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那颗荔枝放进嘴里的时候,真没人知道,长安城某个角落,一个叫郑平安的家伙,再也没机会喝上一口新丰酒了。
这感觉,啧,堵得慌。
你说郑平安这人吧,命运忒能折腾人。
搁以前,那荧阳郑氏的门槛多高啊,正经八百的公子哥儿。
结果呢?愣是被家族当个破风筝似的撒了手,飘零在长安城的风里雨里。
白天在那些贵人老爷们的宴席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嘴甜得发腻,“您吃好喝好哈”;可一转头,晚上就变成影子似的“马归云”,专门收集那个老狐狸右相的罪证。
他这辈子就轴着一股劲儿——就想把那根断掉的风筝线,给重新接回郑家那扇朱红大门的门槛上。
“回郑家,能有多难?”这话他跟他的小跟班狗儿说过多少次了,连他自己可能都记不清。
可临了临了,为了保护那倒霉蛋李善德和他家姑娘袖儿,郑平安愣是干了件“蠢”事——他掉头了!拎着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家伙事儿,冲向那些追兵。
刀光剑影里面,谁听见他那声儿无声的叹息了?终究啊,那身绣着郑氏家徽的锦袍,他还是没机会再穿上一回。
这事儿闹的,让人心里忒不是滋味儿。
整部剧看下来,最戳我心窝子、害我眼泪差点儿没收住的,居然不是哪个大人物,就是他——郑平安那个叫狗儿的小仆从。
这娃子吧,你就说他死心眼儿!像长安官道边那拉货的倔驴,郑平安骂他、训他,哪怕唾沫星子喷他一脸,他也只会憨憨地点头,“嗯,是,少爷说得对”。
有一场戏看得我难受坏了,郑平安偷偷摸摸把自由身契和点碎银子塞给狗儿。
你猜狗儿干嘛了?这个大傻子,眼泪唰就下来了,整个人都懵在那儿。
那是他第一次“掉金豆豆”吧?
当郑平安在大明宫外面那条硬邦邦的青石板上咽了气的时候,所有人都懵了。
谁能想到啊?狗儿这娃,就跟他平时那死心眼的劲儿一样,二话不说,头一低,咚一声就撞向了旁边的柱子!那一记闷响……乖乖,感觉把长安城里那些假惺惺的丝竹管乐都给震碎了!你说他图啥?主子刚给他一条“活路”的字据,墨都还没干透呢,他转身就跟着去了那头儿。
这情分,太重了!重的让人喘不过气。
再看看李善德,这人放官场里就是个“奇葩”。
跟那些满身绫罗绸缎的老爷们站一块儿,他更像……嗯,像个不小心走进官署的乡下老农!真的。
你瞧他干的事儿:用竹筒藏冰块?让满林子野蜂帮他给荔枝花儿授粉?……就他这种路子,竟然真让他把那个要命的“鲜荔枝运长安”的活儿给搞成了!
那天皇帝美滋滋吃着岭南来的鲜荔枝,乐得不行。
按理说,李善德这时候就该顺杆子往上爬啊,讨好卖乖捞点好处不香吗?嘿,他不!偏偏选在百官都在场的时候,梗着脖子来了句大实话:“这荔枝,比长安城里的米还贵呐!”这话一说,满堂皆静。
右相杨国忠在宫里混了大半辈子,估计也是头回见着这么“耿直”的自毁前程大法。
真绝了!
流放岭南的诏书一下来,你说好不好笑?他那片宝贝荔枝园里的野蜂,嗡嗡嗡地闹得欢实,听着倒像是在给他这“老实头儿”唱送行的调子。
不过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
后来安禄山那帮叛军的铁蹄踏破长安,杀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你猜李善德在干啥?人家在岭南暖暖的日头底下,正跟阿僮一块儿,仔仔细细地给荔枝树捉虫子呢!嘿,你说这事儿闹的,有时候啊,在朝堂上做个“傻子”,倒比聪明人活得更安稳些。
有个镜头印象特别深:右相的狗腿子站在城楼上,挨个数岭南快马加鞭送来的鲜荔枝。
那家伙,趾高气扬的。
镜头一转,长安城南边的小破巷子里,一群人围着半袋糙米发愁,眼里全是混浊的绝望。
真就是那句话说的,“一骑红尘妃子笑”背后,是“无人知有饿死人”啊!这剧这点特狠,它明晃晃告诉你:贵人桌上那一颗荔枝的钱,顶穷人家半个月的口粮!这对比,像刀子一样戳你肺管子。
郑平安、狗儿、李善德,他们这些人,说白了,都是被裹挟在王朝巨大齿轮下面的小卒子,命如草芥。
可就是这样的小人物,在那张用权势、阴谋编织成的巨型蛛网里,硬是凭着自己的倔、自己的傻、自己的那一点点坚持,闯出了那么一点点的……光亮?尽管微不足道,但那也是他们对抗这操蛋命运的唯一方式了。
你想啊,郑平安的血浸透大明宫外冰冷的石板那会儿,贵妃可能正掀开那个描金嵌玉的精美食盒;李善德拿到流放文书,官印重重盖下的瞬间,他那荔枝园的工人可能正忙着分食刚摘下来的果子,说说笑笑。
大唐的盛世华章?说到底,不就是用无数像他们这样无名小卒的挣扎、血泪,甚至是生命,硬生生堆砌出来的一座摇摇欲坠的海市蜃楼嘛。
看完大结局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琢磨:郑平安到底图个啥啊?为那个冰冷无情的家族?他那个劲儿,就跟我们为了还房贷、养娃,咬着牙加班熬通宵,不也一个道理吗?不就为那么点念想,撑着活吗?李善德呢?在官场说句实话就被扫地出门,这委屈,像不像咱们在职场被甩锅、被潜规则给气得跳脚?
可恰恰是在这些条条框框的逼仄缝隙里透出的那点微光,才最打动人!狗儿这小子,大字不识一个,却把“恩义”两个字刻进骨子里,傻得惊天动地;李善德不懂圆滑那一套,做人做事却拧着一根筋守着自己的良心,笨得让人心疼;郑平安最后回头那一冲,到死才咂摸明白——家的意义,从来不在那个高门大宅的虚名,而在于他心里那份放不下的挂念啊!他终于为心里那份情做了回主儿。
长安城亮起万盏花灯的时候,那是真繁华,真耀眼啊。
可仔细想想,权贵们在那高门楼阁里传杯递盏、唱着太平调的时候,真正能捂热人胸膛的,不是他们那些酒肉穿肠,而是街头巷尾、万千寻常百姓家灶膛里升起的袅袅炊烟。
那碗热汤面,那点粗茶淡饭,那才是真的活着的滋味儿,实实在在的烟火人间。
《长安的荔枝》唱完它的终章时,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鲜花簇拥。
画面慢慢挪到岭南,落在一片有点杂乱却生机勃勃的荔枝园里,几只散养的蜂箱随意放着。
当长安城被滚滚狼烟吞没,烧成一片焦土的时候,这远在南方的山野里,新的荔枝藤正悄默声地抽出嫩芽,准备结出下一季的果子。
它讲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王侯将相的丰功伟绩,就是“我们”这样的人。
咱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没有剧本安排好的传奇人生,不过是在日复一日的活计里——种树、修篱笆、喂孩子、愁生计——尽己所能地、笨拙又认真地活着。
但就凭这点劲儿,我们也在浩瀚的世界里,用自己的方式,用力刻下过一点点的痕迹。
这不就够了吗?嗯,我觉得,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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