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惠都没了？”这是7月10日那天，李明推开比亚迪4S店大门时，脱口而出的第。他清楚记得三天前朋友刚拿下秦PLUS，车价砍到了极限，销售甚至连装饰都送了两大包。但工单还没签完，整个比亚迪的气氛就变了风向。
变化来得过于突然。年初时，市场还是一片杀价厮杀的红海，大家说“等一等8万拿下纯电家轿”，甚至连资深汽配老板老马都说，比亚迪这是在白菜价全网收割。三个月前，山东的黄老板还在抱怨，“再这样拉团购，宋PLUS快贴钱送了。”但这种“万马奔腾”的热闹气，还没等人适应，厂家铁腕就已彻底落地。
成都的一家经销商老板张文祥给我讲起内部气氛，没了生意场的喧嚣，有的只是会议室里密集又严厉的训话。王朝网涨价两千，海狮05 EV现金优惠直接归零，每家店都被盯得死死的。听说有同事仅仅因为私下多谈了4000元的优惠，就被罚了三十万。更离谱的是，华东有某地竟然三天内就开出了五张百万罚单，区域经理带着录音连夜突袭，每一家门店几乎每台车都是录像抓现行。这还不像过去，违规只是内部挠痒痒，现在连店长都可能因“放水”被免职。
有人质疑：“厂家这不是掐死大家活路么？”可想想背后的混乱——省内车商卷到自伤，外省调低价车转场冲量，本地4S都在赔本清库存。山东那起几乎是标杆性的“恶性价格战”更是让整个行业打了冷颤：销售员让渡利润、甚至拿展车当二手车“亲友价”售卖，用补贴瞒天过海。最后狼藉一片，能撑的店少之又少，大部分快撑不住了。如果不是厂家出重拳收网，渠道真的要烂到底。
但最难受的，其实不是经销商，而是正打算买车的小白。青岛的徐先生前脚谈妥海豹06优惠6000元，后脚合同签不了，优惠缩水到可怜的2000元，气得转身摔门。同行的小伙只能无奈，“现在4S店连多送个行车记录仪，都得领导批。”过去斗智斗勇，讨价还价能谈出一餐饭的气氛消失了，如今销售坐在桌前背销售文件，时不时瞄一眼监控，气氛跟进国企窗口没两样。你讲价问一嘴，销售干脆建议你去官网下单——那神情，仿佛“优惠”两个字就该进老黄历。
有人说，比亚迪这是在保品牌、护渠道，其实是更深的一步棋。单车毛利跌到5%，甚至一些核心门店，连基本运营都拉响警报。品牌要是烂了大街，上赶着跟低价清库存，那仰望百万豪车怎么玩？如果消费者觉得“八万新能源”和“百万旗舰”是一个体系出来的，品牌壁垒根本撑不住。
但深究下去，真正有趣的悖论也就出来了。比亚迪靠压制价格战，硬生生保障住渠道寿命，稳住了品牌高地；另本该“普惠”的平价福利、灵活谈判空间，被一刀切归于无形。你会不会好奇，现在的销售，在高压下还有没有和你对视一笑、递一瓶水：“哥，这个价能再谈谈”？又或者，这种全行业的“规范化”，到底是倒逼良性竞争，还是悄然磨平了曾经那个小人物凭借努力、眼光、时机砍下一顿大便宜的可能性？
一位前线销售坦言，“有的客户磨了半宿，前一天还很爽快，下一个早上就只能摊摊手了。”他苦笑着把手中的操作表又翻了一句，“先到先得，落地即是规则。”
如果你和我一样，习惯了旧时代的烟火气、讨价还价的乐趣，也许会为新规捏一把汗；但站在市场与品牌大棋局之外，又很难否认，比亚迪用这样坚决和“毒辣”的手法，再次打破了人们对中国车市的所有想象。你还会等下一波促销吗？下次坐进4S店，你是否还会抱着侥幸“多磨一磨也许有门”？更多的，或许不是一台车的价格，而是无数人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风暴中，关于得失和时代变迁的无声对话。
谁说“砍价”一定是一门生意，有时也是一种时代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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