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清冷的自来水顺着指缝流淌,溅起细碎的水花,我弯腰专注地搓洗着盆里的衣物,泡沫裹着洗衣液的清香,在空气中慢慢散开。
乔婉蓁的衣服向来讲究,每一件都要手洗才能保证质感,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常,指尖熟练地揉搓着风衣的袖口,直到把污渍彻底洗净。
突然,我的手指触到了风衣内侧的口袋,硬硬的触感和布料的柔软截然不同。
我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去,指尖传来粗糙又带着点颗粒感的质地,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 她从不往口袋里放杂物,这会是什么?
掏出来的瞬间,我愣住了。
掌心躺着一块只吃掉一半的巧克力,深褐色的糖纸皱巴巴的,表面还沾着一点融化后凝固的痕迹,凑近闻,能闻到一丝甜腻的气息。
乔婉蓁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个念头猛地撞进脑海,让我握着巧克力的手微微发颤。
她在时尚行业摸爬滚打多年,对自己的外表苛刻到了极致:为了保持皮肤细腻,她坚持抗糖五年,连水果都只选低糖的;为了维持纤细的身材,碳水化合物几乎不碰,更别说这种高糖高脂的便携罐巧克力。这根本不符合她的作风,
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前几天的画面 —— 也是在洗她的外套时,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小包饼干,奶油味的,一看就含糖量不低。
当时我拿着饼干问她,她头也没抬地说 “同事送的,忘了扔”。
可我分明记得,她的同事都知道她戒糖的习惯,上次部门聚餐,有人递了块蛋糕给她,她都笑着摆手说 “谢谢,我不吃甜的”,怎么会有人特意送她含糖的饼干?
一个个疑问像乱麻似的缠在心里,越想越不安。
是有人故意送她,还是她偷偷瞒着我吃了?如果是瞒着我,又为什么要藏着掖着?毕竟我们是夫妻,她想吃什么,直说就好,没必要这样躲躲藏藏。
犹豫了很久,我还是把巧克力放回口袋,关掉水龙头,擦了擦手往车库走。
行车记录仪或许能告诉我答案 ——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住,脚步也变得急促起来。
车库里很安静,只有顶灯发出微弱的光。我打开乔婉蓁的车,连接上行车记录仪,画面缓缓跳动,最后停在了前天下班的时间段。
“咔嗒” 一声关门声响起,紧接着,一个笑嘻嘻的男音传了出来:“姐姐,我来啦!” 那声音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可落在耳朵里,却让我浑身泛起一阵寒意,指尖瞬间冰凉。
那嗓音很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听着该是温暖的,可我只觉得心被狠狠锤了一下,钝痛从胸口蔓延开来,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画面里,乔婉蓁侧着头笑,长发垂在肩头,还是我熟悉的模样,可那笑容里的温柔,却让我觉得刺眼。“大家都在加班,你提前离开,不怕他们有意见吗?” 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调侃,和平时对我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 —— 她对我说话时,要么是谈论工作,要么是交代家务,很少有这样轻松的笑意。
“我可是整顿职场的 00 后!” 白远苏的声音带着傲娇的底气,镜头里能看到他晃了晃脑袋,“更何况他们都知道是姐姐在等我,有姐姐在,我怕什么?” 少年人的张扬像阳光一样刺眼,可我却觉得那光芒里藏着刺,扎得我眼睛生疼。
乔婉蓁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笑声清脆又娇嗔,像风铃在风中摇晃。
我猛地想起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我也试着讲笑话逗她开心,可她总是笑着说 “有点冷”,然后继续低头看文件。
那时候我以为是我不够幽默,直到现在才明白,不是笑话不好笑,是听的人不对。
记忆突然翻涌 —— 那时候我们还没公开结婚,一起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每次在走廊碰到,她都会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走过,像从来不认识我一样。
有次我忍不住问她 “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她皱着眉,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你不知道吗?如果公布关系,我还怎么升职?”
那时候我心里眼里全是她,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后来她职位越来越高,工作越来越忙,经常加班到深夜,我心疼她,主动提出辞职在家当家庭煮夫: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变着花样给她做低糖早餐;她下班前,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连她的护肤品都按使用顺序摆好;晚上她回来,我会提前烧好热水,帮她准备好泡脚的艾草包,让她缓解一天的疲劳。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用心,她总会看到我的好。可现在看来,我错得离谱 —— 她不是怕影响升职,是怕影响和别人的相处。
画面里突然传来 “嘭” 的轻响,是巧克力罐开盖的声音。白远苏拿着罐子,凑到乔婉蓁面前,笑嘻嘻地说:“姐姐,我请你吃巧克力,这个超好吃的!”
乔婉蓁笑着摆手:“姐姐不吃这小孩玩意,你自己吃吧。” 可她的眼神里没有拒绝的疏离,反而带着点纵容的笑意,和当初拒绝蛋糕时的客气,完全是两回事。
“不要嘛!” 白远苏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撒娇的意味,“我就要喂姐姐吃,就吃一颗好不好?” 镜头里能看到他捏起一颗巧克力,递到乔婉蓁嘴边,而她犹豫了一下,竟然真的张开了嘴。
“嘎嘣”—— 巧克力在嘴里被咬碎的声音,透过记录仪传到耳朵里,像针一样扎进心里。我猛地回神,看着掌心的巧克力,自嘲地笑了笑。她吃完后,声音里带着点甜意:“好了好了,少吃点,姐姐带你去吃好的。” 那语气里的宠溺,是我从未得到过的。
我伸手按了暂停键,画面瞬间变黑,车库里又恢复了寂静。头痛得像要炸开,仿佛有一把锤子在太阳穴上不停地敲,每一下都带着钝痛。我想打开车窗透透气,可胳膊像灌了铅一样重,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无力地靠在座椅上,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
我想起以前为了让她多吃点饭,每天研究菜谱:她喜欢吃清淡的,我就学着做清蒸鱼、凉拌菜;她偶尔说想吃家乡菜,我就翻遍食谱,对着视频练了十几次,直到味道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不到一年,我从连鸡蛋都煎不好的厨房小白,变成了能做出满汉全席的 “家庭厨师”。
可她好像从来没满意过。
去年中秋,我特意做了她小时候爱吃的松鼠桂鱼,熬了三个小时的糖醋汁,还准备了四五个清淡的配菜。
她半夜才回家,看到桌上的鱼,皱着眉把筷子摔在桌上:“这么油这么甜,你想让我胖死吗?” 说完转身进了卧室,留我一个人对着满桌菜发呆。
我那时候还在自责,觉得是自己没考虑到她要保持身材,却忘了她连尝都没尝一口,也忘了桌上还有其他不油不甜的菜。
而现在,她却愿意吃半罐巧克力。原来不是她不能吃甜,是我做的甜,她不稀罕;不是她在意身材,是陪她吃甜的人,不是我。
我从副驾驶的储物格里拿出一份文件,是早就打印好的离婚协议。
上次吵架后,我就偷偷准备好了,可每次看到她的脸,又忍不住把协议藏起来 —— 我总觉得,再等等,她或许会看到我的好。
我喜欢她太久了,从大学第一次见到她,看到她站在讲台上演讲,阳光落在她身上,我就知道,我完了。
那时候她喜欢校草,我就默默站在身后,帮她递情书,帮她打听校草的喜好,甚至在她被校草拒绝后,陪她在操场哭了一整晚。
后来她选择和我结婚,我知道不是因为爱,是因为校草娶了白富美,她心灰意冷,而我是那个永远在她身后的人。
可我还是抱着希望,觉得日子久了,她总会爱上我。
直到白远苏出现,我才明白,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 她喜欢的,从来都是像校草、像白远苏那样阳光张扬的人,而不是我这样只会默默付出的 “老好人”。
第一次见到白远苏,是在公司楼下。
他跟在乔婉蓁身后,笑着说 “姐姐再见”,阳光洒在他身上,干净又耀眼,像极了当年的校草。
那时候我心里就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我不愿意相信。
直到他开始深夜给乔婉蓁打电话。
明明没有紧急工作,一个实习生却绕过同事和领导,直接打给部门总监,怎么想都不对劲。
有次他打电话来的时候,乔婉蓁正躺在沙发上,我帮她按揉着颈椎 —— 她颈椎不好,经常疼得睡不着,我特意学了按摩手法,每天晚上帮她按。
电话响的瞬间,她猛地坐起来,语气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雀跃:“你放心做,我们行业需要创新,不用怕出错。” 她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连我按到她酸痛点都没察觉。
挂了电话,她心情好得不得了,敷面膜的时候还哼起了歌,是她很久没听过的老歌。而我坐在旁边,像个局外人,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后来她越来越不对劲:手机从不离身,洗澡都要带进浴室;经常对着手机笑,问她笑什么,她又说 “没什么”;加班的次数越来越多,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偶尔会沾着陌生的香水味 —— 不是她常用的那款,是年轻人喜欢的甜腻香型。
我忍不住问她 “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她却突然翻脸,眼神里满是鄙夷:“宋嘉彦,你一个大男人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疑神疑鬼,真让人倒胃口。” 那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得我透心凉,再也不敢问一句。
我知道,我不是被爱的那一个。可我还是舍不得,舍不得这段我经营了五年的婚姻,舍不得那个我爱了十年的人。直到今天看到这块巧克力,我才彻底明白,我再怎么努力,也填不满她心里的空缺。
为了一块巧克力离婚,听起来很荒诞。
可我真的累了,累得不想再自欺欺人,累得不想再看着她对着别人笑,却对我冷若冰霜。我打开离婚协议,在乙方的位置上,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而我的爱情,终于在一块半融化的巧克力里,彻底结束了。
02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捏着离婚协议的边角,纸张边缘被攥得有些发皱。
走到书房门口时,乔婉蓁正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工作邮件,她连头都没抬,注意力全在屏幕上。
我将协议轻轻放在她手边的桌角,她却像是被打扰了一般,不耐烦地抬手一挥,协议 “啪” 地一声掉到地上,纸张散开,露出下方 “离婚协议书” 几个黑体字。
她的语气里满是烦躁:“宋嘉彦,我在工作你看不到吗?说了多少次,我忙的时候别来烦我 ——”
这一次,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沉默退让,也没有弯腰去捡地上的协议,只是站在原地,声音平静却异常坚定,没有一丝颤抖:“这是离婚协议,你看一眼,没问题就签个字吧。”
乔婉蓁敲键盘的手顿住了,她终于抬起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嗤笑,眼神里满是不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宋嘉彦,挺长进啊,还学会用离婚来以退为进了?怎么,我供你吃供你住,让你不用上班在家待着,还不够?现在还要我哄着你?你这是想软饭硬吃?”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向我过去的隐忍,可这一次,我没有像从前那样心口发紧,反而觉得格外清醒。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不是忘了?毕业那年,我拿到了外企的 offer,薪资是你当时的两倍。是你哭着说‘想和我一起打拼’,我才放弃那个机会,陪你进了这家你喜欢的时尚公司。后来你职位越来越高,每天加班到胃出血,是你说‘想回家有口热饭吃’,我才辞职当家庭煮夫。魔都住家保姆一个月两万起,我每天做三餐、打扫、打理家务,这些劳动不值钱吗?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这些年是我在照顾你,不是你‘供’我吃喝。”
这些话在我心里藏了太久,像积了灰的石头,今天终于搬了出来,声音不高,却带着积压多年的力量。
乔婉蓁瞪大了眼睛,脸上的嘲讽僵住了,她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些,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恼羞成怒取代。
她猛地抬手,将桌上的文件扫到地上,离婚协议也被带得散了一地。
她站起身,对着我大吼:“你发什么疯?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大了,不如以前漂亮了,所以想找年轻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她的声音歇斯底里,像是在用愤怒掩饰自己的心虚,连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也有些释然。我冷冷地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动:“你兜里的巧克力,吃了一半。”
“什么?” 乔婉蓁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躲闪了一下,语气变得不确定:“就因为我吃了块巧克力?你至于吗?宋嘉彦,你是不是有病?” 她显然不敢相信,我竟然会因为这么一件 “小事” 提出离婚。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是的,就因为这个。” 顿了顿,我补充道:“你同不同意都行,你要是不签,我就去法院起诉。我一个家庭煮夫,有的是时间耗,你不一样,你有你的工作,你的名声,你耗不起。”
乔婉蓁恨恨地盯着我,眼神里满是怨毒,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胡乱翻到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 “啪” 地扔到我面前:“滚!赶紧滚出这个家!” 她指着书房大门,声音里带着狠戾,像是在驱赶什么脏东西。
我没有看她,弯腰捡起协议,叠好放进兜里,转身就走。
她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威胁:“宋嘉彦,你别后悔!走出这个门,你再想回来求我,门都没有!到时候你连魔都的出租屋都住不起!”
我脚步没停,只是胸口还是忍不住一阵发闷,心脏抽痛了一下。
以前我也提过离婚,每次都在她的嘲讽和自己的不舍中放弃 —— 我舍不得这个我打扫了五年的家,舍不得那个我爱了十年的人。她总是知道我的软肋在哪,哪怕记不住我的生日,却总能精准地戳中我最痛的地方。
我走到玄关,穿好外套,回头看了她一眼:“走吧,刚好现在还早,我们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丝毫动摇。
乔婉蓁彻底愣住了,她大概没想到我是来真的。她站起身,声音拔高了八度:“宋嘉彦,你他妈来真的?!” 她气急败坏地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你住的房子是我买的!开的车是我买的!你穿的衣服、用的东西,哪样不是我给你的?没有我,你能在魔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能过上这么舒服的日子?”
我没有回应她的质问,只是打开门,做出一个 “请” 的姿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别废话了,再晚民政局就下班了,麻烦快点。”
乔婉蓁看着我坚定的眼神,知道再怎么说也没用,她冷笑了几声,声音里满是不屑:“好好好,宋嘉彦,你有种!你别后悔!”
站在民政局门口,工作人员告诉我们需要先申请离婚冷静期,一个月后才能办理离婚证。
我叹了口气,没想到还要等这么久。乔婉蓁冷哼一声,没跟我说一句话,直接开着车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原地。
其实我早就习惯了,她一直都是这样,永远只考虑自己。
回到那个曾经被我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家,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些年,家里的柜子、抽屉里,几乎全是乔婉蓁的东西:挂满衣柜的名牌衣服、摆满梳妆台的香水彩妆、堆在鞋柜里的高跟鞋、首饰盒里的项链手镯…… 而我的东西,只有寥寥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一个旧笔记本电脑。
我找了个大行李箱和一个旅行袋,没用半个小时就收拾完了。
看着空荡荡的衣柜角落,我忽然觉得很轻松 —— 原来这么多年,我在这个家里,留下的痕迹竟然这么少。
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我就找了家附近的酒店住下。
晚上叫了份快餐,坐在窗边慢慢吃,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没有难过,没有心痛,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像拿掉了身上戴了五年的枷锁,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
我以为我会失眠,会忍不住想她,甚至会后悔。可我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沉,没有做任何梦。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这么多年的失望累积下来,我早就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她了。
爱她只是成了一种习惯,习惯了为她付出,习惯了迁就她,习惯了忽视自己的感受。
而当这个习惯被打破,我才发现,原来我早就不爱她了,我的心,早就随着一次次的失望,慢慢凉透了。
一个月的冷静期,对我来说不是煎熬,而是解脱的倒计时。我终于可以摆脱那段卑微的感情,重新做回自己了。
03
一夜无梦,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我的脸上,带来一丝温暖。
因为要早起准备早餐,这几年我很少睡得这么放松。
可惜,这份难得的安宁却被一通电话铃声打破了。
来电显示是乔婉蓁的妈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不等我说话,她就开始了一连串的吩咐:“宋嘉彦啊,蓁蓁外婆要过大寿了,你别忘了准备好礼物,提醒蓁蓁安排好时间回家。寿宴上你别喝酒,等结束了把亲戚朋友送……”
听到她的声音,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没等她说完,我出言打断:“阿姨,你可以直接打给蓁蓁,我们……”
“蓁蓁上班那么累,又不像你在家享清闲,这些事你要替她安排好,不要让她操心,我家蓁蓁可是要挣大钱的!”她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刺向我的心,可我已经没有了从前的软弱。
我一句话没说完,迎接我的就是一串劈头盖脸的教训。我不想再听下去,加重语气:“阿姨!”
“什么?宋嘉彦你喊我什么?”
“阿姨,我和蓁蓁离婚了,有什么事情,麻烦您打给乔婉蓁。”我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不想再听她刺耳的大呼小叫,也不想再被电话骚扰,直接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在乔婉蓁她妈眼里,我就是靠她女儿养的软饭男,他们全家对我从来都是趾高气扬。
当年乔婉蓁病倒的时候,听到我以后会在家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她妈还抹着眼泪夸我“好女婿”。
我自嘲地咧嘴一笑,把这些事丢到脑后,蒙着被子继续睡我的回笼觉。
这么多年我都是24小时待命,围着乔婉蓁转。第一次睡这么久,刚把信号打开,就来了好几条短信提醒。全是乔婉蓁发来的,我懒得回,刚想点个餐,她又打电话来了。
“宋嘉彦,在哪呢?”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我沉默以对,没等到我的回答,乔婉蓁继续说道:“你赶快回家,爸妈来了。”
呵呵,都说了我们离婚了,她妈还是没放弃教训我。我揣着一腔无名火,直接回绝:“你爸妈来了我回去做什么,你们一家团聚,我一个外人就不打扰了。”
“你爸妈也在!”说完乔婉蓁就挂了电话。
我叹了口气,既然躲不过了,只能面对。这样也挺好,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也应该说清楚了。
……
刚进家门,乔婉蓁的妈妈就热情地迎上来:“哎呦,小彦回来啦”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夸张的热情,可我却只觉得刺耳。
我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不搭话。她妈还真是变脸大师。
看我不理她,她妈面色一变,开始阴阳怪气:“年轻人就是火气大,小两口不都是磕磕绊绊走过来的吗?小彦啊天天待在家里不工作,也不爱和人打交道,有时间多去外面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她妈还真是禀性难移,看起来客客气气说的都是为你好,实际上绵里藏针全是软刀子。
“小彦啊闹脾气也要有个度,蓁蓁上班养家已经够累了,你爸妈也这么大年纪了,还让他们大老远跑来替你操心,这多不好呀”她妈三两句话就把错推到我身上了。
我看看乔婉蓁,她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我忍不住自嘲:宋嘉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对她心存幻想呢!我想我是等不到乔婉蓁替我说话的那天了。
她妈妈一向势利眼,当初对乔婉蓁的初恋对象那是比亲儿子都亲,哪哪都满意。
他俩被对方妈妈拆散后,乔婉蓁爱面子,不愿告诉家里人事情真相,所以她妈处处看不上我,为难我,总觉得是我的出现耽误了乔婉蓁嫁有钱人。
我的父母虽然是公务员,在老家的二线城市也算家境不错,但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乡下来的外地人,和魔都的有钱人那就不是一个档次。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婚礼上改口时,他妈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臭着脸训斥了我一通,才傲慢的接过茶。
在她心里,我就是有心机的外地佬,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攀上了乔婉蓁,让她损失了一个优秀的女婿。
后来听我表姐说,我妈在回家的车上一直在抹眼泪。
其实结婚之后,我和乔婉蓁是有过一段蜜月期的,她也想好好和我相处,好好经营这段婚姻。
我们还计划一起去毛里求斯度蜜月,谁知道,他妈非要我出钱带着一大家子亲戚一起去。
我本来不想答应,但是没承受住她妈的阴阳怪气。
我们的蜜月之旅,就这样变成了家庭聚会,原本应该是我们人生中最甜蜜的时刻,变成了我现在都不愿意回忆的时光,简直是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她妈应该是十分恨我的,对我总是表面笑呵呵,背地里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不好过。
比如我对桃毛过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来我们家是从来不会带东西的。
知道以后,不管春夏秋冬,只要碰到桃一定会买,她说自己爱吃,还让我去洗,我告诉她我过敏,她就说我一个大男人太矫情,我只能带着口罩和橡胶手套去洗,即使这样还是会全身发痒。
有次家里的抗过敏药刚好用完,没一会我身上就挠出血痕了,乔婉蓁非但不关心我,还嫌弃的搬去客房睡。
而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谁家有事她妈都喜欢把我叫去当司机和跑腿的,小辈做这些本来没什么,可我跑上跑下忙完却听到她和亲戚说:“宋嘉彦哪能和你家女婿比啊,他也就这点用了。”
只要她来我们家住,都会盯着我洗衣服做家务,嚷嚷着乔婉蓁的衣服都是大牌子,万万不能用洗衣机的,我一个大男人,洗几件衣服还要用洗衣机烘干机简直没用。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实在讲不出口,只能自我消化,不想乔婉蓁心烦,时间久了,我却越来越抑郁。
这几年乔婉蓁也不是没发现,但是我不说,她就装作不知道。
毕竟,她爸打牌酗酒,她妈把她拉扯大不容易,打了几份工供她读完大学,所以她一次次的对我说她对妈妈的感激和愧疚,让我多体谅。
就这样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消耗掉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这次,我不想忍了。
我冷冷的看着她妈:“知道我爸妈大老远跑来不容易,你还叫他们来?”
她妈没想到我会怼回去,瞪大眼睛:“宋嘉彦,你~~”
我接着怼她:“张嘴闭嘴就是乔婉蓁上班养家,我是没工作吗?是乔婉蓁让我陪她,我才辞职去了她公司上班。
乔婉蓁为了升职累到胃出血,我才辞职在家照顾她,她要少食多餐,我一日三餐外加下午茶宵夜,洗衣拖地打扫卫生,还要兼职做你们全家的跑腿和司机,这些事情你们雇人做要多少钱?
怎么就是她上班养着我了?难道没有我,她就不上班不工作了吗?”
乔婉蓁见不得我这么怼她妈:“宋嘉彦,你什么态度?怎么和妈说话的?”
“那是你妈,我们已经离婚了!别搁着道德绑架了行吗?
我不是她生的,也不是她养的,我长这么大读书上学没花过她一分钱!以前看在你的面子上叫她一声妈,现在她就是个屁!”
乔婉蓁黑着脸还想说什么,我直接打断她继续说:
“和我讲道理你挺会的,你妈逼我洗桃子的时候你在哪呢?我过敏没药吃的时候你又在哪?
你妈拉着亲戚搅合我们蜜月旅行的时候呢?
“使唤我像使唤狗一样,帮你那些亲戚干活的时候呢?你他妈屁都不放一个!还好意思说我什么态度?我就是这态度怎么了?你他妈什么货色,老子就什么脸色!”我一股脑把这些年的委屈和愤怒发泄出来,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越说越觉得自己憋屈。
我像疯了一样红着双眼大吼大叫,仿佛要把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所有不满都倾诉出来。
乔婉蓁和她妈被我这疯狂的样子吓到了。
她妈瞪大眼睛看着我,嘴巴张张合合却什么都没说。
而乔婉蓁神色复杂,她似乎有点愧疚,可我却忍不住自嘲:宋嘉彦,到这一步了,我仍然对她心存幻想,真是贱啊!
我妈没忍住,嚎啕大哭着跑过来抱住我,哽咽着说:“儿啊”我听着心酸不已,摸摸脸才发现,我已经泪流满面。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愧对的是谁了,是骄傲了一辈子却被乔婉蓁她妈冷嘲热讽的父母。他们怕我为难,从来没在家里住过一晚,每次来看我都是住附近的酒店。
是我不孝,作践自己,还要连累他们!
“我说亲家,这怎么了?不都是些小事吗?怎么说着说着还哭起来了?”乔婉蓁她妈又开始了,那语气里满是虚伪的关心,“小彦这是对我有怨气啊,怨我,都怨我!人啊,年纪大了就不中用了,妈有时候记性不好,可妈不是故意的啊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一直都拿小彦当亲生儿子看的……”
我听她这番话只想冷笑。
而我妈一抹眼泪,转过身像护崽的母老虎一样掐腰骂道:“我呸!老娘好好的,用你在这当妈?你个死老太婆再敢阴阳怪气,看老娘不抽死你!”
她妈被骂得脸上挂不住了,开始装模作样地说:“哎呦呦,就这还吃皇粮呢,小孩子家家不懂事闹脾气,一把年纪了不知道劝着点,还在这火上浇油,哪里有这样当妈的哟”
我气不过刚要骂回去,就被我妈一把拽住:“走,咱回家,你现在清醒了、不犯傻了,爸妈也就放心了,其他事咱就不计较了。”
我爸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坚定地说:“你妈说的对,儿子,咱回家!”
乔婉蓁看到我们一家三口说走就走,急忙跑过来拦住我们:“爸妈,都是误会,我和宋嘉彦之间说清楚就好了,你们”
我妈一把甩开她的手,语气里满是失望:“蓁蓁,当初你俩在一起我就不同意,不是你不好,而是你不喜欢我家小彦。可是小彦喜欢你,非你不娶,我们做父母的只能同意。我们比不上大城市富贵,但是钻戒、婚纱都是按照你的意思买的,50万彩礼钱,办婚礼的钱,旅游的钱,该我们出的就是借钱也不能委屈你,为的就是你们小两口能好好过日子,能幸福。可是这些年,你是怎么对宋嘉彦的?”
我妈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刺向乔婉蓁,也刺向我的心。
乔婉蓁被我妈说的哑口无言,低着头站在一边,看起来惹人心疼。
我从没见过我妈这样,在我印象里我妈一直都是温柔的,和同事邻居也从来没发生过任何争吵。
以前乔婉蓁过年过节不愿意和我回家,我妈也都是站在她那边,对我说现在都是新时代了,没有女方要来男方家里过年过节的习惯,蓁蓁平时工作那么忙,过节就是要好好休息才对。
今天我才知道,我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其实爸妈什么都知道。
乔婉蓁她妈看到女儿吃瘪,连忙跑过来想说点什么,我妈压根不给他机会,厉声喝道:
“滚开,好狗不挡道,别逼老娘抽你!”
我一个几十岁的大男人,还要妈护着。
不过,因为冷静期和财产分割的问题,最终我还是没能和爸妈一起回家。
他们还要上班,不能请假太久,走之前还给我转了一笔钱,还不忘宽慰我:
“谁的人生都会走弯路,不要想太多,有什么事别自己憋心里,你还有爸妈呢。”
我最近都是一觉睡到天亮,有时还觉得睡不够。
在此之前,我已经失眠很久了,我时刻紧绷着,怕哪里做的不够好,让乔婉蓁失望。
我怕她后悔,怕她后悔嫁给我,所以处处妥帖,处处细心,每周都会准备不同的菜谱,打理好她每一套衣服,家里永远一尘不染,24小时待命,她喝酒了我做代驾,下雨了我去送伞。
有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活的特别卑微,特别没意思,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什么。
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是中度抑郁,给我开了药,可我躺在家里的床上还是整晚整晚睡不着。
现在,我躺在不是家的地方,呼呼大睡。
一觉睡到天亮的感觉真好
04
爸妈让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不用着急找工作,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休息的同时,我想做点什么。我不能就这么一直沉溺在过去里,不能让自己的生活一直停滞不前。
我和乔婉蓁大学时都是新闻系,毕业后我进了一个地方电视台的新闻部。
那时候,我每天都在为自己的新闻梦想努力着,虽然工资不高,但每天都很充实。然而没多久,乔婉蓁让我辞职。
她说,如果异地,我们就分手。
我毫不犹豫地辞职来到她工作的地方,一个美妆公司的销售部。
我对这个行业并不感兴趣,在公司也没做出什么成绩。
后来乔婉蓁一路高升,品牌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她也越来越忙,我也就辞职回家成了她的专职保姆。
每天的生活就是围着她转,围着这个家转。我渐渐迷失了自己,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有过梦想,也有过追求。
有时我会在同学群里,朋友圈里,看看其他同学。
他们有的留学,有的考研,有的转行,有的创立了自己的公众号,有的回老家考了公务员,各有各的精彩。只有我,这么多年的成就只有这段失败的婚姻。
我开始反思,我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是不是也该重新找回自己的生活。
还好,一切还不算太晚。
深夜我躺在酒店的床上,刷着手机,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一个想法渐渐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这时手机突然弹出提示消息,是家里的智能系统,应该是乔婉蓁回家了。最近不想看到乔婉蓁的消息,想让自己放空一阵,准备删掉客户端,却不小心点了进去。
画面里是两个人,乔婉蓁和白远苏。前几天还一副不愿我离开的样子,现在已经把新欢带回家,看来我提出离婚这件事,真的很及时。
乔婉蓁路都走不成直道了,看起来喝多了,白远苏体贴地扶着她半躺在沙发上,还十分自来熟地打开冰箱,给她拿了一瓶水。
乔婉蓁接过水,下一秒生气地扔了出去,不高兴地喊道:“我胃不好你拿冰水给我?解酒汤呢?我要喝解酒汤!”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不满。
“姐姐,这哪有解酒汤啊,不然我叫个外卖,你先凑合喝点?”白远苏嘴里说着叫外卖,却连手机都没看一眼。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可还是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乔婉蓁突然发脾气把桌上的东西都摔到地上,然后踉踉跄跄向卧室走去,白远苏赶忙上去半抱着乔婉蓁的腰。
我脸色难看,想到他们一会要在我们的婚床上翻云覆雨,心中就一阵恶心。
眼不见心不烦,我刚要退出,视频里传出乔婉蓁的斥骂声,声音从卧室方向传来,然后乔婉蓁就光着脚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她的外套脱掉了,只剩下小背心和裙子,白远苏衣衫不整地想拽她回卧室,她又抓又打地使劲推开他,大声嚷嚷着:“你走开,离我远点,你不是我老公,滚”
白远苏一脸委屈,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姐姐,我是苏苏啊,姐姐不喜欢我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可我却只觉得刺耳。
“滚,你不是宋嘉彦,你走!离开我家”谁知道乔婉蓁像疯了一样继续骂白远苏。
白远苏被骂出了火气,冲乔婉蓁嚷嚷:“是姐姐你说要和老公离婚,我才陪你回来的,现在又赶我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和不甘。
乔婉蓁听到这话又开始发疯:“你才离婚呢,你全家都离婚!我不离婚,我没离婚!”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仿佛在试图说服自己。
“神经病!”白远苏气得骂骂咧咧,愤愤地摔门而去。乔婉蓁追在他后面丢东西,结果被绊了一跤,膝盖磕在地上,痛得边哭边叫:“好痛,呜呜呜宋嘉彦,宋嘉彦?”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仿佛我真的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她捂着膝盖啜泣了一会儿,又喊道:“我的胃好痛,我要喝醒酒汤”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助,仿佛在等待我的回应。
“宋嘉彦,我头疼,宋嘉彦,你帮我揉揉。”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仿佛在等待我的安慰。
“宋嘉彦,我难受浑身疼……”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在等待我的拥抱。
她一遍遍地喊我的名字,我却不愿回应。我内心百味陈杂,我以为他们今晚会在一起。乔婉蓁对自己要求很高,对我要求也很高。
我们相处有许多的规矩和原则,可是这些在白远苏那里统统不算什么。她最重视形象管理,坚持抗糖很多年,咖啡都只喝无糖,但却吃了白远苏给的牛奶坚果巧克力豆,那么甜。
那小小一罐巧克力,是她明晃晃的偏爱,刺得我心痛,显得我可悲又可怜。
我关掉了智能系统的客户端,把手机扔到一边。我不再想看到她,不再想听到她的声音。我已经决定开始新的生活,我已经决定重新找回自己。
我看着躺在地上略显狼狈的乔婉蓁,我忍不住自嘲,她只有脆弱的时候才需要我。
准确点说,她需要的不是我,需要的是我随叫随到的伺候她。
加班头痛我为她揉头,高跟鞋穿久了我为她按脚,看电脑久了我为她按摩颈椎,她还在睡,我就已经起床为她准备美味的早餐,等她吃早餐的时间,我再按她照片上的搭配,准备好她出门要穿的衣服和鞋子。
这么多年,从没让她在生活上分心,而她离不开的,只是我无微不至的照顾。
半夜我被噩梦惊醒,打开灯发呆,我又失眠了。
不放心乔婉蓁,我查看了一下监控。
她从地上起来了,捂着肚子坐在沙发上,没回卧室。
乔婉蓁呆愣愣的,看起来不太清醒,膝盖上的伤看起来有点吓人,猛然间她痛哭出声:“我的胃好痛,宋嘉彦,药在哪呢?”
自从她胃出血住院到现在,这几年我每天都在研究养胃偏方,现在虽然好多了,但是一喝酒就疼。
所以每次乔婉蓁有应酬的时候,我都会提前给她准备好胃药,还会熬好醒酒汤,一直温着等她回家。
我担心不在家的时候乔婉蓁会找不到常用药,所以我准备了两个药箱,就在电视柜的下面,我对她说过好多次,很显然,她没放在心上。
我可以通过手机告诉她,可我不想说,就这么冷眼旁观。
这么多年,我一直坚信真心能换来真心,可到头来,只换来了满身伤痕。
我的爱,我的奋不顾身,我的付出,在乔婉蓁眼里大概就是垃圾。我只是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备胎,需要的时候勾勾手指,不需要了一脚踢开。
乔婉蓁抱着抱枕弯下腰,嘶哑着嗓音不停的喊我的名字:“宋嘉彦~~,宋嘉彦你在哪?”
大概是痛到受不了了,她弯着腰开始到处找药。
把东西翻的乱七八糟,终于翻到了我放在电视柜里的两个药箱,药箱贴着便签纸,上面详细的写着箱子里是哪些药。
她看着上面的便签纸,抱着药箱抽泣。
这天晚上她没有吃药,抱着药箱哭累了就睡倒在沙发上。
我也失眠了一整夜。
05
吃完午饭,我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昏昏欲睡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我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是宋嘉彦吗?我想和你谈谈。”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挑衅的声音,是白远苏。
“有病。”我直接挂断电话。谁知道他不依不饶地又打过来了,我继续挂断,直接拉黑。
但是我低估了他的难缠,他居然换了号码又打来了。
“我只是想和你聊下蓁蓁姐的事,你怕什么?是心虚吗?明明都要离婚了,还缠着她不放,你说离婚,其实是在欲擒故纵,别以为你装得很好,姐姐会被你骗,我可不会!”他的话听起来幼稚又可笑,仿佛他真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我扯扯嘴角,无视他幼稚又色厉内荏的咆哮。
昨晚乔婉蓁喊我的名字把他赶走,怕是让他丢了面子,不过无论什么原因,他都没资格在我面前撒野。
“我和乔婉蓁是合法夫妻,离不离婚是我们的私事。你是哪位?第三者都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吗?需要我把你的光辉事迹宣传一下吗?我还挺好奇,你们公司和学校会怎么处理?”我冷冷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电话里忽然安静下来,我冷笑出声:“你和乔婉蓁的破事我没兴趣知道,你最好别来我面前犯贱!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这次挂完电话,白远苏果然没再打来。看来他比我聪明多了,知道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我和乔婉蓁离婚这事,还真没怪过他。乔婉蓁对我没有爱,这我知道,可她哪怕对我有一丝尊重,也就没这事了,只可惜,我这个丈夫在她心里没有半点分量。
谁知道刚挂完白远苏的电话,乔婉蓁又打来了,约我在咖啡厅见面。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
到了咖啡厅,她看起来有点坐立不安,扭捏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点了你最喜欢的曼特宁,你尝尝,喜欢吗?”我抿着嘴,看着乔婉蓁小心翼翼的神色,有点好笑。这是怎么了?昨天喝太多喝傻了?
从没想过会有乔婉蓁向我示好的一天,还真是活久见。
看我不说话,她神色紧张地着急道:“宋嘉彦,我不会再和远苏联系了,等他实习结束,我会对公司说他不合适,不会让他留下的。”
我皱眉冷笑:“你和白远苏的事与我无关,不用说给我听。”“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宋嘉彦你怎么不相信我呢?”乔婉蓁拼命解释。
是,你们之间是没做过出格的事,昨天晚上,乔婉蓁还把人推开了,可那又如何?不管乔婉蓁和白远苏之间是什么情况,乔婉蓁不爱我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来是为了离婚证,来见你也是为了离婚的事,仅此而已。”我的平静惹怒了乔婉蓁,她尖声说道:“宋嘉彦,你当初求婚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你这辈子都不离开我,你说这辈子都会对我好,你就是这么对我好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歇斯底里,仿佛在试图挽回什么。
我没理她,她就继续冲我大吼大叫:“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咖啡厅的人全都看向我们,我打断乔婉蓁:“你不用转移重点,你知道我没有喜欢的人,你也知道我不是因为白远苏才提出的离婚,你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对吗?”乔婉蓁眼神乱飘,不敢看我。我把咖啡推向她面前:“乔婉蓁,我睡眠不好,已经很久不喝咖啡了。”乔婉蓁愣愣地看着我,忽然就哭起来了。
爱一个人真是奇妙的事情,他会让你失去自我,失去判断力,让你浑身是伤依然甘之若饴。
可是,爱自己的感觉好像也挺好,余生,我想多爱自己一些。
06
我以为咖啡店之后,乔婉蓁不会再联系我了,谁知道她开始早安、午安、晚安的进行短信轰炸,还向我分享她的生活小事,还时不时就来酒店找我。
“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也有好好吃饭哦。沙拉照片.jpg”
“我买了盆茉莉,他们说茉莉是莫离的意思,我今天对着茉莉许愿,你猜我的愿望是什么?”
“如果我们一起去旅行你想去哪里?我想去巴黎,我喜欢埃菲尔铁塔的寓意。”
……
最近几天乔婉蓁发给我的文字消息,比我们结婚7年都多。以前都是我一条一条的发给她,她有时回个“嗯”,有时干脆不回我,有事情需要我做,也是直接发语音或者直接打电话。
看来乔婉蓁不想和我离婚倒是真心的,但我知道这不是因为爱。当她觉得我永远都不会离开的时候,只愿意享受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不愿意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哪怕是认真回一条短信的时间。
现在发觉我竟然真的要离开她,她慌了,什么白远苏,什么工作忙,全都不存在了,她必须抽出时间哄我,她还不想失去我这个时刻为她着想的舔狗。
毕竟这么爱她,愿意做她背后的男人,全心全意支持她的工作,这样的傻子确实不怎么好找。
或许她也没那么爱她的初恋,她是不被选择的那一个,这让她很不爽,这才是她念念不忘的原因,否则为何那么轻易就同意分手,转身就嫁给我。
她也不爱白远苏,所以才那么绝情,一个高大帅气年下弟弟的爱,让她很有面子很有成就感,是值得炫耀的事,更何况,那个人还和她的初恋那么像。
不过比起他们,她更不爱我。
她迷恋别人称赞她是一个事业爱情双丰收的女强人,似乎这样才可以彰显她的优秀,也只有这样,才可以抚平她被初恋抛弃的痛。
可惜那个把自己低到尘埃里的舔狗已经醒了,我以前觉得,只要我一直站在她身后,终有一天她会看到我。
现在才知道,人先要自爱,才值得被爱。
冷静期一到,我就打电话给乔婉蓁,让她来领证,这也是我最近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乔婉蓁找各种借口不想领证,还跑来酒店对我说:“宋嘉彦,你这么多年没工作,你已经和社会脱节了你知道吗?离了婚,你能做什么?回家啃老吗?”看来习惯了这么多年的高高在上,即使挽留也被她说的像是恩赐。
“乔婉蓁,你是舍不得我吗?你看看你,天天发些没营养的东西浪费我的时间,一天天打那么多电话,没完没了缠着我,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真让人倒胃口。”我冷冷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乔婉蓁听着这些熟悉的话红了眼眶,她没生气,而是哽咽地问我:“宋嘉彦,你真的不要我了是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仿佛在等待我的否定。
“是。”我没有心软,语气坚定而清晰。
乔婉蓁低着头沉默许久,最终她哑声说道:“我们走吧。”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最终不仅领了离婚证,乔婉蓁还分了一半财产给我。我看着她递过来的文件,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我知道,这不过是她最后的补偿,而我已经不再需要她的补偿。我需要的,是重新找回自己的生活,重新找回自己的价值。
乔婉蓁她妈知道后,不仅骂我,还打给我爸妈连他们一起骂,骂他们是不要脸的乡下人,养了个吃软饭的吸血鬼儿子,这么没良心小心被雷劈,全然忘记了当初张嘴要50万彩礼和拉着亲戚去蹭我们蜜月之旅的嘴脸。
我妈自从上次撕破脸后就没再惯着她,直接骂道:“半截身子都入土的死老太婆,嘴巴这么贱小心折寿。”
乔婉蓁她妈还扬言要告我,让我吐出分走的钱,不然就闹得我全家不得安宁,谁知道乔婉蓁以死相逼,她妈才消停下来。
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违逆她妈的意思,可是,我不想回头看了。
我带爸妈去旅行,给他们做好吃的,我试着把旅行的趣事和日常的生活剪辑成视频发到网上,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点赞。
这给了我信心,我本就是新闻系毕业的,赶上这样一个普通人也可以在平台分享创作的时代,我觉得我可以做些什么。
我成了一个自媒体人,除了分享自己的生活,我还去拍人生百态,清晨熙熙攘攘的菜市场,深夜热火朝天的医院,在火车站打地铺的流浪汉,捡垃圾的老婆婆……
我每天都过的很充实,药也停了,也很少再想起从前。
再次听到乔婉蓁的消息时,真的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我甚至有点想不起曾经那些痛了。
我以为我会永远在深渊沉沦,现在才发现有时候我们以为的深渊,其实只是一个小水塘,只看自己愿不愿意站起来。
朋友说乔婉蓁和我离婚后状态非常糟糕,由于工作上频繁出错,很快被对手找到机会挤掉了她总监的位置。
她一气之下辞职回家,也不找新工作,天天窝在家里喝酒。
她妈觉得乔婉蓁人漂亮,能挣钱,一心想让她嫁个有钱人,现在工作没了,还待在家不愿出门,她妈气得上门骂她。
谁知她骂的比她妈还狠,说自己就是被她害的,说她妈婚姻不幸福就看不得女儿过的好,说我和她离婚都是她妈害的,还把给她妈买的房子卖了,直接把她妈气的进了医院。
白远苏想走捷径的心不改,到了别的公司故技重施,这次被他钓到大鱼,勾搭上了一个有好多公司的富婆老板。
在一起后白远苏就想上位,闹到人家老公那里,结果富婆老公找人打他,把他脸弄花了,胳膊腿都被打断了,富婆也不理他了,他没证据连医药费都没要回来,人也算废了。
富婆和老公早就各玩各的,谁都知道谁那点破事,但是闹到他面前敢下他脸的还真没几个,白远苏也是踢到铁板了。
听到这些消息,我内心五味杂陈,忽然想起一个UP主的文案:人生本来就是一个人的旅行,值得我追逐的,只有太阳。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人,总要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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