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03年我给女总当司机,去杭州半路抛锚没油了,大我3岁的女总深夜在我耳边说了句话,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深夜的厂区办公楼下,她突然转身走回来。

我的心脏像擂鼓一样猛跳。

她凑近我,近到我能闻见她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香气。

夜色中,她的眼睛亮得吓人。

她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音量,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像闪电劈中我的天灵盖。

这一切,要从十个小时前说起。

那天早上,车在高速下道后的省道上熄火了。

仪表盘上,油表指针死死钉在红色警戒区。

我知道完了。

故事:03年我给女总当司机,去杭州半路抛锚没油了,大我3岁的女总深夜在我耳边说了句话,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有驾

01

那辆黑色帕萨特死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省道上。

先是引擎传来不正常的咳嗽声,像个肺病晚期的病人。

我脚底发凉,本能地连踩几脚油门。

车子回应我的,只有越来越弱的喘息,然后彻底断气。

初秋的太阳毒辣得像个火球,把整条柏油路烤出一层油汪汪的光。

空气里飘着灼热的尘土气息,夹杂着刚才熄火时飘进来的汽油味。

要命了。

我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手心全是汗。

那圈被摩擦得发亮的黑色真皮,此刻摸起来冰凉刺骨。

后视镜里映出她的脸。

江总,江晚星。

她安静地倚在后座,眼神落在车窗外静止的白杨树上。

她脸上平静得可怕,没有我预料中的暴躁,也没有责怪。

这种淡定,比任何质问都让我喘不过气。

那是二零零三年。

我二十四,她二十七。

我是公司配给她的司机,她是新上任的总经理。

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比眼前这条望不到尽头的省道还要遥远。

「油耗光了?」

她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平得像在问今天吃什么。

我喉咙发紧,「嗯」了一声。

不敢回头看她,眼睛只能盯着仪表盘上那根该死的指针。

那根细细的白色指针,像一根刺扎在我眼球上。

出发前我明明检查过,油箱里应该还有大半箱油才对。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见底?

是油表坏了,还是我记忆出错?

这问题在脑子里打转,像无头苍蝇乱撞。

但不管哪个答案,责任都推不掉。

车内温度开始攀升,深色的车膜根本挡不住这毒辣的阳光。

汗水从额头冒出来,顺着太阳穴滑下去,痒得难受。

「别急。」

又是她的声音。

我这才敢从后视镜里和她对视。

她的眼睛很清澈,眼角微微上挑,不笑的时候自带一股疏离感。

公司那些老员工私下议论,说这个空降来的女总经理,年纪轻轻眼神却像淬过火的刀子,不好惹。

可现在,那双眼睛里没有刀子,只有一汪平静的湖水。

「下去检查检查。」她说。

我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热浪瞬间扑面而来,裹挟着被晒焉的野草气息。

脚踩在滚烫的路面上,能感觉到鞋底发软。

我绕到车尾,打开后备箱装模作样地检查。

心里明镜似的,这车没问题,就是「饿」了。

她也下了车,站在车侧的阴影里躲太阳。

她今天穿了件淡蓝色衬衫,领口扣得一丝不苟,配深色西裤,裤线笔直锋利。

脚上的黑色高跟鞋擦得铮亮。

在这荒郊野外,她依然保持着总经理该有的体面。

「前面或后面,有能加油的地方吗?」她问,手搭在额前挡阳光,眯眼望向路的两头。

路的两端,景色一模一样。

无尽延伸的灰色路面,两侧是笔直的白杨树,树叶在热风里无力地晃动。

远处是连绵的土黄色山丘。

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蝉鸣,一声接一声,像给这凝固的时光打节拍。

「来的路上,好像经过一个镇,得有十来公里。」我努力回忆,声音发干,「往前的话……地图上没标注。」

那年头还没导航,只有一本印满密密麻麻线条的纸质地图册。

出长途前,我用红笔把路线描了无数遍,自以为万无一失。

谁知道车会半路断粮。

这趟出差至关重要。

去杭州参加医药招商会,关系到公司下半年的生存。

公司上上下下百来号人,都指着这个吃饭。

所以江晚星才会亲自出马。

「十来公里……」她重复了一遍,然后点头,好像做出了某个决定。「你守着车,我往前面走走看。」

我猛地抬头:「不行!您一个……」

话到嘴边卡住了。

「您一个女人」这种话,对她说不合适。

公司人人都知道,她最讨厌别人拿性别说事。

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嘴角微微动了下,那不算笑,更像个转瞬即逝的表情。

「没关系。」她说,「把车锁好,别乱跑。天黑前我回不来,你就拦车去前面县城。」

说完,她真的迈开步子,顺着公路往前走。

她的背影笔直,像棵小白杨。

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灰色路面上。

我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点。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又闷又胀。

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

这念头一闪,身体已经动了。

我飞快锁好车门,拔腿就追。

「江总,等一下!」

她听到声音,停步转身。

我跑到她面前,因为跑得急,呼吸不匀。

「我跟您一起。我身体好,比您能走。」

她看着我,没说话。

阳光刺眼,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很久。

那目光不犀利,也不审视,只是很专注。

过了会儿,她才轻声「嗯」了一下。

于是,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在省道的边缘。

02

起初,我们之间没什么对话。

只有鞋底摩擦路面的沙沙声,和两旁树上不知疲倦的蝉叫。

我刻意落后她半步。

这是当司机以来养成的习惯。

不管开车门还是走路,都要让领导在前。

阳光照在背上,火辣辣地疼。

汗水很快浸透我的白衬衫,黏糊糊贴在皮肤上,难受得要命。

我偷偷看她。

她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珠,但步伐依然稳健,不急不躁。

「小赵。」她突然开口。

「哎。」我赶紧应。

「你进公司多久了?」

「快两年。」

「以前在武警部队,也是开车?」

「对。给首长开车。」说这话时,我胸膛不自觉挺了挺。

这是我履历里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

「难怪,」她点点头,「车开得稳。」

这句平淡的夸奖,却让我心跳漏了一拍。

她很少夸人。

在公司,她总是雷厉风行,布置任务,检查工作,指出问题,一针见血。

大家对她,更多是敬畏。

「给首长开车,和在公司开车,有什么区别?」她像是随口问。

我想了想,认真回答:「给首长开车,讲究的是稳,还有纪律。在公司开车,讲究的是快,还有灵活。有时拉货,有时接客户,路况也复杂。」

「那你更喜欢哪个?」

这问题我从没想过。

我沉默了。

她似乎也不需要我的答案,又自顾自往前走。

走了大概一个多钟头,我嘴唇干得起皮,嗓子眼冒烟。

路边连个卖水的摊位都没有。

就在我感觉快要被烤成人干时,她停下脚步。

「前面好像有人家。」她指着不远处,路边树林后面,隐约能看到灰色的屋顶一角。

我精神一振。

我们顺着一条被踩出来的小土路走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用土坯和石棉瓦搭的小院。

院门口,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大爷正坐在小马扎上,抽着旱烟。

看到我们,大爷浑浊的眼睛里透出好奇。

江晚星走上前,很客气地问:「大爷,打扰了,我们车没油了,停在后面。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加油站?」

大爷嘬了口烟,吐出一团白雾,慢悠悠说:「加油站?那得去县城,还有二十来里路呢。」

二十来里。

我和江晚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无奈。

「那……能碰上顺路的车吗?」

「这路上,车少得很。你们等等看,有时有去县城拉货的拖拉机。」

拖拉机……

我脑海里浮现那种突突突冒黑烟的场景。

「大爷,能跟您要口水喝吗?」江晚星又问,声音很诚恳。

「嗨,小事一桩。」大爷爽快地站起来,把我们往院里让,「进来进来,家里有刚从井里打的凉水。」

院子里有棵大槐树,枝繁叶茂,投下大片阴凉。

树下摆着张小桌,几个小板凳。

大爷的孙女小翠,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在桌上写作业。

看到我们,害羞地往爷爷身后躲。

大娘从屋里端出个搪瓷盆,里面是刚洗的西红柿,挂着水珠,红得诱人。

「吃吧,自家种的,没打农药。」大娘热情地说。

江晚星道了谢,拿了一个递给我。

我接过,那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舒坦。

顾不上客气,三两口就吃掉一个。

酸甜的汁水在嘴里炸开,顺着喉咙流下去,感觉整个人活过来了。

江晚星吃得很斯文,小口小口的,像在品什么珍馐。

03

我们就在这农家小院暂时歇脚。

大爷跟我们聊天,说他年轻时也去城里的大厂上过班。

后来年纪大了,就回了农村。

「还是城里好啊。」大爷感慨,「机会多。」

江晚星笑了笑,说:「哪里都有哪里的难处。」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正写作业的小姑娘身上,眼神变得柔和。

「上几年级了?」她问。

「三年级。」小翠怯生生地答。

「功课难不难?」

小翠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看着江晚星,觉得她此刻的样子,和在公司那个不苟言笑的总经理判若两人。

她会耐心跟一个农村大爷聊天,会温柔问一个陌生小姑娘的功课。

原来,她不全是冰冷的钢铁。

我们在院子里坐了很久,一直等到太阳偏西,也没等到顺路的车。

最后,大爷说:「要不这样,让我儿子骑摩托,带你们其中一个去县城买油。」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江晚星看向我:「小赵,你去吧。买了油,再想办法找车回来。」

「那您呢?」我不自觉地问。

「我在这里等你。」她指指院子,「挺好的,凉快。」

我看着她,心里不踏实。

把她一个人留在这,总觉得不妥。

她好像又看穿了我的想法,补充道:「放心,我一个大活人,丢不了。」

她说话的语气很轻松,甚至带点调侃意味。

大爷的儿子很快从地里回来,是个憨厚朴实的年轻人。

听说情况后,二话不说,推出院里那辆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摩托车。

我从江晚星手里接过钱和一个空油桶。

「路上小心。」她叮嘱我。

「您也是。」

我跨上摩托车后座,车子突突发动,扬起阵尘土。

我回头看一眼,她还站在院门口,夕阳余晖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层金色轮廓。

她朝我挥挥手。

那一刻,我心里涌上种奇怪的感觉。

我们不再是总经理和司机,更像是两个一起落难的旅伴。

04

去县城买油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加满油,我又在县城汽车站,花钱雇了辆拉客的三轮车,载着我和那桶沉甸甸的汽油往回赶。

等我回到那段抛锚的省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夜幕下的省道,像条黑色带子,安静地铺在旷野上。

没有路灯,只有天上星星和月亮,发出清冷的光。

那辆帕萨特,像头沉默的野兽,静静趴在路边。

我让三轮车司机先回去了。

我一个人站在车旁,四周是无边的黑暗和寂静,只有草丛里传来的虫鸣,一阵一阵的。

她不在车里。

我的心猛地一揪。

我朝那户人家的方向大声喊:「江总!」

「江总!」

回应我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我有些慌了,拔腿就往那条小土路跑。

脚下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差点摔倒。

近了,我看到院子里还亮着盏昏黄的灯。

我松了口气,放慢脚步。

走到院门口,我看到了她。

她坐在那棵大槐树下的小板凳上,和小翠头挨着头,借着从屋里透出的灯光,在看一本连环画。

她正指着画上的小人,轻声给小翠讲着什么。

她的侧脸在昏黄灯光下,线条柔和得不可思议。

我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那一刻,我感觉心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我没出声打扰她们,只是静静站在门口。

过了会儿,她好像察觉到什么,抬起头,看到了我。

她先是愣了下,然后站起来,脸上露出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回来了。」她说。

这三个字很简单,但不知为什么,却让我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我们跟大爷大娘一家告别,江晚星还坚持塞了些钱给他们,作为感谢。

回到车旁,我借着手电筒的光,把汽油加进油箱。

重新发动汽车,引擎发出平稳有力的轰鸣声。

那一刻,我感觉无比安心。

车子重新汇入省道。

05

车里很安静,只有发动机的声音。

我打开车上的收音机,想缓和气氛。

收音机沙沙响了阵,然后传出个男歌手略带沙哑的嗓音,唱着首我没听过的、有些伤感的慢歌。

「今天,谢谢你。」她突然在后面说。

「这都是我该做的。」我赶紧说,「车没油,是我失职。」

「不一样。」她说,「你没把我一个人丢下。」

我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您是领导,我不能把您一个人丢下。」

她沉默了会儿。

收音机里的歌还在唱,缠绵悱恻。

「小赵,」她又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你觉得,我这个总经理,当得怎么样?」

我愣住了。

没想到她会问我这个。

我只是个司机,哪有资格评价总经理。

我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说:「您当得很好。公司现在风气正,业绩也上去了。大家都服您。」

我说的是实话。

她来公司不到一年,大刀阔斧改革,砍掉很多不合理开支,整顿劳动纪律。

一开始,很多人不服气,尤其那些老油条。

但她手腕硬,同时又公平,奖罚分明。

渐渐地,大家也就都服了。

「是吗?」她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我总觉得,我做得还不够好。」

「我有时想,这么大个公司,上百号人,他们的生计,他们的家庭,都压在我肩上。我走错一步,可能就会影响很多人。」

她声音里,透着丝我从未察觉的疲惫。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只能专心开车,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那小片路面。

「我父亲,以前也是这个公司的总经理。」她像是说给我听,又像自言自语,「他总跟我说,当总经理,就像开船。你得时刻看着航向,不能偏,还得注意水下暗礁。船上所有人,都把命交给你了。」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黑暗。

「我刚来的时候,很多人不服我。他们觉得我年轻,是女的,还靠我爸的关系上位。开会时,底下人交头接耳,当着我面摔杯子。那段时间,我天天失眠。」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下。

这些事我隐约听说过一些,但从她嘴里亲口说出来,感觉完全不一样。

我一直以为,她是那种天生就强大的人,什么都不怕。

原来,她也会失眠。

「后来,我想明白了。」她继续说,「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了。我能管的,就是我自己,还有这个公司。只要我能让公司好起来,让大家都能挣到钱,他们自然就服了。」

车子驶过个拐弯,前方路灯渐渐多起来。

我们快到杭州了。

城市的灯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当司机,是不是也挺累?」她忽然把话题转到我身上。

「还行。习惯了。」

「你……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以后?

我从没想过那么远。

我父亲是公司的老员工,开了辈子机床。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能接他班,在公司有个安稳活儿。

当司机,已经超出他预期。

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个美差,轻松,体面,还能跟领导到处跑,见世面。

我也一直觉得挺好。

「没想过。」我老老实实回答。

车里的气氛,又一次陷入沉默。

收音机里的一首歌正好唱完。

电台主持人用种很温柔的声音说:「感谢收听,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祝你有个安静的夜晚。」

随后,便是沙沙的电流声。

我把收音机关了。

车子下了高速,驶入市区。

夜晚的城市,比白天喧闹得多。

路边霓虹灯闪烁,商店里传来嘈杂音乐。

06

我们找了家国营宾馆住下。

她要了个单间。

我本来也想开单间,但她坚持让我和另一个来开会的公司司机合住标间,说要给公司节约开支。

我拗不过她。

躺在宾馆陌生的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和我同屋的那个司机,已经打起响亮的呼噜。

我脑子里全是今天发生的一幕一幕。

抛锚的帕萨特,滚烫的省道,农家小院里的西红柿,她坐在槐树下给小翠讲故事的侧脸,还有她在车里说的那些话。

我觉得,我好像重新认识了她一次。

第二天,招商会。

她像变了个人。

穿着身剪裁得体的套装,化了淡妆,站在会场里,自信,干练,和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经销商、老板们侃侃而谈。

我在会场外等她。

从上午等到下午,她才出来。

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但眼睛里却闪着光。

「成了。」她对我说了两个字。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公司接下来半年有活干了。

回去的路上,气氛比来时轻松很多。

她甚至主动跟我聊天,问了问我的家庭情况。

当她得知我还没对象时,还开玩笑说,要不要让公司行政部的姐姐给我介绍一个。

我红着脸,一个劲儿摆手。

车子平稳行驶在高速上。

夕阳从侧面车窗照进来,把整个车厢染成片温暖的橘黄色。

她好像累了,靠在后座上睡着了。

我从后视镜里,能看到她安静的睡颜。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片淡淡阴影。

她的眉头,即便睡着了,也还是微微蹙着。

我下意识放慢车速,尽量让车开得更稳些。

我希望她能多睡会儿。

回到公司,已是深夜。

厂区里一片寂静,只有几个车间的灯还亮着,那是上夜班的工人。

我把车停在办公楼下。

「江总,到了。」我轻声说。

她「嗯」了声,慢慢睁开眼。

或许是刚睡醒,她眼神还有些迷蒙。

她揉揉眼睛,下了车。

我也跟着下车,准备把她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

「不用,我自己来。」她说。

她打开后备箱,拿出自己的小行李箱。

「小赵,今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

「不辛苦。」

我看着她,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转身,准备上楼。

就在她走到楼道口,身影快要被黑暗吞没时,她忽然又停下,转过身。

「对了。」

她朝我走回来。

我的心没来由地跳了下。

她走到我面前,离我很近。

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股淡淡的、好闻的洗衣液香味。

夜很静,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在胸口。

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她的目光,在夜色里亮得惊人。

然后,她凑近我耳朵,用种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轻轻说了句话。

那句话,像股微弱的电流,瞬间穿过我身体。

我大脑一片空白。

她说——

「小赵,」

她的声音轻得像夜风。

「今天,谢谢你陪着我。」

她顿了顿,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以后,我可能还会需要你。」

说完,她转身上楼,消失在黑暗里。

我站在原地,像被定住了一样。

那句话在我脑子里反复回响。

这是什么意思?

是工作上的需要,还是……

我不敢往下想。

那一夜,我失眠了。

07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好像都没变,又好像都变了。

我还是她的司机。

每天准时开车送她上下班,出差时跟在她身后提行李。

但有些东西,悄悄地不一样了。

她开始会在车上主动跟我聊天。

不再只是公事公办的吩咐,而是会问我周末做了什么,家里人身体怎么样。

有时候加班到很晚,她会让我先去食堂打饭,说不用饿着肚子等她。

有一次,我感冒了,嗓子哑得厉害。

她听出来了,第二天车上就多了一盒润喉片。

「放在车里,你自己拿。」她说得很随意,像是顺手的事。

但我知道,这不是顺手。

公司附近的药店离她办公室有两条街。

她是特意去买的。

我攥着那盒润喉片,心里像装了一团火。

又过了一个月,公司开秋季动员大会。

江晚星在台上讲话,我在台下最角落的位置站着。

她说,公司第三季度业绩创新高,这是全体员工共同努力的结果。

她说,接下来公司要扩大规模,会提拔一批年轻骨干。

散会后,行政部张姐把我叫到办公室。

「小赵,恭喜你啊。」张姐笑眯眯地说。

我一脸懵:「张姐,恭喜我什么?」

「江总点名要调你去市场部做业务助理。这可是好机会,离开司机岗位,以后有前途多了。」

市场部是公司的核心部门,业务助理虽然职位不高,但能学到很多东西。

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我不再只是个司机。

我不再只是那个替她开车门、提行李的人。

那天晚上,我鼓起勇气去敲她办公室的门。

「进来。」

她还在加班,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

「江总,我听说……调我去市场部的事。」

「嗯,」她头也不抬,继续看文件,「有问题吗?」

「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是我?」

她这才抬起头,看着我。

办公室的灯光从上方打下来,在她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晕。

「因为你有潜力。」她说,「那天在路上,你说你没想过以后做什么。我替你想了。」

我的心跳得很快。

「司机这个岗位,对你来说是个限制。」她继续说,「你年轻,应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我想说,如果不当司机,我就不能每天见到她了。

但这话我说不出口。

「怎么,不愿意去?」她挑了挑眉。

「不是,我很感激江总给我这个机会。」

「那就好好干。」她说,「别让我失望。」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她在给我机会。

让我有资格,站在离她更近一点的地方。

08

调到市场部后,我的生活彻底变了。

每天要处理大量的客户资料,跟着部门经理跑客户,学习业务知识。

忙得脚不沾地。

但我心甘情愿。

因为我知道,她在看着我。

有时候路过她办公室,我会看到她正好也在看向走廊的方向。

我们的目光会在空气中相遇。

然后她会很快移开视线,继续低头工作。

而我的心,会漏跳一拍。

冬天来了。

公司年会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看到她穿礼服的样子。

深蓝色的长裙,剪裁修身,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很完美。

她把头发盘起来,露出修长的脖颈。

耳朵上戴着一对简单的珍珠耳环。

她站在人群中央,端着香槟和各部门的负责人交谈。

笑容得体,举止优雅。

我站在角落里,看得入神。

「看什么呢?」

市场部的老张突然拍了拍我肩膀。

我吓了一跳,「没,没看什么。」

「少来,」老张笑得很暧昧,「你盯着江总看了快十分钟了。小伙子,眼神可藏不住啊。」

我脸一下子红了。

「别瞎说,我只是……」

「只是什么?」老张压低声音,「我跟你说,很多人都看出来了。你对江总,那可不是普通的尊敬。」

我心里一慌。

「老张,你可别乱说。」

「我是过来人,看得清楚。」老张拍拍我,「不过我劝你啊,还是别想太多。江总那种女人,不是我们能高攀的。」

这话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是啊,我怎么能奢望什么。

我不过是从司机变成了业务助理。

而她是总经理。

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道鸿沟,是一整座山。

年会进行到一半,江晚星上台致辞。

她说了很多鼓励的话,说公司的未来,说大家的努力。

最后,她举起酒杯。

「新的一年,我们一起加油。」

台下掌声雷动。

我也跟着鼓掌。

但我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

年会结束后,我去停车场取车。

是的,虽然我调去了市场部,但有需要的时候,我还是会给江晚星开车。

因为新来的司机她不满意,说开车不稳。

我站在车旁等她。

夜很冷,哈出的气都能看见白雾。

过了一会儿,她从酒店出来,身上披着一件长大衣。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让小李送我吗?」

「小李家里有事,我正好在,就过来了。」

其实是我主动要求的。

我不想把送她回家这件事,交给别人。

她没说什么,上了车。

车里很安静。

我打开暖风,把温度调到她喜欢的24度。

收音机里正好在放一首老歌,节奏缓慢,旋律忧伤。

「今天,玩得开心吗?」我忍不住问。

「还行。」她说,「就是有点累。」

「那您早点休息。」

「嗯。」

又是沉默。

红绿灯的时候,我从后视镜里看她。

她靠在座位上,眼睛闭着,眉头微微皱着。

她好像真的很累。

「嗯?」

「你在市场部,适应得怎么样?」

「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顾我。」

「学到东西了吗?」

「学到了。很多。」我说,「谢谢江总给我这个机会。」

她睁开眼,透过后视镜看着我。

「不用谢我。」她说,「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我的心跳又乱了。

09

过完年,公司来了个新副总。

姓方,三十出头,海归,背景很硬。

据说是董事会空降下来的,要协助江晚星管理公司。

方副总长得很帅,西装笔挺,说话带着点外国腔调。

他一来就对公司进行大调整。

很多老员工不满,但又不敢说什么。

因为他背后站着董事会。

更要命的是,方副总对江晚星,态度很特别。

开会的时候,他总是坐在她旁边。

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看着她。

有一次我去送文件,正好撞见他在江晚星办公室里。

他倚在她办公桌边,笑着说着什么。

江晚星皱着眉,明显不太高兴。

看到我进来,她眼神一亮。

「小赵,文件拿来了?」

「是的,江总。」

我把文件递给她,顺便多站了一会儿。

方副总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不悦。

「你就是小赵?以前给江总开车的那个?」

「是的,方副总。」

「现在在市场部?」

「是的。」

「嗯,」他点点头,「你先出去吧。」

那种语气,像是在赶人。

我看了江晚星一眼。

她朝我微微点头。

我只好退出办公室。

但心里很不舒服。

接下来的日子,方副总对江晚星的追求,越来越明显。

他会在下班的时候,主动说要送她回家。

会在公司聚餐的时候,坐在她身边。

甚至在公司内部会议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江总是他见过最优秀的女性。

公司里开始有流言。

说方副总和江总关系不一般。

说他们很快就会在一起。

甚至有人说,董事会派方副总来,就是要跟江晚星联姻,巩固公司的管理层。

我听着这些话,心像被刀割一样。

但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是个小小的业务助理。

我有什么资格去干涉她的感情?

那段时间,我很少见到她。

她忙,我也忙。

偶尔在走廊里擦肩而过,她会对我点点头,然后匆匆离开。

我们之间好像又隔着一道墙。

比之前更厚,更高。

直到那个春天的晚上。

10

那天我加班到很晚。

整个办公楼几乎都空了。

我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发现江晚星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敲了敲门。

「进。」

她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摆着一堆文件。

脸色很不好,眼睛红红的。

「江总,这么晚还没走?」

她看到是我,愣了一下。

「小赵,你也还在?」

「刚准备走。」我说,「您……没事吧?」

她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没事。就是有点烦心事。」

我想问,但不知道该不该问。

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

「进来吧。门关上。」

我照做了。

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我坐下,心跳得很快。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小赵,你觉得方副总这个人怎么样?」

我心里一紧。

「我不太了解方副总。」

「说实话。」

我犹豫了一下:「挺有能力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有时候做事太激进,不太考虑老员工的感受。」

她点点头。

「董事会让他来,是想让他辅助我。」她说,「但其实,他们是想让他监视我。」

「董事会对我不满。觉得我太年轻,管理风格太强硬。」她自嘲地笑了笑,「他们觉得,我需要一个男人来帮我。」

「可是您做得很好啊。」我忍不住说。

「做得好有什么用?」她说,「我始终是个女人。在他们眼里,女人就该温柔,就该听话,就该找个男人依靠。」

她的声音里,有种压抑的愤怒。

「方副总追求你?」我鼓起勇气问。

她看了我一眼。

「算是吧。」她说,「他说,我们可以联手,把公司做得更大。他说,我们很般配。」

我的心像被掐住了。

「那您……」

「我拒绝了。」她说。

我猛地抬头看她。

她正看着我,眼神很直接。

「我不喜欢他。」她说,「我不会为了公司,为了利益,跟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

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江总……」

「小赵,」她打断我,「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吗?」

我点点头。

怎么可能不记得。

「我说,以后我可能还会需要你。」

「我记得。」

「我现在,需要你。」

她的眼睛亮亮的,看着我。

「我需要有个人,站在我这边。不是因为利益,不是因为前途,就只是因为……」

她停顿了一下。

「因为相信我。」

我站起来,走到她办公桌前。

「江总,我一直站在您这边。」

我的声音很坚定。

「从那天在国道上,您没有责怪我,而是跟我一起走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愿意站在您这边。」

她看着我,眼眶突然红了。

「傻瓜。」她说,声音有点哑,「我这边可不好站。可能会得罪人,可能会影响你的前途。」

「我不在乎。」

「你真的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

空气好像凝固了。

过了很久,她才轻声说:「谢谢你。」

那天晚上,我送她回家。

但那种安静,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的安静,是隔阂。

现在的安静,是默契。

11

接下来的几个月,公司内部的斗争越来越激烈。

方副总明面上还是客客气气。

但暗地里,他在不断架空江晚星的权力。

他拉拢了几个部门经理。

在董事会面前,说江晚星管理风格有问题。

甚至在一次重要的客户谈判上,他故意给江晚星设了个局。

让她在客户面前出丑。

那次我就在现场。

看着江晚星强撑着保持微笑,耐心解释。

我的拳头攥得死紧。

会议结束后,江晚星回到办公室,把自己关在里面。

我在外面徘徊了很久。

最后还是敲了门。

「江总,是我。」

门开了。

她站在门口,脸色很苍白。

「进来吧。」

我进去,关上门。

她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

「累了?」我问。

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江总,您不是孤军奋战。」

她抬起头看我。

「我知道我能力有限。」我说,「但只要您需要,我随时都在。」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小赵,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一直站在我这边,可能会……」

「会怎样都没关系。」我打断她,「我说过,我不在乎。」

她看着我,突然笑了。

那是我见过她最放松的笑容。

「你真傻。」她说。

「我知道。」

那天之后,我开始更主动地帮她。

收集方副总的不利证据。

联系那些支持江晚星的老员工。

甚至利用市场部的关系,巩固她在客户那边的口碑。

我们成了并肩作战的战友。

有时候加班到深夜。

她会叫外卖,和我一起在办公室吃。

有时候遇到难题。

我们会一起讨论,想办法解决。

慢慢地,那些流言变了。

不再是「江总和方副总」。

而是「江总身边那个姓赵的小伙子」。

我知道这些流言对她不好。

但她好像不在乎。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江总,外面那些话……」

「让他们说。」她说,「清者自清。」

「可是……」

「小赵,」她看着我,「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在乎,那个人是不是真心对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特别。

让我的心跳得很快。

12

转折点来得很突然。

那是个初夏的傍晚。

公司突然召开紧急董事会。

江晚星被叫去开会。

她进去之前,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我在外面等着。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天都黑了,会还没开完。

我心里越来越不安。

终于,会议室的门开了。

江晚星走出来,脸色很差。

身后跟着方副总,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江总,考虑清楚了吗?」他说。

江晚星没理他,径直往前走。

我快步跟上去。

「走,送我回家。」她的声音很冷。

车上,她一言不发。

我想问,但不敢问。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快到她家的时候,她突然说:「停车。」

我把车停在路边。

她转过身,看着我。

路灯的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小赵,如果我离开公司,你怎么办?」

「您要离开?」

「董事会给了我两个选择。」她说,「要么,接受方副总做CEO,我退居二线。要么,我主动辞职。」

我的脑子嗡嗡响。

「这不公平!是您把公司带到今天的!」

「公平?」她苦笑,「商场上哪有公平。」

「那您选什么?」

她看着我,沉默了很久。

「我还没想好。」

「如果您走,我也走。」我说。

她愣住了。

「你疯了?你好不容易从司机升到业务助理,你有前途的。」

「没有您,这个公司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我说得很认真。

她的眼睛红了。

「小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深吸一口气,「江总,这些年,您教会我很多。不只是工作,还有做人。您让我知道,什么叫坚持,什么叫原则。」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被欺负,什么都不做。」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

我看到她的肩膀在轻微地颤抖。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

「如果我走,我想自己创业。」

「我跟着您。」

「会很难。从零开始,可能会失败。」

「我不怕。」

她转过头,眼睛里有泪光。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的话卡在喉咙里。

因为我喜欢你。

从那天在国道上,看到你坐在槐树下给小翠讲故事的时候。

从你给我买润喉片的时候。

从你愿意相信我,给我机会的时候。

我就喜欢上你了。

但这些话,我说不出口。

我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了。

她是总经理,我只是个业务助理。

即使她要创业,即使我们要一起从头开始。

她依然是老板,我依然是员工。

「因为您是个值得追随的人。」我最后只说了这一句。

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小赵……」

「江总,不管您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您。」

13

一周后,江晚星召开了全体员工大会。

她站在台上,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

脸上是我熟悉的那种坚定表情。

「各位同事,」她开口,声音清晰有力,「今天我要宣布一件事。从今天起,我将辞去总经理的职务。」

台下一片哗然。

方副总坐在前排,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但是,」江晚星继续说,「我不会离开这个行业。我会创立自己的公司,继续在医药领域深耕。」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

「如果有愿意跟我一起的,我的门永远敞开。」

说完,她走下台。

全场寂静。

然后,我站了起来。

「江总,我愿意跟您一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

江晚星也转过头,看着我。

她的眼睛亮亮的。

然后,市场部的老张也站起来。

「我也愿意。」

接着,财务部的小李。

行政部的张姐。

一个接一个。

最后,有十几个人站了起来。

方副总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江晚星看着我们,眼眶红了。

「谢谢大家。」她说。

那天之后,一切都变了。

江晚星租了个小办公室,注册了新公司。

我们这些追随她的人,成了创始团队。

没有豪华的办公环境。

没有完善的福利待遇。

有的只是一腔热血,和对未来的期待。

我从业务助理,变成了她的特别助理。

名义上是助理,其实什么都要做。

跑客户,谈合作,处理文件,甚至搬货。

但我不觉得累。

因为我每天都能看到她。

看到她为了一个订单奔波的样子。

看到她拿到第一笔投资时开心的样子。

看到她带着团队加班到深夜的样子。

这样的她,比在原来公司做总经理时,更加光彩夺目。

半年后,新公司拿下了第一个大客户。

那天晚上,江晚星请大家吃饭庆祝。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醉了。

我也喝了不少。

散场后,我送她回家。

车上,她靠在座位上,脸颊微红。

「小赵。」

「你后悔吗?跟着我出来。」

「不后悔。」

「骗人。你本来可以在原来公司好好发展的。」

「我没骗人。」我说,「跟着您,我学到的东西,比在原来公司十年学到的都多。」

她笑了。

「油嘴滑舌。」

「我说的是实话。」

车子停在她家楼下。

她没有马上下车。

我也没催她。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小赵,」她突然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当初要调你去市场部?」

「您说过,是因为我有潜力。」

「那只是一部分原因。」

她转过头看我。

路灯的光照在她脸上,她的眼睛很亮。

「另一部分原因是……」

「是我不想让你只是我的司机。」

「我想让你,有资格站在我身边。」

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湖心。

激起层层涟漪。

「江总,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公司的电话。

重要客户临时要改合同条款。

她不得不接。

那个话题,就这样被打断了。

14

接下来的一年,公司发展得很快。

我们从十几个人,扩张到上百人。

从小办公室,搬进了写字楼。

我也从特别助理,升任了市场总监。

但我和江晚星之间,却好像隔了一层纸。

那层纸,谁都不敢捅破。

我们依然会一起加班。

依然会一起讨论公司的发展。

但那天晚上没说完的话,再也没有机会继续。

因为公司太忙了。

忙到我们除了工作,没有时间谈别的。

直到那个秋天。

公司接到一个大项目。

需要去外地考察,为期一周。

江晚星决定亲自去。

她点名要我跟着。

我们又一次,两个人上路了。

这次不是去杭州。

而是去北方的一个工业城市。

飞机上,她坐在我旁边。

看着窗外的云层,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我问。

「想起第一次出差。」她说,「那辆抛锚的帕萨特。」

我也笑了。

「那次真是惊险。」

「但也是那次,」她转过头看我,「让我知道,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

「江总,」我犹豫了一下,「那天晚上,您说您想让我有资格站在您身边。现在……我有资格了吗?」

然后笑了。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我说,「我只知道,我现在是市场总监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开车的司机了。」

「那又怎样?」

「所以我想问,」我深吸一口气,「我现在,有没有资格……」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

她等着,眼神很温柔。

「有没有资格,追求您。」

我终于说出口了。

飞机在云层中穿行。

周围的乘客都在闭目休息。

只有我们两个,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对视着。

她没有马上回答。

只是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有惊讶,有感动,也有犹豫。

「小赵,」她轻声说,「你知道我们之间……」

「我知道。」我打断她,「我知道您比我大三岁。我知道您是老板,我是员工。我知道这样不合适。」

「但是江总,」我看着她的眼睛,「我喜欢您。从很久以前就喜欢。」

「从那天在国道上,您没有责怪我,而是跟我一起走的时候。」

「从您给我润喉片的时候。」

「从您愿意相信我,给我机会的时候。」

「我就喜欢上您了。」

她的眼眶红了。

「傻瓜。」她说,声音有点哑,「你怎么这么傻。」

「我知道我傻。」我说,「但我就是忍不住。」

「江总,您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我继续说,「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我的心意。」

她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赵,你知道吗?」她轻声说。

「知道什么?」

「那天晚上,在办公楼下,我对你说的那句话……」

「其实,还有后半句。」

「是什么?」

她凑近我,声音轻得只有我能听见。

「后半句是……」

「是,不只是工作上。」

飞机外的云层越来越厚。

我们就这样,在云端之上,说出了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我和她。

还有这份终于说出口的感情。

飞机降落。

我们走出机场。

北方的秋天,风有点凉。

她裹紧了外套。

我下意识想把自己的外套给她。

但她阻止了我。

「我不冷。」她说,然后笑了,「而且,现在可以让你做的事,可不只是借外套了。」

她伸出手。

我愣了一下。

然后,我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小,也很暖。

我们就这样,手牵着手,走进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前路未知。

但我不怕。

因为她在我身边。

而我,终于有资格,站在她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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