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大婶坐我副驾驶，一边嗑我的瓜子一边指挥：「小慧啊，你开到前面路口，接我闺蜜一起走。」
我握紧方向盘：「大婶，那是反方向，要绕两小时。」
她理所当然地白了我一眼：「你一个女娃娃能有啥急事？不就是多开会儿车嘛！」我深吸一口气，踩下刹车。
二十多年的委屈，今天必须有个了断。
01
我叫江慧，今年二十六岁，在省城做财务主管，月薪一万五。
说起来，我算是我们楼栋里第一个在大城市站稳脚跟的年轻人。三年前贷款买了辆白色轩逸，虽然不算豪车，但在老家县城已经很体面了。
我家住在建设路老小区六楼，隔壁就是孙大婶家。
孙大婶五十三岁，丈夫在供电局上班，儿子在外地打工。她这人有个特点——特别喜欢占小便宜，而且理直气壮得让人咬牙切齿。
小时候的记忆里，她总是能闻着味儿找上门来。
我妈包饺子，她就带着保温盒过来：「嫂子啊，我家没面粉了，能匀点不？」一匀就是一大碗，够她家吃一顿的。
我爸从单位带回来的苹果，她看见了就夸：「哎呀，这苹果真水灵！」然后顺手装了一袋子走。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八岁那年春节，我爸给我买了个会说话的洋娃娃，粉色的小裙子，金黄的卷发，我爱得不得了。
孙大婶的儿子小虎比我大两岁，看见我的洋娃娃就要抢。我不给，他就哭着去找他妈。
孙大婶二话不说就从我手里夺过洋娃娃：「小慧乖，让哥哥玩会儿，哥哥玩完就还你。」
小虎拿着我的洋娃娃就往地上摔，咔嚓一声，娃娃的胳膊断了。
我哭得撕心裂肺，孙大婶却轻描淡写地说：「哎呀，小孩子嘛，不懂事。这娃娃也不值几个钱，坏了就坏了呗。」
我妈心疼我，但也不好跟邻居撕破脸，只能哄我说：「慧慧别哭，妈妈再给你买个更好看的。」
可那个洋娃娃是我收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日礼物，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从那以后，我就特别讨厌孙大婶，但碍于我妈的面子，只能忍着。
上初中时，我成绩好，经常拿奖学金。孙大婶就跟我妈说：「嫂子，你家小慧真争气！我家小虎成绩不好，能不能让小慧给他补补课？」
我妈不好拒绝，只能答应。
结果小虎根本不想学，每次来我家就是吃吃喝喝，要么就是玩我的游戏机。我给他讲题，他要么睡觉，要么捣乱。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跟我妈说不想给他补课了。
我妈叹了口气：「慧慧，咱们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帮就帮一把吧。」
就这样，我从初一补到初三，小虎的成绩一点没提高，反倒是我的休息时间全被占了。
高考那年，我考上了省城的财经大学。孙大婶表面恭喜，背地里却跟我妈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你看我家小虎，虽然没考上大学，但人实在，以后肯定能娶个好媳妇。」
我妈当时就不高兴了，但还是忍了下来。
大学四年，我很少回家，主要就是不想见到孙大婶那张脸。
毕业后我留在省城工作，买车买房，算是彻底在大城市扎根了。
每次回家，孙大婶总是要打听我的收入：「小慧啊，你现在一个月挣多少钱啊？房子多少钱买的？车子呢？」
问得特别详细，好像我的财产跟她有什么关系似的。
我妈总是护着我：「孩子的事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但孙大婶脸皮厚，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去年过年，她甚至直接跟我说：「小慧啊，你看你一个人在城里也不容易，要不把你那套房子租出来，租金咱们五五分？反正你平时也不住。」
我当时就惊呆了，她凭什么觉得我的房子可以跟她分租金？
我直接拒绝了，她还不高兴，嘟囔着说我「小气」「不懂人情世故」。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有些人总觉得别人的东西理所当然可以分享？为什么我的善良总是被当成软弱？
我妈教育我要善良，要包容，要吃亏是福。可这些年下来，我除了被占便宜，什么也没得到。
今年春节前，公司放了十天假，我决定开车回家陪爸妈。
出发前一晚，我妈又给我打电话了：「慧慧，明天你几点走？孙大婶想搭个顺风车，她说她也要回老家。」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答应了。
毕竟是邻居，而且我妈已经开口了，我不好拒绝。
但我没想到，这次搭车会成为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02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我下楼准备出发。
孙大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身边堆着三个大行李箱，还有两个编织袋。
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羽绒服，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底，看起来像个移动的调色盘。
「哎呀小慧，你来了！大婶等你好久了！」她的声音特别大，引得周围几个遛狗的大爷大妈都看了过来。
我看着她那堆行李，头都大了：「大婶，您这是搬家吗？我后备箱放不下这么多东西。」
「不多不多！」她摆摆手，「都是些土特产，带回去给我老家的亲戚们。你这车这么大，肯定放得下！」
说着，她就开始往我车里搬行李。
我的后备箱本来放着给爸妈买的年货，还有我自己的衣服和礼品，空间已经不多了。
她硬是把她那些大箱子塞了进去，我的东西都被挤得变了形。
看着我心爱的小车被塞得满满当当，我心疼得要命，但又不好说什么。
「好了好了，都装下了！小慧你真好，省了大婶好多力气！」她拍拍手，一脸满意。
我咬咬牙，忍了。
上车后，孙大婶坐在副驾驶位上，立刻就开始摸索我车里的各种按钮。
「小慧，这个屏幕怎么这么大？能看电视吗？」她指着我的中控屏问。
「大婶，那是导航屏，不能看电视。」我耐心解释。
「哦，那这个呢？」她又开始摆弄我的储物格。
我放在里面的墨镜、数据线、还有一包进口巧克力，都被她拿出来看了个遍。
「哎呀，小慧你这巧克力包装真好看，多少钱买的？」她拿着我的巧克力翻来覆去地看。
我有些不自在：「大婶，那是我买来路上吃的。」
「巧克力啊！大婶最爱吃巧克力了！」她说着，竟然直接撕开了包装，「来，给大婶尝尝！」
我眼睁睁看着她把我花一百多块钱买的进口巧克力一块接一块地往嘴里塞，心里那个气啊。
但我还是忍了，毕竟才刚上车，不能一开始就闹不愉快。
车子驶上高速后，孙大婶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小慧啊，你今年多大了？二十六了吧？怎么还不找男朋友？」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听说你们财务收入挺高的？」
「你那套房子多少钱买的？现在涨价了吧？」
「你爸妈身体怎么样？有没有给你存钱？」
她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射过来，每一个都直击我的隐私。
我只能敷衍地回答，心里越来越烦躁。
我开车是为了享受路上的风景和音乐，不是为了接受她的审讯。
「大婶，您别光问我，您家小虎现在怎么样？」我试图转移话题。
「哎，别提了！」她叹了口气，「那孩子不争气，在外面打工也不知道干什么，一个月就挣三四千块钱。不像你，有出息！」
说着说着，她又把话题拉回到我身上：「小慧啊，你看你现在条件这么好，要不介绍个男朋友给我家小虎？你们城里人见识广，肯定认识不少好姑娘。」
我差点没握稳方向盘。
她儿子都三十岁了，还要我给介绍对象？
「大婶，我也没什么合适的朋友。」我硬着头皮拒绝。
「哎呀，你这孩子就是太谦虚了！」她不依不饶，「你们公司那么多女孩子，随便介绍一个给小虎，大婶就感激不尽了！」
我真的要被她逼疯了。
这才开了一个小时，我就感觉像过了一整天。
03
正当我被孙大婶的唠叨折磨得头昏脑涨时，她的手机响了。
「喂，翠花啊？什么？你也在高速上？」她接起电话，声音突然兴奋起来。
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在哪个服务区？前面那个？太好了！」孙大婶眉飞色舞地说着，「我现在也在高速上，有人开车送我！」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我很熟悉的算计：「小慧啊，我闺蜜翠花也要回咱们县城，她现在在前面的服务区。你能不能绕过去接她一下？」
我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大婶，我们是往南走，服务区在东边，那不顺路。」
「哎呀，怎么不顺路？都是一个方向嘛！」她理所当然地说，「就是多开一会儿车的事，你又不差那点油钱！」
「大婶，那要绕两个小时的路程，我今天还有别的安排。」我努力保持冷静。
她的脸色立刻变了：「小慧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小气？翠花一个人在服务区多不安全啊！你就当做好事了，帮帮忙嘛！」
「我不是小气，是真的不方便。」我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不方便？」孙大婶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一个女娃娃能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就是回家过年吗？早到晚到有什么区别？」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刻薄：「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白读了这么多年书！」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直插我心脏。
从小到大，每当我拒绝她的无理要求时，她总是用「没人情味」「读书读傻了」这样的话来道德绑架我。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爆发：「大婶，我可以帮您联系出租车，或者您朋友可以坐大巴。」
「出租车？大巴？」她冷笑一声，「小慧啊，你可真是长本事了！翅膀硬了就不认人了是吧？」
她开始搬出我妈来压我：「你妈要是知道你这样对我，肯定会说你的！我跟你妈关系这么好，你就这样对我？」
「你爸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读书，就是让你这样没良心的？」
每一句话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我心上。
我感觉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眼前的路都有些模糊了。
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接啊！肯定是翠花打的！」孙大婶催促道。
我没有接，直接挂断了。
「你干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孙大婶急了，「翠花肯定在服务区等急了！」
「我为什么要接？」我终于忍不住了，「她不是我朋友，我没有义务去接她！」
孙大婶被我的态度激怒了，开始拍我的车门：「林慧！你今天要是不去接翠花，我就去你爸妈那里告状！我要让你们家在县城抬不起头！」
她居然威胁我！
这一刻，我想起了那个被摔断的洋娃娃，想起了被占用的周末时光，想起了被侵犯的隐私，想起了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和愤怒。
我突然踩下刹车，车子在应急车道上停了下来。
「你干什么！快开车！」孙大婶尖叫道。
我转过头，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大婶，您下车吧。」我平静地说。
「什么？」她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您下车。」我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加坚定，「我不会去接您朋友，如果您不满意，现在就可以下车。」
孙大婶的嘴巴张了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从小被她欺负惯了的小女孩，会有说出这种话的一天。
04
车厢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孙大婶瞪着眼睛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地敲击着胸膛。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对她说「不」。
「小慧，你...你是认真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被我的态度震惊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大婶，这些年您对我家做过什么，您心里清楚。我一直忍着，不是因为我好欺负，而是因为我尊重我妈，不想让她为难。」
我的话像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从我八岁开始，您就把我家当成您家的后花园。吃的、用的、玩的，只要您看上了，就理所当然地拿走。我的洋娃娃被您儿子摔坏了，您一句道歉都没有。」
「我上中学时，您让我给小虎补课，我牺牲了多少休息时间？结果呢？他成绩一点没提高，反倒是把我家当成了游乐场。」
「这些年我在外面打拼，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生活，您又开始打我房子的主意，凭什么？」
孙大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我已经停不下来了。
「今天更过分，您不仅把我的车当成免费出租车，还要求我改变行程去接您朋友。我拒绝了，您就威胁我，说要去我爸妈那里告状？」
我冷笑一声：「大婶，您觉得我还是那个八岁的小女孩吗？您觉得您的威胁对我还有用吗？」
孙大婶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慧，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大婶？大婶是长辈，你就是这样跟长辈说话的？」
「长辈？」我重复着这个词，「长辈就可以随意侵犯别人的权益？长辈就可以道德绑架？长辈就可以把别人的善良当成理所当然？」
我启动了车子，但没有继续往前开，而是打开了双闪灯。
「大婶，我最后问您一遍，您是要继续坐我的车按原路线回县城，还是现在就下车？」
孙大婶看着我坚决的表情，知道今天是真的闹僵了。
她的眼神闪烁了几下，突然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小慧啊，大婶错了还不行吗？大婶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你看，咱们都在高速上，你让大婶一个人怎么办啊？」
但我已经看透了她的把戏。
这些年来，每当她的要求被拒绝时，她总是先威胁，威胁不成就装可怜。
我不再上当了。
「大婶，您可以打电话给您朋友，让她想办法来接您。或者您可以叫出租车。」我冷静地说，「总之，我不会改变我的行程。」
孙大婶见软的不行，又开始来硬的：「林慧！你别以为你现在有钱了就了不起！我告诉你，做人不能太绝情！你今天这样对我，小心遭报应！」
「报应？」我笑了，「大婶，如果真有报应的话，您觉得这些年您做的那些事，该得什么报应？」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不是陌生号码，而是我妈的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妈妈」两个字，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这通电话一接，可能就是一场更大的风暴。
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反而平静下来。「大婶，您威胁我？那我今天就让您看看，什么叫鱼死网破。」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喂，小慧？」「妈，我有件事要告诉您，关于孙大婶这些年做的那些事...」
05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能听到我妈在厨房里炒菜的声音，锅铲碰撞的清脆响声让我瞬间鼻酸。
「慧慧？你不是在路上吗？怎么给妈打电话？」我妈的声音里带着关切。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孙大婶：「妈，我现在在高速上，孙大婶坐我车。」
「哦，那挺好的，你们路上有个伴。怎么了？」
「妈，我想跟您说说孙大婶这些年对咱家做的那些事。」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我能想象出我妈放下锅铲的样子。
孙大婶听到我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伸手想抢我的手机，被我躲开了。
「慧慧，你这是...」我妈的声音有些紧张。
「妈，您还记得我八岁时的那个洋娃娃吗？粉色裙子，金色头发的那个？」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记得啊，你爸花了一百多块钱买的，你特别喜欢...」
「小虎把它摔坏了，孙大婶说小孩子不懂事，坏了就坏了。您当时心疼我，偷偷又买了一个，但我再也没有那么开心过。」
电话那头传来我妈轻微的叹息声。
孙大婶坐在副驾驶上，双手紧握着安全带，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惊慌。
「还有我中学时给小虎补课的事，整整三年，我的每个周末都被占用了。小虎从来不好好听课，要么睡觉要么玩游戏，成绩一点没提高。我跟您说过不想补了，您说要体谅邻居。」
「慧慧...」我妈想说什么，但被我打断了。
「妈，我不是在怪您，我知道您是善良的人。但是善良不应该没有底线，对吧？」
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车辆，继续说道：「去年过年，孙大婶要我把房子租出来，租金跟她五五分。我的房子，凭什么要跟她分钱？」
电话那头传来我妈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她...她真的这样说过？」我妈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妈，我从来不撒谎。」我看了一眼孙大婶，她的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今天更过分，她要我绕路两个小时去接她朋友，我拒绝后，她威胁要去咱家告状，说要让咱家在县城抬不起头。」
孙大婶终于忍不住了，她抢过我的手机：「嫂子！你别听小慧胡说！我哪有那么说过！她这孩子现在翅膀硬了，不认人了！」
我冷笑着又把手机抢了回来：「妈，您听到了吧？现在她还在狡辩。」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断线了。
最后，我妈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坚定：「慧慧，你做得对。妈这些年确实太软弱了，让你受委屈了。」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我瞬间有了力量。
「慧慧，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我妈关切地问。
「我在高速应急车道上，很安全。妈，我准备让孙大婶下车了。」
「好，你注意安全。妈支持你。」
挂了电话，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
孙大婶瞪着我，眼神里混合着愤怒、羞愧和不甘：「林慧，你...你真的要这样对我？」
我启动车子，缓缓驶向前方的服务区：「大婶，我送您到服务区，您可以在那里等您朋友来接，或者坐大巴回家。」
「你不能这样！我的行李怎么办？」她指着后备箱。
「您的行李我会帮您拿下来。」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服务区停车场。
06
我下车帮孙大婶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三个大箱子，两个编织袋，整整齐齐地摆在她面前。
她站在行李旁边，看起来特别狼狈。
大红色的羽绒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脸上的粉底因为刚才的激动有些花了。
「小慧，你真的要把大婶一个人扔在这里？」她最后挣扎了一下。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女人，伴随了我整个童年和青春期。她的声音，她的笑容，她理所当然的表情，都深深印在我的记忆里。
但今天，我必须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大婶，您不是被扔在这里。您是成年人，有手有脚，完全可以照顾自己。」我平静地说，「您可以给您朋友打电话，让她来接您。或者坐大巴回家，班次很多的。」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小慧，你变了。」
「是的，我变了。」我点点头，「我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被欺负的小女孩了。」
我转身准备上车，她在身后喊道：「你会后悔的！你这样对长辈，会有报应的！」
我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她：「大婶，如果尊重别人、保护自己的权益会有报应，那我愿意承受。」
「但如果欺负善良的人没有报应，那这个世界就太不公平了。」
说完，我上车，发动引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服务区。
通过后视镜，我看到孙大婶站在一堆行李中间，显得特别渺小。
但我心里没有一丝愧疚，只有前所未有的轻松。
车子重新驶上高速，我打开音响，放起了最喜欢的歌。
没有了孙大婶的唠叨，车厢里只有音乐声和引擎的轰鸣声。
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一个人开车可以这么愉快。
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
「慧慧，你现在怎么样？」
「妈，我很好。我把她送到服务区了，她可以自己想办法回家。」
「嗯，你做得对。」我妈停顿了一下，「慧慧，妈想跟你道个歉。这些年，妈太软弱了，总是让你忍让，让你受委屈了。」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妈，您没有错。您教我善良，我很感激。但我现在明白了，善良要有锋芒，要有底线。」
「是的，妈现在也明白了。」我妈的声音里带着欣慰，「我的女儿长大了，会保护自己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前方笔直的公路，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这条路我走过很多次，但今天感觉格外不同。
今天的阳光更亮，风景更美，就连空气都更清新。
07
两个小时后，我顺利到了家。
我爸妈早就在楼下等着了，看到我下车，我妈立刻迎了上来。
「慧慧，路上还顺利吗？」我妈仔细打量着我，好像要确认我有没有受伤。
「很顺利，妈。」我笑着抱了抱她。
我爸帮我拿行李，边拿边问：「孙大婶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
「爸，她中途下车了。」我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
我爸听完，点了点头：「做得对。做人要有原则，不能一味忍让。」
上楼的时候，我们遇到了楼下的李大爷。
「小慧回来了啊！怎么没看到孙大婶？她不是说要蹭你的车吗？」李大爷好奇地问。
我妈抢先回答：「她临时有事，没坐慧慧的车。」
李大爷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但我知道，用不了多久，整个小区都会知道孙大婶被我半路赶下车的事。
在小县城，这种事传播得比病毒还快。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妈做了一桌子我爱吃的菜。
红烧排骨、糖醋里脊、蒸蛋羹，每一道都是我童年的味道。
「慧慧，多吃点，你在城里肯定吃不到这么正宗的家常菜。」我妈不停地给我夹菜。
我一边吃一边跟爸妈聊天，感觉特别温馨。
没有孙大婶的打扰，没有她的唠叨和算计，我们一家三口安安静静地吃着团圆饭。
「慧慧，」我爸放下筷子，「今天的事你处理得很好。做人要善良，但善良不等于软弱。你已经是大人了，要学会保护自己。」
「是啊，」我妈也点头，「这些年妈确实太软弱了，总想着邻里和睦，却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后妈不会再这样了。」
我握住我妈的手：「妈，您没有错。是我以前太软弱了，不敢为自己发声。」
「不，你不软弱。」我妈摇摇头，「你是善良，但善良的人也要学会说不。」
这句话深深触动了我。
是啊，善良的人也要学会说不。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善良就是要无条件地帮助别人，无条件地忍让。
但今天我才明白，真正的善良是有原则的，是有底线的。
当晚，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心情特别平静。
手机响了几次，都是孙大婶打来的，我都没接。
后来她发了几条短信，内容无非是指责我无情无义，说要告诉所有人我的"真面目"。
我看了一眼就删除了，没有回复。
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我只需要对自己负责。
08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厨房帮我妈包饺子，门铃响了。
我妈去开门，回来时脸色有些复杂：「慧慧，是孙大婶的老公，他想跟你谈谈。」
我放下手中的饺子皮，走到客厅。
孙叔叔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有些尴尬。他是个老实人，平时话不多，对孙大婶的那些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慧啊，」他开口道，「昨天的事...你大婶跟我说了。她现在在她娘家，还在生气呢。」
我坐在他对面：「孙叔叔，您是来给她道歉的，还是来指责我的？」
他苦笑了一下：「小慧，你从小我就看着长大，你是个好孩子。昨天的事...说实话，你大婶确实做得不对。」
这句话让我有些意外。
「这些年来，她在家里也是这样，总觉得别人的东西理所当然可以用，别人的帮助理所当然应该得到。我说过她很多次，但她就是不改。」孙叔叔叹了口气，「昨天你把她丢在服务区，她给我打电话哭了一个小时。我开车去接她的时候，路上想了很多。」
「其实，她需要有人教教她什么叫做边界，什么叫做尊重。」他看着我，「小慧，谢谢你给她上了这一课。」
我没想到孙叔叔会这样说，心里五味杂陈。
「孙叔叔，我不是想教训她，我只是想保护自己。」
「我知道。」他点点头，「你做得对。做人要有原则，要有底线。这个道理，她应该早就明白的。」
孙叔叔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回过头：「小慧，你大婶说要在小区里说你的坏话，我已经制止她了。这事是她的错，她没有资格指责你。」
「另外，」他停顿了一下，「你的那些巧克力钱，我会让她还给你的。」
送走孙叔叔后，我妈感慨地说：「这个世界上还是明白人多。」
下午，我和几个老同学约了见面。
在县城的咖啡厅里，我把昨天的事跟她们说了。
「慧慧，你做得太对了！」我的高中同桌小雨激动地说，「我早就看不惯孙大婶了，每次见到她都要打听别人家的隐私。」
「就是啊，」另一个同学也附和，「她那种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越忍让她越过分。」
「不过你也要小心，」小雨提醒我，「她可能会在背后说你坏话。」
我笑了笑：「让她说吧。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一切。」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坦然。
晚上，我和爸妈一起看春晚，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我妈靠在我肩膀上，轻声说：「慧慧，妈为你骄傲。你终于学会为自己发声了。」
我握住她的手：「妈，谢谢您支持我。」
「傻孩子，妈当然要支持你。」她拍拍我的手，「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记住今天的勇气。善良是美德，但善良要有锋芒。」
窗外烟花绽放，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
我看着电视里欢声笑语的节目，心里无比充实。
这个春节，对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它不仅仅是新年的开始，更是我人生新阶段的开始。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成长不是学会忍让，而是学会在该说不的时候勇敢地说不。
我终于明白，保护自己的权益不是自私，而是对自己负责。
我终于明白，善良的人也可以有锋芒，也应该有底线。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践踏我的善良。
因为善良应该被珍惜，而不是被利用。
因为每个人都值得被尊重，包括我自己。
创作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图片和文字均不涉及真实人物和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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