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土路一到傍晚就飘着灰，谁家小伙子骑着摩托车回来，引擎“突突”响得震天，全村的狗都得追着跑半里地。1995年那会儿，轿车比过年的腊味还稀罕，摩托车就是年轻人的“硬通货”——不光能代步，更是面子、底气，还有找对象的“敲门砖”。姑娘们总爱站在村口老槐树下等，看见熟悉的车影，裙摆都能悄悄飘起来，心跳比引擎转得还快。如今三十年过去，那些铁骑有的躺在柴房生锈，可它们装着的青春，一提起来还是热乎的。
那会儿普通工人一个月才挣三四百块，想买辆摩托车得攒三五年工资，能骑上的人，走哪儿都是焦点。没有微信的年代，排气管的声浪就是最好的“告白信”，小伙子骑到心仪姑娘家楼下按喇叭，比现在发一百条消息都管用。有过来人说：“兜里揣着皱巴巴的粮票，都不如钥匙上挂个镀铬大电启开关来得提气。”这话一点不假，当年摩托车就是移动的“高富帅身份证”，谁有谁风光。
在一堆摩托车里，有三款车最出挑，说是“撩妹神器”一点不夸张。第一款是光阳豪迈125，圆滚滚的像刚出炉的奶油面包，售价快两万，够普通家庭花四五年。村长家小子95年弄了辆珍珠白的，每天早晨六点准时点火，排气管“噗噗噗”三声，全村的公鸡都不打鸣了——哪有鸡叫盖得过这声儿？姑娘们上学路过他家门口，总故意把书包带往下滑，小碎步迈得慢悠悠，就盼着能跟他搭句话。这款车的发动机特别耐用，后来不少踏板车都学它的技术，说是“踏板车鼻祖”真没差。
第二款是春兰豹，卖一万五千多，是做空调的春兰集团引进本田生产线造的，长得复古，双缸发动机的声浪浑厚得很。有小伙子买了它，穿个人造皮夹克，头发抹半瓶摩丝，骑在街上按喇叭，心仪的姑娘一抬头，脸直接红到耳朵根。不过它也有小毛病，骑两万公里就爱烧机油，尾气管冒蓝烟。邻居二大爷每次看见都喊：“孙猴子，又腾云驾雾去啊！”这话一喊，街上的人都笑，小伙子也不恼，还故意轰两下油门，觉得特威风。
第三款是铃木王GS125，当年卖两万三，是125排量里的“天花板”。全身黑发动机，镀铬排气管亮得能照出青春痘，坐垫软得像面包，后座还带小扶手，专门给姑娘抓的。它最让人佩服的是耐造，电瓶没电了，挂三挡推两步就能踹着，冬天零下五度也能一次启动。有个小伙子第一次带姑娘出门，特意穿件短款牛仔外套，风一吹衣角飞起来，觉得自己像电影里的陈浩南。骑到河堤路时，前面一群鸭子过马路，他赶紧急刹，后座姑娘“哎呀”一声扑到他背上，手还死死抱住腰。后来他总跟人说：“这刹车片真没白换！”
这三款车不光能骑，还藏着那会儿中国的变化。光阳豪迈是台湾企业最早跟大陆合作的，把好技术带过来，让大家知道踏板车还能这么造；春兰豹是本土企业想闯摩托圈，可惜后来产品少、没怎么研发，慢慢就跟不上了；铃木王一开始全进口，贵得吓人，后来跟济南轻骑合作生产，价格降了，更多人才能买得起。有老车友说，进口铃木王爆发力强，声音清脆，后来国产的金属件没精致了，可照样是不少人的心头好。说到底，这些摩托车见证着中国从“自行车王国”慢慢走进机动车时代，每一辆都藏着时代的脚印。
现在想起来，那些摩托车装的不只是汽油，还有一代人的青春。有网友说，他爸当年咬着牙买了辆春兰豹，骑到河边找他妈，他妈正蹲那儿洗衣服，看见他爸，肥皂泡都忘了擦，脸一下子就红了。没仨月，俩人手拉手坐这车去镇上拍了结婚照。去年他回老家，在柴房看见那车，轮胎瘪得像晒蔫的柿饼，他蹲那儿擦了半小时，发动机号还清晰，眼泪差点掉下来——这车可是把他家从“光棍户”变成三口之家的功臣。
还有人在镇上见过老铃木王，表显十九万公里，排气管锈出洞，声音却还清脆。车主是五十多岁的大叔，后座载着老伴去买菜，大妈下车还嗔怪：“老家伙，又轰油门吓人！”大叔笑，眼里的光跟当年骑新车时一样亮。现在的电动车悄没声儿滑过街道，再贵的摩托也没了当年的“炸街”劲儿，可那些老车的轰鸣声，一提起来还是能让人想起：第一次坐摩托时的风，第一次心动时的紧张，还有跟家人一起的热闹。
你年轻时是不是也坐过这样的摩托车？是爸爸载着你去赶集，风把头发吹得乱飞？还是被哪个小伙子载着，沿着河边的路慢慢骑？那段记忆里，是汽油的味儿更难忘，还是当时的笑声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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