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公司债务滚雪球般逼近200亿、工厂停产、供应商上门讨债的至暗时刻，威马汽车创始人沈晖的薪酬单上依然赫然写着年薪12亿元。
这个数字，相当于当年威马全年营收的三分之一。一边是公司每年巨亏超过50亿，每卖一辆车就净亏6万；另一边是创始人照旧拿走天价薪酬，在上海和纽约购置顶级豪宅。这种极致的反差，为威马汽车后来的故事写下了最讽刺的注脚。
威马的故事始于2015年，带着收购沃尔沃光环的沈晖从吉利离职创业。他瞄准了新能源汽车的风口，总部设在上海，定位清晰造老百姓买得起的智能电动车。首款车型EX5在2018年推出，续航400多公里，定价15万左右，正好踩在补贴政策的甜点区。开局堪称梦幻，腾讯、百度等互联网巨头纷纷投钱，李嘉诚家族的电讯盈科、何鸿燊家族的信德集团也先后入场。威马前后融了足足410亿，创下新势力当时的融资纪录。
钱来得太容易，花起来就有点收不住。威马斥资67亿在温州建起自有工厂，生产线全从德国进口，自动化程度很高。沈晖在各大车展上意气风发，公开喊出要“干翻特斯拉”。产品线迅速扩充了E5和EX6，北京的研发中心每年烧掉5个亿攻坚自动驾驶。2019年，威马EX5卖出了1.69万辆，在新势力中排到头部位置。市值一度被炒到几百亿，沈晖成了行业里最耀眼的明星。
表面的繁荣底下，裂缝早就出现了。威马的技术被指严重依赖吉利的老底子，抄袭传闻没断过。产品迭代速度慢得让人着急，别人家都在普及激光雷达了，威马还在用老一套配置。真正的转折点在2020年后到来。比亚迪凭借刀片电池技术掀起价格战，小米、华为等科技巨头也纷纷下场造车。市场竞争瞬间变成血腥的肉搏。
威马的短板彻底暴露。用户投诉像雪片一样飞来，车机系统卡顿死机是家常便饭，电池衰减严重，实际续航大打折扣。销量断崖式下跌，从月销三千台迅速萎缩到不足一千。到了2022年，威马全年只卖出不到3万台车，大量新车成了库存，堆在仓库里落灰。资金链彻底绷紧，银行到期贷款还不上，给供应商的账期从几个月拖到一年甚至更久。连员工工资都开始发放不准时。
就在这种背景下，沈晖那份12亿的年薪显得格外刺眼。他不仅没有减薪共渡时艰，反而通过股权质押等方式套现。他的家人早已办好移民，定居美国。2023年9月，沈晖在个人微博上发帖称，要去德国参加慕尼黑车展，然后转道纽约出差。这一走，他就再也没回来。公司对外宣称他在海外推进业务，但内部消息透露，他事实上已经跑路。同年10月，威马汽车不得不启动预重整程序，由上海法院受理。
清算出来的数字触目惊心。威马的总负债超过200亿，这其中包括各大银行的贷款和拖欠供应商的巨额货款。资产评估结果更惨，那些曾经投入巨资的工厂和设备，根本卖不上价。最惨的是供应商，被拖欠的货款加起来有17亿多，很多中小供应商被拖垮。车主们也倒了霉，车子坏了没地方修，智能车机服务断网，成了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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