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华尔街的楼群在晨风里摇晃着光影。路边摊贩还没出摊，垃圾车和出租车却已在湿漉漉的街道上疾驶——和往常一样，值得数一数的，还是那些在屏幕上跳动的绿和红。甲骨文的涨幅像极了1992年某个福布斯榜顶端富豪的微笑；蔚来则以逆市跌势宣告谁才是真正的孤独者。市场从来都有两种面孔，一种拼命往上冲，一种借机做空揪掉黎明的骨头。
假如你是那个坐在终端前、盯着红绿闪烁的小散户，最关心的大概不是企业公关稿里的“积极有为”和“协同闭环”，而是账户又多了一道绿还是红的疤。CPI转负、PPI降幅收窄、十年美债收益率创五个月新低，美元指数跌到两月低点——这些冷冰冰的数字，是美国交易员早饭里的盐，而不是中国监管者茶杯里的糖。有时候我在案头写着这些行情快报，不禁想，这一桌子数据，比一桩刑案里的指纹还要赤裸。
甲骨文的36%暴涨，众人欢呼埃里森登顶世界首富。有哪家上市公司会在一天之内，市值涨得比某国家的GDP还快？搞不好下周就是别家了。OpenAI签下三千亿合约、用电量能拉瘸两座胡佛水坝。AI芯片股高歌猛进，英伟达和博通像是被拿着金枪大炮的孩子，乐得合不拢嘴。如果你还记得几年前“寒冬将至”的AI危言，现在可以在朋友圈里发一句“看吧，军备竞赛才刚拉开帷幕”。在这些硅谷新闻稿里，我总感到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像极了法医解剖报告，冷静里埋着灼热。
当然，不是什么都能涨。中概指数反手收跌近1%，蔚来更是被蒙上一层青花瓷的灰。有人拿着放大镜看阿里和高德的“扫街榜”，说这才是线下商业激活的王炸。其实数据都是一样的跳跃，各自有各自的算法，唯一不同的只是算法后的零售老板和外卖小哥是否还在太平洋对岸喝得起可乐。
关于这些宏观波动，道琼斯涨跌、欧洲STOXX600微跌、A股小涨，黄金靠近历史新高，原油三连扬，铜价两月首破万元，债市尾盘美债收益率继续下滑。金融从来都是用概率和趋势在凶案现场里找鞋印，“失业率、申请数据、预算案”这些，就像警方案卷上的日期、姓名——有用，但不解决问题。华尔街交易员在闹市里刷屏，每次都有种轻微的虚无感。托马斯说“未来两年谷歌云订单将翻倍”，Altman则画饼：AI十年后成本等于电费。作为旁观者，感觉这法医报告写得越长，现场越糊。
而政策面则惯用“努力完成目标任务”、“全力支持稳就业稳外贸”这类话术。财政部长蓝佛安的报告，比我的卷宗还要标准——“过紧日子要求”“多措并举”，听过的人会觉得像是审问室里的警官口气：冷而不带温度。细看CPI结构，“金饰品和铂金同比分别涨了三成”，食品价格偏弱，PPI降幅收窄。市场对这冷暖不均的通胀形势早已麻木，而国盛证券给出的解释则让人怀疑他们家是不是只做K线。你说“反内卷”，人家说“基数拖累”，都是在问：案子到底是谁做的？
政治事件方面也够有戏。特朗普盟友查理•柯克遭枪袭身亡，枪械股嗖地涨了6.7%。美联储理事库克和司法部打得不可开交，无非是“因故解雇”到底合不合规。实在不像真的法庭，一边是法官，一边是大佬，隔壁还有米兰出任美联储理事的提名在委员会里通过，台下党派在投票时比杀猪还认真。金融、政治、法律，每天轮流给市场打麻药。
再来看看AI产业新闻。博通称AI收入未来两年就能超其他收入总和，谷歌云订单爆炸，英伟达扔出Rubin CPX GPU，说起50倍回报率那种自信，像我当年分析现场血型，想当然地断定“肯定不是本地作案”。台积电销售额暴增，AI服务器市场预测直线加码，Supermicro份额竟下滑。现实总是比数据更会讲故事，“军备竞赛”“推理时代”，把200万亿参数往数据中心一塞，谁还不是AI“新物种”？
国内外政策细节里，也偶有值得反刍的冷幽默。德国总理罕见表态“尽可能寻求与中国合作”，韩国总统则要求严惩反华集会，“言论自由不是闹事”，听起来像社区里保安拉架时的气势。南京开出全国首张3D打印药品许可证，年产能三亿片。可惜我身边还没出现一个靠3D打印抗生素治愈的患者。浙江绍兴“反向禁酒令”，桌数满就补贴，仿佛铁锅炖大鹅现场附赠交际话术，一切以激活消费为重。
翻完全球行业快报，还剩些边角料，像降息预期和数字资产公司集体跳水，Klarna上市涨超40%，摩根大通警告通胀“五年魔咒”可能来袭。苹果发布会被说“小打小闹”，Air新款不够惊喜，AI叙事依然吝啬。不止是手机，整个硅谷都靠“憋大招”来养活炒估值的那帮人。
有时候我会自嘲，自家职业好像就是站在案发现场，盯着几堆碎片，推演出尸体被分割的逻辑，但很快发现其实是尸体自己分割了自身，只为给专业人士留点思考空间。你问金融市场是不是也这样？恰好如此。每个数据都像证据，每个政策表态都像现场口供，偶尔数据失实、政策失灵，和刑事现场一样，从来不会提前打招呼。
做个收束。市场趋势和人性一样，永远没有真正的答案——只剩等待下一份报告。你希望这个“36%暴涨”、“800亿美元一天”，是真实推动了AI“新物种”的诞生，还是泡沫下的群体意淫？你会认同监管者的“积极有为”，还是更警惕数字里的荒诞和虚无？如果十年后“算力等于电力”，你愿意为自己的生命数据买保险，还是继续下注下一个风口？
每天都是看似无解的晨间案情。你会怎么写这份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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