好在奥迪悬崖勒马，高德诺表示将继续生产燃油车型至2035年左右甚至更久，2024 - 2026年还将推出全新内燃机和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

欧洲车企造电车，实则是无奈之举。2022年，欧盟立法2035年起禁售新燃油车，2023年又通过二氧化碳排放法规，规定2025年新乘用车平均排放量目标为95克二氧化碳/公里，2035年为0克二氧化碳/公里，否则将面临高额罚款。但根据测算，2025年汽车制造商售出的新能源车占比应在25%左右，而欧洲电动汽车市场渗透率仅13%上下，欧洲汽车制造商可能面临160亿欧元罚款。实际上，只有沃尔沃汽车和特斯拉能达标，欧洲本土车企无一能达到。宝马高管曾公开反对纯电动化，称没有消费者对纯电动车有真需求，只有监管机构的需求。

欧洲电动化转型早期依赖补贴，截至2024年，欧盟27个成员国有19个为电动车提供财政支持，德国累计为约210万辆电动汽车支付超100亿欧元补贴。但随着补贴金额升高，欧洲国家纷纷放弃，英国早早取消补贴政策，德国2023年提前结束面向个人的纯电动汽车补贴。与此同时，车企生存问题严峻，欧洲人对环保也没那么执着了。英国将燃油车禁售令推迟至2035年，允许混合动力车型继续销售，欧盟也放宽了二氧化碳减排目标。在奥迪之前，奔驰已放弃激进电动化战略。至此，BBA形成新统一战线——继续搞内燃机。

除了给内燃机“续命”，BBA还达成另一个共识：拥抱中国汽车技术。新能源汽车已进入中国主导时代，2022年中国新能源乘用车全球份额超63%，2024年提升至70.4%。中国车企生产的新能源车在多方面处于全球第一梯队，并大量销往海外市场。欧洲老牌车企面临两个选择：放弃挣扎搞内燃机，或拥抱中国车企全面合作。

奥迪是BBA中“归化”最彻底的德国车企。高德诺出任CEO半年内6次造访中国，与合作伙伴见面。2024年4月，他在中国试驾多款车型，参与战略研讨会，参加北京车展。目前，奥迪已与国内多家车企、智驾供应商达成合作，与上汽合作推出专为中国打造的子品牌AUDI，一汽奥迪和上汽奥迪接入华为乾崑智驾方案，AUDI品牌接入momenta智驾方案，还与大疆旗下卓驭合作。

奔驰在电动化上保持自主性，但在智能化上全面拥抱国产，在国内组建研发团队，与momenta保持合作，奔驰全球CEO康林松还到访卓驭，未来或有实质性合作。宝马相对克制，目前仅在座舱上与华为合作，预计将在新世代车型上深度融合鸿蒙生态。在电动化方面，宝马正与采埃孚联合开发新一代增程平台，首款搭载该系统的车型将是即将发布的第六代X5。

未来的BBA，将面临一个灵魂拷问：用了中国技术，消费者为何选欧洲车而不选国产车？相同配置和技术，贴上欧洲车企牌子还需支付品牌溢价，消费者为何不选性价比更高的国产车？不再盲目追求电动化，重新重视燃油车并与中国企业合作，是BBA“拨乱反正”的第一步，但之后还有更长、更艰险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