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村的夏日
1988年那个炎热的夏季，格外让人难忘。
我刚入手的那台红色本田摩托车发动机，烫得像个火炉子。
骑着它，后座载着我那风姿绰约的嫂子赵雯，一路颠簸在通往村庄的黄土路上。
01.
1988年，对咱们桃花村而言，是个充满变数又让人忐忑的年头。
充满希望，是因为山外的天地正在翻天覆地地变化着。
承包责任制让每家每户的粮仓都堆得满满当当，村里冒出的第一个"万元户"成了所有男人饭桌上最热门的谈资。
让人忐忑，是感觉这日子变化得太迅速，人的想法也开始活络起来。
年轻姑娘们悄悄往脸上抹护肤霜，身上穿着时髦的涤纶裙子，眼睛瞄向城里的工人师傅，再也看不上田地里干活的庄稼汉。
我叫张伟，当时二十二岁整。
既不是抱着田地不放的老一代，也算不上能进城端铁饭碗的新生代。
从军营退伍回乡后，没能谋到什么好差事，便把全部复员费掏出来，托人情买来了这台崭新的、鲜红色的本田CB125摩托车。
在那个连手扶拖拉机都算新鲜玩意儿的小村庄里，我这台喝汽油、跑起来"轰隆隆"像头小野兽的铁疙瘩，让我瞬间成了全村最拉风的小伙。
村里的姑娘们望向我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火热的意味。
哪家要进城办事，哪家要接送客人，都会客客气气地提着土鸡蛋上门求我帮忙。
我沉浸在这种虚荣感里，心头却总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这块石头，正是我的大哥张强。
大哥曾经是全家人的自豪。
他身材高大，容貌英俊，是村里手艺最棒的石匠师傅。
当年娶回我嫂子赵雯时，那场面真叫个风光无限。
嫂子赵雯，是方圆几十里都有名的美人胚子。
她不是城里女孩那种弱不禁风的美，而是一种成熟饱满、充满活力的美。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轻轻一眄，就能把男人的魂儿勾走。
大哥和她，曾经是村里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可老天就是爱捉弄人。
三年前，大哥在隔壁县的石料厂，被倒塌的石墙砸断了右腿。
人虽然救回来了，腿却残了，还留下了后遗症。
从那之后，他再也干不了体力活，更关键的是，厂里的大夫偷偷告诉我爸，大哥的身体在那次意外中伤了要害部位。
自从那以后，大哥整个人都变了样。
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张强，变成了一个整天阴着脸、靠酒精麻醉自己的"废人"。
他变得疑神疑鬼、脾气暴躁，经常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对我嫂子破口大骂。
而我那个曾经说说笑笑、热情似火的嫂子，也逐渐变得沉默寡言。
她就像一朵被寒霜打过的花，虽然依然美艳，但眼中的神采却一天天暗淡下去。
她一个人承担着家里所有的农活和家务，伺候着我爸妈，还要承受大哥那阴阳怪气的谩骂。
最让村里人议论纷纷的，是他们成婚将近四年，嫂子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闲言碎语像毒蛇一样在村子的每个角落蔓延，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我那可怜的嫂子。
只有我心里清楚，问题根本不在她身上，而在我那个大哥身上。
02.
那天正好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嫂子赵雯要进城，把她积攒了两个多月的刺绣作品卖给百货商店，顺便再买几尺新布料，给我爸妈做身新衣服。
村里到城里有三十多里路，步行要走大半天时间。
唯一的班车一天就一趟，时间还特别不合适。
「强子，你让小伟骑摩托送我一趟行不行？」饭桌上，嫂子轻声细语地跟大哥商量。
大哥正在闷头喝酒，听到这话，猛地把酒杯重重摔在桌上，瞪着眼珠子。
「送送送！成天就想着往外头跑！绣那几个破烂玩意儿能赚几个钱？不安分的女人！」
他骂骂咧咧地继续说道，「要去就自己走着去！别想指使我弟弟！我弟弟的摩托车金贵着呢！」
嫂子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来。
「哥，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嫂子进城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我正好要去城里买配件，顺路的事儿！」
说完这话，我也不管大哥那张铁青的脸色，直接推出了我的宝贝摩托车。
「嫂子，上车吧！」
赵雯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地坐上了摩托车后座。
八十年代的乡间土路坑坑洼洼，摩托车一启动整个车身就剧烈颠簸起来。
赵雯开始时只是紧张地用双手抓着我的衣服下摆。
可是经过一个急转弯，再加上一个大土坑，她的身体失去控制，重重撞在了我的后背上。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声。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嫂……嫂子，你没受伤吧？」我的声音都有些发干。
「没……没事的。」她的声音也透着一丝慌乱。
「你……你还是抱着我吧，这路实在不好走。」我硬着头皮开口。
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我就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臂迟疑地环住了我的腰。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我不敢再胡思乱想，只能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驾驶上。
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好闻的洗衣粉香味。
那三十多里的路程，我感觉像是度过了一整个世纪那么漫长。
03.
到了城里，嫂子的手臂立刻像触电一样迅速松开。
「小伟，你……你先去办你的事吧，我卖完东西就在百货商店门口等你。」她低着头不敢看我，说完就提着她的布包匆匆走了。
我望着她那有些慌张的背影，心里也像打翻了调料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办完事情，就在百货商店门口的大槐树下等她。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看见她从里面又气又恼地走出来。
「怎么回事，嫂子？」我迎上前去询问。
「别说了！」赵雯的眼圈都红了。
「百货商店那个姓李的采购主任，欺负我一个乡下女人，把我辛辛苦苦绣了两个月的手帕硬是压了一半价钱！还……还对我动手动脚，说些下流话！」
我一听这话，怒火"腾"地一下就冲上了脑门。
我二话不说把摩托车一支，转身就往百货商店里冲。
「你要干什么？」赵雯急忙拉住我。
「找他算账去！他妈的，竟敢欺负我嫂子！」我红着眼睛说道。
「你别去！」赵雯死死拽着我的胳膊，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你揍了他是出气了，可回头我的东西就再也别想卖到城里来了！咱们是农村人，惹不起他们的！」
我看着她那副委屈又忍气吞声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我强忍住怒火，想了想对她说道：「嫂子，你相信我，这事我来处理，保证既让你出了这口恶气，又不影响你以后做生意。」
我让嫂子在外面等着。
我走进百货商店，找到了那个正翘着二郎腿喝茶的李采购主任。
我没有动手打人，也没有开口骂人。
我只是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办公室门口，从我的军用挎包里拿出了一叠材料。
那是我一个在县派出所当协警的战友托我带回来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宣传册。
我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一页一页地大声朗读。
我专门挑选那些关于"调戏妇女"、"强买强卖"、"扰乱市场秩序"的条款，反复地、加重语气地念出来。
我的嗓门洪亮，中气十足。
很快整个百货商店，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来购物的顾客，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那个李采购主任的脸一会儿涨红一会儿发白，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他终于坐不住了，把我拉到一边陪着笑脸：「哎呀，这位小兄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刚才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
最后他不仅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嫂子道了歉，还按照原价收了那些刺绣品，甚至多给了三块钱的"精神损失费"。
从百货商店出来时，嫂子赵雯看着我的眼神彻底不一样了。
那眼神里除了感激，还多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回村的路上，她再次环抱住了我。
这一回，没有了之前的犹豫不决。
04.
夕阳西下，把我们的影子在土路上拉得很长很长。
摩托车的引擎有节奏地"轰隆隆"响着，微风吹在脸上暖洋洋的。
快到村口时，要经过那片熟悉的、一人多高的小树林。
这片树林在我们村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
白天是孩子们捉迷藏的天堂，到了夜晚则是村里那些谈恋爱的年轻人说悄悄话的"圣地"。
我下意识地加大油门，想快点离开这个敏感地带。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环在我腰间的那双手臂猛地收紧了。
那力度大得让我都震了一下。
「小伟……」
嫂子赵雯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剧烈的颤抖。
「停……停车。」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地捏紧了刹车。
摩托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小树林入口处停了下来。
我甚至忘了熄火，发动机依旧在"轰隆隆"地响着，像是在为我那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伴奏。
「怎么了，嫂子？」我不敢回头，声音也有些发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身后一片寂静无声。
我只感觉到她松开了环抱我的双臂，然后下了车。
我终于鼓起勇气转过头去。
我看见赵雯就站在我面前，夕阳的余晖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
她的脸逆着光，我看不清楚表情，只能看见她那双原本明亮的大眼睛里此刻像蓄满了泪水，氤氲着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雾气。
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
周围是震耳欲聋的蝉鸣声。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05.
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嫂子，你……你到底怎么回事？」我熄了火从车上下来，壮着胆子再次询问。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而是转过身去，看了一眼那片幽深、寂静、笼罩在暮色中的小树林。
然后她又回过头来看着我。
「小伟……」她的声音依旧在颤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咱们……进去谈几句话吧。」
"轰"的一声！
我的大脑彻底爆炸了。
进去？
进小树林？
孤男寡女，叔嫂二人，在这个时候，去那种地方？
这要是被村里人撞见了，我倒还好，一个光棍汉。
可她一个有夫之妇，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做人？
「嫂子！你疯了吗？」我着急了，「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不行吗？天快黑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不然……不然大哥该担心了！」
我下意识地把大哥搬出来当挡箭牌。
没想到听到"大哥"这两个字，赵雯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极其凄惨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自嘲和悲凉，「他才不会担心呢，他巴不得我死在外面永远别回去。」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戳破了我们之间那层最后的、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她这是在向我诉说她那段名存实亡的、如同地狱般的婚姻。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而她却像是从我这份沉默中汲取到了某种勇气。
她向前走近了一步。
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我甚至能看清她那长长的、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睫毛。
「小伟，」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哀求，「嫂子……嫂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晶莹的泪珠终于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
「你大哥……他不行了。」
这五个字像五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我的心上。
「这样的日子我真的过不下去了，你……你得帮帮我。」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好像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似的。
嫂子的话像一道闪电，把我劈得外焦内嫩。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绝望而变得苍白的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嫂子，你……你别这样。」我声音发颤，「咱们回去吧，天快黑了。」
可赵雯却像是没听见我的话，她的眼泪越流越凶，整个人都在发抖。
「小伟，你知道吗？我和你哥结婚四年了，四年啊！」她的声音里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村里人都说是我不能生，可只有我自己知道……」
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我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想上前安慰她，又不敢靠得太近。
「嫂子，别哭了，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
「回家？」赵雯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绝望，「回那个家还有什么意思？他天天骂我是不下蛋的鸡，说我克他，说娶了我是倒了八辈子霉……」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
「小伟，我真的受够了！我还年轻，我不想就这样过一辈子！」
看着她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我的心像被人用刀子捅了一样疼。
我知道大哥自从出了事故之后脾气变得很差，但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待嫂子。
「嫂子，你先别激动，咱们好好说话。」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你说大哥他……他真的……」
「他不行。」赵雯斩钉截铁地说道，「从出事故那天开始就不行了。医生说过，那种伤会影响男人的那个功能。可他不承认，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完全懵了。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年轻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
「嫂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小伟，我知道我这样说很不合适，可我真的没办法了。」赵雯走近了一步，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绝望和渴求。
「我还年轻，我不想就这样废掉。村里人都说我肚子不争气，可他们哪里知道真相？」
夕阳已经快要完全落山了，天空变成了深紫色。
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提醒着我们时间已经不早了。
「嫂子，咱们先回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强迫自己保持理智。
「不！」赵雯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她的手很凉，但抓得很紧。
「小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从小到大你就护着我。刚才在城里你也帮我出了气……」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我几乎听不见。
「你能不能……帮帮我？」
这六个字像一颗重磅炸弹，把我炸得七荤八素。
我知道她说的"帮帮我"是什么意思，可这种事情……
「嫂子，你疯了？我是你小叔子啊！」我挣脱了她的手，后退了几步。
「就算大哥他……可咱们这样做是不对的！被人知道了，你还怎么做人？」
赵雯的眼神暗淡下去，她缓缓地松开了手。
「是啊，我疯了。」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一个农村女人，还指望什么呢？」
看着她那副绝望的样子，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从小就喜欢这个嫂子，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一种纯真的崇拜和保护欲。
她对我一直很好，就像亲姐姐一样。
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于心不忍。
「嫂子，我……」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
我和赵雯都吓了一跳，连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辆摩托车从村里方向开过来，车上坐着两个人。
「糟了！」我心里一紧，「有人来了。」
赵雯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慌忙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
「快上车，咱们先回去。」我跨上摩托车。
赵雯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来。
这一次，她没有抱我，而是小心翼翼地抓着后座的边缘。
我发动摩托车，朝村里的方向开去。
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我能感觉到赵雯在我身后悄悄地抹眼泪，我的心里也乱得像一团麻。
刚才那一刻，说不动心是假的。
赵雯是个美丽的女人，而且她现在这么痛苦，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都会心软。
可是理智告诉我，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做。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嫂子，是我大哥的女人。
就算大哥现在不能尽丈夫的义务，可名义上他们还是夫妻。
我如果真的帮了她，那就是背叛了我大哥，背叛了我们张家的门第。
到了村口，我把车速放慢了。
「嫂子，今天的事……」我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赵雯的声音很轻，「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觉得很不是滋味。
回到家里，大哥张强正坐在院子里抽烟。
看到我们回来，他的脸色很难看。
「这么晚才回来，干什么去了？」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城里人多，卖东西花了些时间。」赵雯平静地回答，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哼！」张强冷哼一声，「一个破烂刺绣能卖多长时间？我看你们是故意在外面鬼混！」
「哥，你说什么呢！」我有些生气，「嫂子辛辛苦苦做刺绣赚钱贴补家用，你不感激就算了，还说这种话？」
「我说什么话了？我还不能说自己的老婆？」张强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我面前。
「张伟，我警告你，别以为有辆破摩托车就了不起！这是我的家，她是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看着大哥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涌起一阵悲哀。
这还是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张强吗？
现在的他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谁靠近都要咬一口。
「行了，都别说了！」我爸从屋里走出来，「一家人吵什么吵？」
「爸，我没吵。」我平静地说道，「我只是觉得大哥不应该这样对嫂子。」
「你懂什么？」我爸瞪了我一眼，「夫妻之间的事，你一个单身汉瞎掺和什么？」
我想反驳，可看到赵雯那恳求的眼神，还是闭上了嘴。
她不希望因为我的话让矛盾激化，我理解她的苦衷。
「我进屋了。」赵雯低着头说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子。
看着她那个孤单的背影，我的心里堵得慌。
张强也跟着进了屋，不一会儿就传出了他的咒骂声。
「臭女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是不是看上哪个野男人了？」
「你别胡说八道！」赵雯的声音传出来，「我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没做？那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城里卖刺绣，又不是去干坏事！」
「卖刺绣用得着打扮得这么漂亮？我看你就是想勾引男人！」
「张强，你说话注意点！」赵雯终于爆发了，「我一个女人家，每天起早贪黑地伺候你们一家老小，还要下地干活，到头来连句好话都听不到，反而要被你这样糟蹋！」
「我糟蹋你？是你糟蹋我的名声！」张强的声音更大了，「结婚四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说你不是废物是什么？」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赵雯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推门走进了屋子。
「够了！」我大声喊道，「大哥，嫂子哪里对不起你了？她每天这么辛苦，你不心疼就算了，还要这样侮辱她？」
「轮得到你管？」张强转过身来，眼睛里冒着火，「这是我和我老婆的事！」
「她也是我嫂子！」我毫不示弱地瞪着他，「我不能看着你这样欺负她！」
两兄弟就这样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行了行了！」我妈从厨房里跑出来，「都别吵了！邻居们都听着呢！」
她拉着我的胳膊，「小伟，你回自己屋里去，这事你别管。」
我看了一眼蜷缩在墙角的赵雯，她正用手捂着脸，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可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再说什么了。
如果我继续护着她，只会让大哥更加怀疑。
我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经过赵雯身边时，我轻轻地说了一句：「嫂子，别哭了。」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感激，有绝望，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特别是赵雯对我说的那些话。
她说她还年轻，不想就这样废掉。
她说她需要我的帮助。
我理解她的痛苦，可我真的能帮她吗？
如果帮了，我就成了背叛兄弟的小人。
如果不帮，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
这个选择，真的太难了。
夜已经很深了，隔壁房间里还时不时传来张强的咒骂声和赵雯的抽泣声。
我知道，今晚过后，一切都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
我们之间，嫂子和我之间，有些东西已经悄悄地发生了改变。
而这种改变，会把我们带向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今天开始，我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心安理得地生活了。
因为我心里多了一个秘密，一个关于赵雯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注定会让我夜不能寐。
全部评论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