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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这天，我用来接亲的特改皮卡，却被灌满了猪潲水。
车斗里堆着发馊的菜叶，驾驶室的真皮座椅上还泼着一层油腻的汤汁。
恶臭熏天，我的未婚夫李强却不见人影。
倒是李强那个养猪场主的“妹妹”王娇，叉着腰挡在所有宾客面前，把车钥匙丢给我。
“俺家拉饲料的车都比你这破皮卡干净，李强大哥心疼我家的车走烂路，就把你的车借我装潲水了。”
“这可是进口猪专用的营养潲，给你这车用，算是抬举它了。”
望着王娇那张充满讥诮的脸。
我摘掉头上的红花，拨通了李强的电话。
“李强，你要是想娶王娇家的猪，我马上给你腾地方。”
1
电话那头传来李强压着嗓子的低吼：
“苏晴，你发什么疯？懂不懂事！”
“赶紧上王娇给你准备的车，别耽误了吉时。”
李强不容分说地中断了通话。
我愣在原地。
王娇看我只穿了一身普通的红色连衣裙，浑身上下没一件首饰，送亲的也只有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同学，眼神里的轻蔑愈发浓厚。
“还杵着干嘛？赶紧上车。”
“能攀上李家这门亲，是你走了大运,要是惹恼了他，当心他不要你。”
王娇今天穿着一身名牌套装，手腕上的金镯子比我妈的都粗，她才更像那个要结婚的人。
我强忍怒意，指着我那辆面目全非的皮卡质问她。
“你弄脏的这辆车，你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吗？”
这辆车上，装载着全套最精密的移动土壤成分分析仪，是我进行田野调查工作的核心设备。
现在，车里的仪器接口全被污泥堵塞，所有线路都浸泡在脏水里。
这台农业科学院配发的移动实验站，就这么成了一个潲水桶。
王娇用指甲剔着牙，满不在乎。
“不就一辆乡下人开的破车吗？用来拉俺家猪的潲水，我都觉得它不配。”
她说完，窃笑了一声，转身对着猪场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猪仔们，你们的干爹李强今天要结婚啦！”
“你们好好长，长肥了让你干爹给你们卖个好价钱！”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发出一阵哄笑，混杂着猪圈的臭味，飘到我的面前。
摄像的同学都看不下去了。
“这家人怎么这样？这哪是结婚，这是存心羞辱人。”
我捏紧了拳头，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作为国家级特聘农业专家，我成年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实验室和田地里。
父母怕我一辈子嫁不出去，考察了很久，才给我定下了这门亲事。
他们一再向我保证，李强家是村里首富，人也本分，还同意以后孩子跟我姓苏。
反正婚后我也要常驻村里主持项目。
我信了他们，这才点头同意。
直到订婚前一天，我才完成外地任务，搭乘项目组的车赶了回来。
但我万万没有料到。
一场喜事，被他们办成了一场闹剧。
看着王娇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指着她身后停着的那辆崭新的宝马，冷冷地发出警告。
“马上把你的潲水弄走，再把我的车清理干净。”
“不然，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宝马变成一堆废铁！”
2
回应我的，是更加放肆的笑。
那些原本看热闹的村民，全都围了上来，对我指指点点。
“一个外地回来的读书人，敢跟王家闺女叫板！”
“谁不知道王娇和村长家的李强关系好，她一句话就能让你在村里待不下去。”
“也不晓得这女的使了什么法子让李强同意订婚的，全村谁不知道李强喜欢的是王娇！”
王娇的得意写满了整张脸。
“你是不是因为李强家没给你彩礼，心里不舒坦，想趁机敲一笔啊？”
我心里一阵冷笑。
这群人根本不知道，我们家掌握着整个村子未来的经济命脉。
他们脚下这片土地即将启动的国家级珍稀药材培育项目，就是由我全权负责的。
要不是李强的父亲，村长老李，带着全家登门拜访，恳求我父母让我这个技术总负责人和本地势力结合，我父母根本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至于彩礼，因为李强家本质上是攀附，我家不图他那点钱，也就懒得提。
王娇看我沉默不语，嚣张地摆了摆手。
“看在你和李强大哥好歹有婚约的份上，这彩礼，我替他给了。”
“你开个价？两万？五万？”
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王小姐，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的冷淡，引来了又一串讥讽。
“还装起来了，你家祖上是卖茶叶蛋的吗，这么会装？”
“想多要点钱就直说，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值十万块吧？也不看看自己这干巴巴的样子！”
哗啦。
我抄起车里盛满潲水的安全帽，直接扣在了王娇的头上。
“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我希望你明白后果。”
我眼神凶狠。
王娇被我吓一哆嗦。
我拿出手机，给项目组负责人发了信息，说明了设备受损的情况。
这时王娇才反应过来，发出刺耳的嚎叫。
“苏晴，你泼我，你居然....”
我看着她衣服上滴着油污，头发上挂着菜叶，差点笑出声。
一个身影匆匆跑了过来。
王娇像是看到了救星，一下扑进他怀里。
“强哥，你快看你找的好媳妇，她竟然拿猪食泼我！”
赶来的李强一把搂住王娇，脸色阴沉地看着我。
“苏晴，你也不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王娇也是你能动的？”
他厌恶地将我从上到下扫视一遍：
“你就是我爸非要我娶的女人？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土气！”
“马上给王娇道歉，不然这订婚就到此为止！”
我无语地看着他。
人模狗样，脑子里却全是浆糊。
李强见我沉默不语，气焰更加嚣张：
“苏晴，你知道有多少姑娘排着队想嫁给我吗？”
“你本就是个一分彩礼都不要的倒贴货，别给脸不要脸！”
他抱着怀里散发着馊味的王娇，丝毫不嫌弃。
王娇躲在他怀里抽抽搭搭，手还在张强的胸口画着圈。
我指着那辆还在散发恶臭的皮卡，声线又冷了几度。
“李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有很大的误会。”
“要跟你订婚的不是我，而是王娇家的那群猪。”
李强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苏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语气平静。
“意思很清楚。”
“这个婚，我不订了。”
3
包括李强在内的所有人都爆发出哄笑：
这女人真是疯了，还想用退婚来拿捏强哥，强哥可不吃这一套！”
“等会儿李强真不订了，我看她怎么哭着求人家回来！”
李强脸色铁青，但依旧嘴硬。
“你这种货色，就算是不穿衣服站我面前，我都不想多瞧一眼。”
“要不是我爸逼我，我今天根本不会来！”
我反而笑了，双臂环抱，抱着手臂看张强表演。
“那我倒是想看看，等村里的项目黄了，你爸的村长位置还坐不坐得稳。”
李强握紧了拳头，眼神里透出紧张。
王娇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凑到李强耳边说。
“强哥，别听她的，项目都批下来了，还能说黄就黄？她这是在吓唬你。”
“她主动悔婚，省得你以后再找借口了。”
王娇娇媚地用手指点了点李强的胸口。
“反正我也准备好了，不如我们今天就把事办了。”
李强一把抓住王娇的手，眼里的犹豫被贪婪取代。
“苏晴，所有人都听到了，是你自己要悔婚的！”
“你赶紧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对他们这种自作聪明的样子感到极度厌烦。
“婚可以不订，但王娇故意损坏我的车，这件事必须有个交代。”
李强嗤笑一声，对我的厌恶达到了极点。
“说到底，不就是个乡下丫头想讹钱吗？”
我死死盯着王娇那张嚣张的脸。
“不仅要赔钱，还要赔一模一样的实验车，并且，她要跪下给我道歉。”
“不然，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我的话，再次让现场炸开了锅。
“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让王家大小姐给她下跪？做梦！”
“王家和李家联手，在咱们这一片谁敢惹？到时候这女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娇语气轻浮。
“我就不道歉，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她竟从旁边猪圈的墙角抄起一把铁锤，径直走向我的皮卡。
“嘻嘻，这破车留着也碍眼，我帮你处理一下。”
我的皮卡，就这样在铁锤的重击下，车窗玻璃尽碎。
周围传来的刺耳笑声，让我浑身发冷。
我强忍怒气，拿手机给上级领导回拨了电话。
刚一抬头，王娇就抓起一把混着猪食的泥土，猛地糊在我的脸上。
鼻梁被硬块磕得生疼。
王娇小人得志的尖笑声在耳边回荡。
“给你加点料，省得你忘了自己是从哪来的。”
“不够？我再给你加点！”
一把又一把的污泥，接二连三地甩在我身上。
“赶紧滚回你的泥地里去吧！去给猪圈里的猪分析土壤！”
李强纵容地看着王娇的所作所为，甚至还递给她一块更大的泥巴。
我的怒气积攒到极限。
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引擎轰鸣声。
“你们听！”
“那是什么声音？快让开！”
众人循声望去，而后纷纷惊恐地向两边躲闪。
李强更是满脸震惊，拉着李莉差点摔倒在地。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一辆巨大的联合收割机，蛮横地从王娇家新砌的院墙上碾了过去。
4
一阵阵砖石碎裂的巨响中，王娇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那可是我爸花十万块修的墙和花园啊！”
“你们他妈的是哪个村的，想找死吗？”
她疯了一样想冲上前去阻止。
可下一秒。
又开来一辆推土机，将已经垮塌的院墙和花园废墟，全部推进了她家院子里的观赏鱼池里。
名贵的锦鲤和假山石，在巨大的推力下，很快被泥土和砖块掩埋。
而那两台重型机械做完这一切后，连停顿都没有，耀武扬威般地调头开走了。
所有人都被这番景象吓得不敢出声。
王娇哭嚎着转向我：
“苏晴，你这个泼妇，我跟你拼了！”
我看到王娇满脸泪水和泥点和她凌乱的头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还是先看看你自己，现在谁更像个泼妇。”
李强从惊吓中回过神，面目狰狞地朝我扑来：
“苏晴你个贱人，我看你是找死！”
“现在就跪下给王娇磕头！”
一个巴掌毫无预兆地扇了过来。
我耳朵里嗡嗡作响，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
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动手！
我偏着头，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冷着脸问旁边的同学。
“都录下来了吗？”
我同学惊魂未定地连连点头。
我咬了咬后槽牙，神情变得无比森冷。
“李强，现在这件事，不是赔钱道歉就能完的了。”
“今天你打了我，明天，你们整个李家都别想在村里立足。”
李强气得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撸起袖子就用力推搡我。
“我打你怎么了？”
“我还要撕烂你的衣服，让你在村里没脸做人！”
他咆哮着扑上来，想把我按在泥地里。
我身形一侧灵巧地避开，顺势一脚将李强绊倒在地。
王娇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
她从墙角的柴火堆里抽出一根粗木棍：
“你个乡巴佬，还敢还手！”
见没伤着我。
她歇斯底里地冲过来，举起木棍就朝我头上砸来：
“今天不打断你的腿，你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就在我们纠缠在一起时。
有人眼尖地看到村口过来的一群人：
“治安队来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中，几名穿着制服的治安队员围住了我们。
其中一个治安员，指着被砸的皮卡和被毁的院子，沉声发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车和院子分别是谁的？”
王娇身体抖了一下，赶紧松开我，躲到了李强身后。
想必是项目组的领导认为事态升级，直接联系了地方治安队介入。
我理了理凌乱的衣服，平静地走向那名治安员。
“同志，这辆被砸的皮卡是我的。”
“这位王小姐蓄意破坏我的科研设备，这辆车是国家农业”
谁知那治安员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看了看李强和王娇，对着身后的治安队员一挥手：
“你涉嫌故意毁坏财物，扰乱治安，立刻跟我们去村委会接受调查。”
我瞬间愣住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治安员已经拿出了手铐。
5
“赶紧走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眼神却瞟向李强，仿佛在寻求肯定。
李强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王娇更是有恃无恐地从李强身后探出头来。
“听见没？让你跟治安队走！”
“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这就是下场！”
周围的村民也开始窃窃私语，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进了村委会，还不是任由李家拿捏？”
“得罪了村长家和王家，她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我看着眼前这颠倒黑白的一幕，心中怒火翻涌，面上却愈发平静。
“你们确定要拷我？”
那名治安员似乎被我的镇定激怒了。
“少废话！我们怀疑你蓄意伤人，毁坏财物，扰乱治安！”
他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来抓我的胳膊。
我侧身避开，拿出手机。
“在我配合你们调查之前，我需要打个电话。”
李强在旁边大笑起来。
“怎么？想打电话找人？我告诉你，在这儿，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王娇也附和。
“就是！我哥的叔叔就是治安队长，我看你能叫来谁！”
她一句话，瞬间坐实了我的猜想。
我不再理会他们的叫嚣，直接拨通了项目总负责人的电话。
我开了免提，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周主任，我是苏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又急切的声音。
“小苏！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设备还好吗？”
我瞥了一眼那辆被砸得不成样子的皮卡。
“周主任，我现在在栗树村，国家713项目的移动实验站被人蓄意破坏，核心设备尽数被毁。”
“另外，我现在正被本地治安队以扰乱治安的名义准备逮捕。”
电话那头雷霆般的怒吼从手机里炸开，震得在场所有人都一个激灵。
“什么？！”
“反了他们了！国家重点扶持的科研项目，他们敢动！”
“小苏你别怕，把电话给他们那个负责人！”
那个之前还气焰嚣张的治安员，此刻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他看着我手里的电话，像是看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李强也愣住了，脸上的得意僵在原地。
“叔叔，她这是在虚张声势吧？”
王娇也慌了，紧紧抓住李强的胳膊。
我将手机递到那名治安员面前。
“我领导要跟你说话。”
治安员颤抖的接过了电话。
“喂，我是栗树村治安队的刘东”
周主任的咆哮声再次响起。
“刘东是吧！我不管你跟谁有关系！我告诉你，你眼前这位是国家特聘的农业专家苏晴同志！”
“她负责的713项目，是直接向农业科学院汇报的国家级战略项目！”
“那辆车，是价值500万的移动实验站！你们蓄意破坏国家财产，阻碍国家级项目进行，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你们村长担得起吗？”
“我现在命令你，立刻保护好苏晴同志和现场！原地待命！我们的人和市里的调查组马上就到！”
“要是苏晴同志少一根头发，你就给我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电话被挂断了。
刘东举着手机，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制服。
他看向我的眼神，从轻蔑变成了极度的恐惧。
周围的村民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通电话的内容吓傻了。
五百万的车？
国家级项目？
军事法庭？
这些词汇，像一颗颗炸弹，在他们脑子里轰然炸开。
李强和王娇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6
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村口的方向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
声音尖锐刺耳。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望过去。
只见几辆黑色的轿车和一辆印着“调查”字样的中巴车组成的车队，正急速驶来。
车队后面，还跟着两辆市里牌照的警车。
这阵仗，村里人一辈子都没见过。
车队在李家猪场前停下，车门打开，一群穿着制服和西装的人迅速下车。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正是周主任。
他身后跟着一群技术人员，手里提着各种勘察设备。
他们一下车，就立刻拉起了警戒线，将我的皮卡和周围区域完全封锁。
技术人员开始拍照、取样，对损坏的设备进行初步评估。
整个过程专业而高效，所有人都被这股强大的气场震慑，大气都不敢出。
周主任大步流星地走到我面前，眼神里满是关切和歉意。
“小苏，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了摇头。
“我没事，主任。但是设备”
周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脸色沉了下来。
“设备的事，国家会处理。但毁坏设备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他的目光如刀，扫过呆若木鸡的李强和王娇，最后落在了那个叫刘东的治安员身上。
“你就是刘东？”
刘东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周……周主任，我……我不知道”
周主任冷哼一声。
“你不知道？我看你清楚得很！”
“从现在起，你被停职了，等着接受调查组的审查！”
就在这时，一个胖胖的身影气喘吁吁地从人群后挤了进来。
是李强的父亲，村长老李。
他显然是被这巨大的动静惊动了，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
“周主任？您怎么来了？这是怎么了？”
周主任看到他，脸色更加冰冷。
“老李，你来得正好。”
“我正式通知你，因你辖区内发生严重破坏国家财产、危害科研人员安全的恶性事件，上级研究决定，国家773珍稀药材培育项目，在栗树村的试点工作，即刻起全面暂停！”
“后续是否重启，将视调查结果和你们村的整改情况而定！”
老李的脑袋里像是炸开了一个响雷，整个人都懵了。
项目暂停？
这可是他后半辈子最大的政绩，是整个栗树村脱贫致富的唯一希望！
他反应过来后，浑身颤抖地转向自己的儿子。
他看到了被砸烂的皮卡，看到了满身污泥的王娇，再看看脸色惨白的李强，瞬间明白了所有事。
“你这个畜生！”
老李气得嘴唇发紫，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李强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颤。
李强被打得原地转了半圈，嘴角立刻见了血。
“爹，你打我干嘛”
“我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老李状若疯狂，对着李强拳打脚踢。
“全村的希望！全都被你这个畜生给毁了！”
王娇吓得想躲，却被王娇的父亲一把抓住。
王场主此刻也是面如死灰，一脚踹在王娇的腿弯上。
“跪下！”
7
王娇“噗通”一声，被迫跪倒在满是污水的泥地里。
紧接着，老李也揪着李强的头发，将他死死按跪在地上。
两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年轻人，此刻狼狈不堪，跪在我面前。
王场主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着我连连作揖。
“苏专家！苏专家！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们狗胆包天！”
“小女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她这一次吧！”
老李也顾不上一村之长的脸面，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
“苏专家，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畜生的错！是我没教好他！”
“求求您，求您跟周主任说说情，别停了项目，这关系到我们全村几百口人的饭碗啊！”
李强也被这阵仗吓傻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悔恨。
“苏晴，不，苏专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混蛋，我不是人！我不该听王娇的鬼话，不该让人弄脏你的车！”
“看在我们....看在我们还有婚约的份上，你原谅我吧！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他提起婚约，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婚约？李强，在你伙同别人，用潲水泼我车的时候，我们之间就什么都不剩了。”
我的话，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王娇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哭着说。
“苏专家，我错了，我给您磕头了！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您放过我们家吧！”
她一边说，一边真的在泥地里磕起头来，把额头弄得全是泥污。
我看着他们这副卑微的嘴脸，心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有厌恶。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我转向一旁的周主任，声音清晰而坚定。
“周主任，我请求按照规定处理。”
“根据国家科研保密条例和财产保护法，蓄意破坏A级加密的科研设备，应该怎么判？”
周主任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他用公式化的口吻回答道。
“性质极其恶劣，属于危害国家安全范畴，依法应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以全额经济赔偿。”
“这台移动实验站连同内部设备，总造价为五百三十七万元。”
五百三十七万。
这个数字一出口，王场主两眼一翻，直接瘫倒在地。
老李也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王娇听到这个数字，又听到十年以上的刑期，直接吓晕了过去。
李强更是抖如筛糠，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竟是直接吓尿了。
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神里只剩下彻底的绝望。
周围的村民们，一个个倒吸冷气，看向我的眼神，从幸灾乐祸，变成了深深的敬畏和恐惧。
他们终于明白。
这个被他们嘲笑土气、瞧不起的外地姑娘，是他们都得罪不起的人。
8
调查组的效率极高。
我同学录下的视频，成为了最直接的证据。
王娇砸车、李强动手打人、众人起哄羞辱的画面，一帧不落，清清楚楚。
面对铁证，李强和王娇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损害评估报告也很快出来，五百三十七万的赔偿金额，一分都不能少。
王家的养猪场、房子、车子，所有资产被立刻查封，进行司法拍卖，但即便全部卖掉，也远远不够赔偿的零头。
王场主一夜白头，倾家荡产，还背上了巨额的债务。
李家也没能逃过。
村长老李因为包庇纵容，滥用职权，被当场免职，并立案调查。
李强和王娇作为主犯，被正式刑事拘留，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那个之前耀武扬威的治安队长刘东，也被查出多项违纪行为，直接被开除队伍，并移交纪委处理。
短短一天之内，村里最有权势的两家人，就这么轰然倒塌。
消息传开，整个栗树村都震动了。
村民们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没人再敢对我指指点点。
他们走在路上遇见我，都会远远地低下头，绕道而行，生怕惹我不快。
李强的母亲，那个曾经在我父母面前夸下海口，说我会是李家最有福气媳妇的女人，带着人到我家，想跪下求我父母。
我爸妈根本没让她进门，只隔着门说了一句话。
“我女儿在外面为国家做贡献，回来不是为了受你们这种鸟气的。”
“我们苏家，跟你们李家再无半点瓜葛。”
李强的母亲在门外哭了半天，最后被邻居们指指点点地赶走了。
这场订婚闹剧，最终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彻底收场。
三天后，一辆崭新的，配置更高的移动实验站，被送到了村里。
和它一同到来的，还有周主任。
他把我叫到村委会，当着新上任的代理村长和几个村干部的面，郑重地对我说。
“小苏，经过上级讨论，考虑到你在栗树村遭受的不愉快经历，我们决定给你一个选择。”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周主任继续说。
“隔壁的向阳村，土地条件和栗树村差不多，他们为了争取这个项目，已经递交了十几份申请报告了。”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立刻将项目整体迁移到向阳村。”
“他们承诺，会提供最高级别的安全保障，并全力配合你的一切工作。”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代理村长和那几个村干部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项目要走？
那栗树村就真的完了！
没有了这个项目，他们就只是一个贫困村，之前所有的规划和期望，都将化为泡影。
“苏专家，不能啊！”
代理村长“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急得满头是汗。
“苏专家，李家和王家是罪有应得，可我们村大部分人是无辜的啊！”
“我们支持您，我们都支持您！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是啊苏专家，我们愿意给您建一个最坚固的围墙，我们村民轮流给您站岗放哨，绝不让任何人再打扰您！”
他们七嘴八舌地哀求着，态度无比诚恳。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
9
还没等我走出村委会，门口就已经黑压压地围满了村民。
他们不再是看热闹，而是真的慌了。
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被推举出来，他走到我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苏专家，以前是我们鼠目寸光，是我们对不起您。”
“我们不知道您是来带我们过好日子的贵人。”
“李家和王家坏事做绝，那是他们活该，我们全村都唾弃他们！”
“求您留下来吧，您就是我们栗树村的大恩人！”
“求您留下来！”
人群中，不知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所有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他们脸上，是真真切切的悔恨和恳求。
我看着眼前这些朴素又愚昧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需要看到的，不仅仅是他们此时的卑微。
更要看他们是否真的懂得，应该敬畏什么，尊重什么。
我转身对周主任说。
“主任，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我的冷静，让所有村民的心都悬了起来。
他们知道，最后的决定权，只在我一个人手上。
就在我考虑是否要给栗树村机会的时候。
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天大雷，在看守所里被引爆了。
王娇为了减刑，试图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李强身上。
在审讯中，她情绪激动，口不择言，说出了一件让所有办案人员都震惊的事情。
“凭什么都怪我！那潲水又不是普通的潲水！”
“那是我爹花大价钱弄来的，给那些进口金猪吃的特供营养餐！”
办案人员起初没在意，只当她是胡言乱语。
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却敏锐地抓住了“进口金猪”这几个字。
他立刻追问。
“什么进口金猪？从哪里进口的？有检疫证明吗？”
王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顿时脸色煞白，支支吾吾不敢再说话。
她的反常表现，立刻引起了警方的警惕。
调查组连夜突审王场主。
在强大的压力下，王场主心理防线崩溃，终于交代了。
他养猪场里那批所谓的“进口金猪”，根本不是通过正规渠道引进的。
而是他为了牟取暴利，通过非法途径，从一个被列为非洲猪瘟疫区的国家走私进来的！
这批猪，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海关检疫！
这个消息一上报，立刻捅了天大的娄子。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破坏财产案了，而是严重的公共安全事件，是可能引发全国性疫情的重大生物安全危机！
省里立刻成立了最高级别的应急指挥部。
农业、卫生、公安等部门的专家，连夜赶往栗树村。
而我泼在王娇头上，王娇又泼在我车上的那些所谓“营养潲水”，瞬间从普通的猪食，变成了极度危险的潜在病毒源。
我那辆价值五百万的移动实验站，现在成了一个巨大的、潜在的生物污染源。
而我本人，作为密切接触者，也面临着被病毒感染的巨大风险。
当周主任脸色凝重地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王娇那天的愚蠢和恶毒，差一点就酿成了滔天大祸。
她不仅想毁了我的事业和名声。
她甚至，差一点就毁了整个国家的养殖业。
10
事态的严重性，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一支穿着全套白色防护服的防疫队伍，火速开进了栗树村。
王家的养猪场被彻底封锁，拉起了最高等级的警戒线。
我和我的同学，以及所有当天在场的村民，全都被要求进行紧急隔离观察。
李强和王娇，更是被从看守所转移到了专门的隔离病房，进行最严格的监控。
很快，检验结果出来了。
王家猪场里，送检的样品中，非洲猪瘟瘟疫病毒呈阳性。
疫情，被证实了。
为了防止病毒扩散，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指挥部下达了最果断的命令。
对疫点三公里内的所有生猪，进行全面扑杀和无害化处理。
王家那个规模巨大的养猪场，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不光如此，整个栗树村，甚至周边几个村子，家家户户养的猪，都未能幸免。
哭喊声，哀叹声，响彻了整个村庄。
那些曾经看我笑话，起哄让王娇羞辱我的村民们，此刻终于尝到了苦头。
他们这才明白，王娇和李强的愚蠢与恶毒，最终报应在了他们每一个人身上。
他们对我，不再是简单的敬畏。
而是发自内心的愧疚和恐惧。
他们意识到，如果那天我没有顶住压力，如果病毒通过我那辆车扩散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李强和王娇的罪名，也从破坏国家财产，升级到了危害公共安全。
特别是李强，调查发现，他利用父亲村长的职权，为王家走私生猪提供了诸多便利，从中收取了大量好处。
他已经从一个从犯，变成了这起重大生物安全案件的主犯之一。
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制裁。
老李一家，也因为深度参与其中，彻底倒台，整个家族的名声在十里八乡都烂透了。
我在隔离点待了十四天。
每天，都有专人来为我做身体检查。
幸运的是，最终的检测结果显示，我没有被感染。
走出隔离点的那天，阳光正好。
我看着那些因为恐慌和亏损而变得憔悴不堪的村民，心中一片平静。
这场闹剧，这场灾难，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我最终决定，让项目留在栗树村。
做出这个决定后，我召集了全村的村民开会。
我站在村委会的院子里，看着下面一张张忐忑不安的脸。
“项目可以留下。”
我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压抑的欢呼和啜泣声。
我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但是，我有我的条件。”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认真地听着。
“第一，从今天起，栗树村要成立项目安全监督小组，由村民代表组成，任何陌生人或可疑情况，必须第一时间上报。”
“第二，所有参与项目工作的村民，必须接受严格的培训和背景审查，我需要的是踏实肯干的伙伴，不是搬弄是非的懒汉。”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希望大家能明白，科学和知识，需要的是尊重，而不是践踏。这片土地的未来，掌握在懂科学、用科学的人手里。”
我的话说完，全场一片寂静。
随后，新上任的代理村长带头，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苏专家，我们都听您的！我们记住了！”
他身后，所有的村民，都跟着深深地弯下了腰。
他们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信服。
后来，我听说李强和王娇的判决下来了。
数罪并罚，两个人都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并处以天价罚款。
他们的家人，也因参与其中而受到了相应的惩罚，两家人彻底破产，在村里再也抬不起头。
栗树村，在经历了这场巨大的风波后，终于迎来了新生。
在我和村民们的共同努力下，珍稀药材培育项目进展得非常顺利。
第一批药材成功培育出来时，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我站在山坡上，看着我的新移动实验站，旁边是绿意盎然的药材田。
田里，是村民们忙碌而充满希望的身影。
远处的猪圈早已被拆除，空气中再也没有了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取而代之的，是泥土和草药的清香。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片土地的脉搏。
我知道，属于我的，属于栗树村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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