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四个月的我，听到老公说要学开车时，心里咯噔一下。
"你不是早就有驾照了吗？"我试探着问。
他支支吾吾地说："好几年没开了，想重新练练。"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背后准是藏着什么事...
01
1982年春天，院子里的槐花开得正旺。我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本来心情挺美的，可春生的一句话，搞得我几天都睡不踏实。
"晓芬，我想去学开车。"春生放下手里的饭碗，认真地看着我。
"学开车？"我愣了一下，"你不是有驾照吗？结婚前你还开过厂里的卡车呢。"
春生的脸红了红，摆摆手说："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技术都生疏了。现在你怀着孩子，万一有什么急事，我得能开车送你去医院不是？"
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春生这人虽然老实，可记性贼好，学会的东西从来不会忘。就说修收音机吧，三年前跟邻居老张学的，现在还能给人家修呢。开车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了？
"那你的驾照呢？"我又问了一句。
"在...在抽屉里放着呢。"春生说话有点结巴，这可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吃完饭，春生就去厨房刷碗了。我赶紧翻抽屉，果然找到了他的驾照。1978年考的，照片上的春生还嫩着呢，驾照也没过期。既然驾照好端端的，干嘛还要重新学？这事儿透着古怪。
02
第二天一早，春生说去驾校报名就出门了。我想跟着去瞧瞧，可这肚子越来越大，走两步就累，只好算了。
下午没事干，我就在院子里晒太阳。王大娘端着针线筐过来了，一边纳鞋底一边跟我闲聊。
"晓芬啊，你家春生最近挺忙啊？"王大娘穿着针线说道。
"还好吧，咋了？"
"我早起遛弯，老看见他往驾校那边去。都好几个月了，天天去，比上班还准时。"
好几个月？我心里一咯噔。春生昨天才跟我说要学开车，咋王大娘说他早就去了好几个月了？
"大娘，您没看错吧？"
"哪能看错呢，那个背影我认得。而且有一次我还看见他跟教练聊天，俩人说话挺熟的样子。"
王大娘走了以后，我心里就不得劲了。春生为啥要瞒着我学开车？听起来都学了好几个月了。
晚上春生回来，我试探着问："今天报名咋样？"
"挺顺利，明天就能开始练车了。"春生埋头吃饭，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心里的疑惑更重了。明明都学了几个月，咋还说明天才开始？这人是把我当傻子呢？
03
03
后面这些天，春生确实天天去驾校。我几次想跟着去看看，他总是找借口推脱，说驾校人多车多，不安全。
有一天，我实在憋不住了，趁着产检的工夫，让同事小李陪我绕道去了趟驾校。
老远我就看见春生在练车。他开得可小心了，车速慢得像蜗牛，旁边教练不停地在那指手画脚。奇怪的是，春生练的不是倒车入库啥的，而是最基础的直线行驶。
更让我纳闷的是，那个教练看起来比一般教练要有耐心多了，俩人说话的样子确实挺熟，就像老朋友似的。
回家路上，小李问我："嫂子，你老公以前真的会开车吗？我看他练得跟新手没啥区别。"
这句话扎得我心里疼。是啊，要真的只是手生了，咋连直线行驶都要重新练？
当天晚上，我忍不住跟春生摊牌："你到底瞒着我啥？"
春生愣了一下，筷子掉碗里了："啥...啥瞒你？"
"学开车的事！王大娘说你去了好几个月了，可你跟我说才刚开始。还有，我今天去驾校看了，你练得根本不像会开车的人！"
春生脸刷一下白了，嘴唇都在发抖："晓芬，你...你别瞎想，我..."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我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学开车是为了方便见她？"
"没有！绝对没有！"春生急得蹦起来，"晓芬，你咋能这么想我？"
"那你解释啊！为啥要瞒着我？为啥要撒谎？"
春生张着嘴，想说啥又说不出来，到最后只能反复说："你信我，我绝对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学开车就是为了你和孩子。"
可他越解释，我越觉得有猫腻。要真的是为了我和孩子，干嘛不能说实话？
那天晚上，我们头一回分床睡了。
04
04
《999999999999999》
第二天早上，我下决心要去驾校找那个教练问清楚。春生去上班后，我就一个人慢慢溜达到了驾校。
"师傅，请问李教练在哪？"我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春生的教练。
李师傅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看着挺和善。一看见我，他愣了一下："嫂子？咋来了？"
"李师傅，我想问问我老公的情况。"
李师傅看了看四周，把我带到办公室里："嫂子，你先坐。春生这事...唉，我早就劝他该跟你说实话的。"
"啥实话？"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李师傅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春生确实有驾照，也确实会开车。可去年夏天，他出了个小事故。"
"啥事故？"
"厂里让他开车送货，路上碰到急刹车，他脑袋撞到方向盘上了。当时看着没啥大事，可后来去医院一查，医生说他的立体视觉受损了。"
"立体视觉？"我听得云里雾里的。
"就是看远近的能力。"李师傅解释说，"正常人看东西是立体的，能准确看出前后远近。可春生现在看东西有点像看平面照片，很难准确判断距离。"
我心里一沉："那...那开车岂不是很危险？"
"对，医生当时就说让他别开车了。可是..."李师傅看了我一眼，"可他说家里有个怀孕的媳妇，万一有急事咋办？他不能让你半夜打车去医院，也不能让你挺着大肚子自己坐公交车。"
我眼泪刷一下就掉下来了。
"所以他就来找我了。"李师傅接着说，"我以前在特殊学校教过残障人开车，有一些特殊的训练法子。春生这几个月练得可苦了，经常练到手都磨破了。有时候撞了杆，他就一遍遍重新来，从来不喊累。"
"他为啥不告诉我？"我哭着问。
"他怕你担心，更怕你觉得他是个残疾人，会后悔嫁给他。"李师傅叹了口气，"其实按他现在的水平，应付一般的紧急情况是没问题的。就是开得比较慢，比较小心。"
我擦着眼泪，心里五味杂陈。原来春生不是要瞒着我做啥见不得人的事，而是在默默忍受着身体的痛苦，还要为了保护我而拼命学习。
"嫂子，你别怪他。这个男人就是死要面子，不愿意让家里人担心。"李师傅递给我张纸巾，"其实他天天练车的时候，都会跟我提起你和孩子。他说，只要能在你需要的时候送你去医院，撞再多杆也值得。"
05
05
我含着眼泪离开驾校，心里全是愧疚和感动。回到家，看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堆驾校的教学资料，还有个小本子。
我翻开本子，里面密密麻麻记着各种开车要点：
"判断车距要多看反光镜"
"转弯时提前减速"
"倒车要特别小心"
"晓芬预产期还有五个月，一定要在那之前学会"
看到最后一行字，我眼泪又掉下来了。原来他把我的预产期都记在练车笔记里了。
晚上春生回来，看见我红红的眼睛，以为我还在生气，赶紧解释："晓芬，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理我，可你一定要信我，我真的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我知道了。"我走过去抱住他，"李师傅都跟我说了。"
春生身子一僵："你...你去驾校了？"
"嗯。"我把脸埋在他胸前，"你这个大傻瓜，干嘛不早告诉我？"
春生愣了好一会儿，才紧紧抱住我，声音都哽咽了："我怕你担心，怕你觉得我没用，怕你后悔嫁给我这个残疾人..."
"啥残疾人？你是我老公，是我孩子的爸，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依靠。"我哭着说，"就算你真的不能开车，咱们还有腿呢，还有公交车呢，还有邻居朋友呢。"
"可万一你半夜要生了咋办？万一有啥急事咋办？"春生眼里也有泪花，"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傻瓜，咱们一起面对不就行了？"我踮起脚尖，亲了亲他脸颊，"以后不管发生啥事，你都要告诉我，咱们一起想办法。"
春生使劲点头："好，我答应你。"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春生告诉我，出事故那天，他其实很害怕，害怕以后不能照顾我和孩子了。医生说他的情况还算幸运，虽然立体视觉受损，可其他都正常，只要多练习多适应，生活不会有太大影响。
"李师傅说，再练一个月，我就能拿到特殊驾照了。虽然有一些限制，可应付日常开车是没问题的。"春生小心翼翼摸着我肚子，"等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就能开车送你们回家了。"
06
06
一个月后，春生真的拿到了特殊驾照。那天他兴奋得像个孩子，举着驾照给我看："晓芬，我过了！"
"真棒！"我拍拍手，心里比他还高兴。
春生头一次独自开车，就派上了用场。那是个深夜，我突然觉得肚子疼得厉害，像是要生了。
"春生，快，送我去医院！"我抓着他手，疼得直冒冷汗。
春生一下子就清醒了，手忙脚乱穿衣服："别怕，别怕，我这就送你去！"
他小心翼翼扶我上车，慢慢开向医院。虽然车速不快，可我能感觉到他很紧张，手心全是汗。
"慢点开，不着急。"我强忍着疼痛安慰他。
"你忍着点，马上就到了。"春生声音都在抖。
到了医院，医生说我是假性宫缩，还没到生的时候，让我回家多休息。虽然白跑一趟，可春生的表现让我很感动。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慌乱，而是稳稳地把我送到了医院。
又过了一个月，我真的要生了。这一次，春生熟练多了。他提前把车停在楼下，提前准备好了待产包，甚至连去医院的路线都练习了好几遍。
在产房外面，春生紧张得来回踱步。李师傅也来了，陪着他一起等。
"春生，别紧张，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没问题。"李师傅拍拍他肩膀。
"我知道，可...可我还是担心。"春生搓着手，"万一有啥意外咋办？万一我送晚了咋办？"
"你做得够好了。"李师傅笑着说，"我教了这么多年车，很少见到像你这么认真的学员。为了家人，啥困难都能克服。"
几个小时后，护士抱着个小包被出来了："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春生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接过孩子时，手都在颤抖："我...我当爸了？"
"是啊，恭喜你！"护士笑着说。
看着春生小心翼翼抱着孩子，我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这个男人，为了我们母子，默默承受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
出院那天，春生开着车，我抱着孩子坐在后座。虽然车开得很慢，可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安全的车，因为开车的人，比任何人都更珍惜车上的乘客。
"春生，谢谢你。"我轻声说。
"傻瓜，谢啥？"春生从反光镜里看着我，眼里满是温柔，"咱们是一家人。"
是啊，咱们是一家人。不管遇到啥困难，不管发生啥意外，我们都会一起面对，一起克服。春生的那本驾照，不只是个证件，更是他对这个家的责任和爱的证明。
夕阳西下，小车慢慢开向回家的路。车里坐着的，不只是我们三个人，还有满满的幸福和对未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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