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透过发布会入口的缝隙，钻进台下记者的领口，混着闪光灯的热度直达骨头。一侧大屏上，“方程豹钛7正式上市”，标价稳稳悬着。全场静默如谜，仿佛在等待下一个什么终极大招。可10分钟过去，没有价。20分钟后，有了价格，偏偏不是大家企盼的“惊掉下巴”——而是比预测高了两千，配置讲究，诚意不少，价格却只剩理智。镜头对面，有人呼吸短促起来，有人啧了一声，有老记者合上本子记下：“比亚迪，不打价格战了？”
假如此刻你是比亚迪的市场部主管，临场会不会也得头皮发麻？毕竟上半年行业风评和销量压力全数砸来，往年此时一个“全系官降”，订单像雪片飞进系统，媒体稿件堆满公关邮箱。这次没有，仿佛故意让所有人等一个失落：比亚迪不再用降价换市场了。
事实很简单但不平淡。七八月，价格调整落地，国内销量同比下滑。外界嗅到风向不对，纷纷预测：“别慌，比亚迪那点市场份额，要守住肯定还得降，快了，四季度大折扣拭目以待。”当时的我，说实话，也是这路思路。毕竟理性的市场拼到最后，不就是谁舍得让利，谁能囤积弹药么？但9月中旬开始，方程豹钛7、仰望U8L、腾势N9、海豹07、海狮06……一场接一场的发布会后，我越来越觉出些不对劲。比亚迪像突然收起了惯用的“杀疯了价签”，开始定价保守，甚至逆市小幅上涨。往年套路全数作废，新的逻辑冒出苗头。
回看这些动作，一条主线很清楚：比亚迪主动摘下“降价大王”的标签，主动做起了价格体系的维修工。有点像棋手弃掉眼前的得分子，去养更远的活棋。这个行为，不说玄学，也不全是孤注一掷。它其实暗合行业、企业、产业三重逻辑。
第一重，是自家账本的自省。上半年，比亚迪高调两场发布会，把全民智驾、兆瓦闪充这些堆上台面，汉L和唐L一鼓作气冲了市场。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有点“虎头蛇尾”：一上来压货、提标配，一地鸡毛，硬件成本升天，经销商库存压力像谷堆一样攀高。掐指一算，利润不见多少，库存雪球越滚越大，终端叫苦。于是二季度急转直下，“官降”连发，产品周期刷新史上最快崩盘纪录——刚发布就立刻降价，不仅背上“割韭菜”骂名，还让顾客惴惴不安，犹如购房者害怕楼市再跌。
降价的作用短期可见：销量有提升，市场份额回来了。但副作用极其直接：落入“降价—观望—再降”的死循环。老客户怨声载道，新客户不断等新一波官降。每一次降价背后，都是品牌标签的稀释，利润空间的榨干。再加一句老实话，身为刑侦出身的凡人，搞案子怕放出太多证据跟线索，毕竟每多一处承诺，未来反转的概率就多一点。汽车降价亦然——调价变“常态”，信任变浮云。
第二重，是与“反内卷”的行业大棋暗合。你可以说这是被动适应，但比亚迪的身份决定了没得选。谁名头最响？谁份额最大？风口浪尖只会给榜首留位置。“反内卷”这口号喊起，比亚迪成了头排表率，无论愿意与否，都得扛起来。再低头看，比亚迪家的成本优势那是众所周知：全产业链自有，垂直整合到令人发指。说白了，你不涨价，别家也活不下去了。你一带头撑价格，至少行业里能有点生气。
所以9月起新车发布能窥一斑——不是所有新车都便宜，不是所有配置都拔尖。新车售价趋稳甚至小幅上调，配置做些良心补偿。销量目标顺势下调，内部“不给自己找麻烦”。运营有余地，品牌有弹性。大局观——其实很显而易见了。
那弊端吗？当然有。销量、份额肯定会短期下滑。非要保，早给全系再打个八折了。可比亚迪偏不这么“顺毛摸”。550万台目标直接砍到460万，老大哥先自断一臂，表忠心给行业看。阵痛有，但短痛总比死扛来得痛快。况且比亚迪手里技术和售后这两条护城河在，大幅掉队的概率不大。要真是全员跟卷，最后哪还有品牌溢价、哪还谈什么持久战？
有些看热闹的朋友，喜欢说“真本事还得看谁能活到最后”。但做企业和破案不同，很多时候开头的冲锋陷阵容易，最难是如何停下来自我纠偏，甚至“忍受一时的不体面”，去换日后的“身段更优雅”。顺带一提，执业久了，常见嫌疑人无论有多聪明，最怕的不是审讯，而是自我修正的那一刻——破罐子破摔容易，停下来想明白，下场反而比一路狂奔要体面得多。
至于比亚迪这步棋，许多人在等一个答案：四季度它到底还能“稳得住”吗？会不会阵痛过后又被市场狠狠教育一顿？
谁也不给你担保。市场能容下多少克制，环境肯给行业多少理性，这都是摆在所有车企面前的多选题。比亚迪算是第一个把考卷答交了上去，至于对错，得由以后再看。
当然，还有那个最现实的结——如果你现在手里攥着购车预算，是选等还是直接下单？你可以把这个问题理解为买车，也可以想象成我们所有决策的缩影：短痛取悦自己，还是慢慢积攒可能的胜果？
反正我的切身体会是：有时候把刀砍下去很容易，停手才最难。至于选择怎么做，留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各位。毕竟破案靠证据，造车靠定力，生活嘛，还是靠点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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