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万的车满大街都是，但能拿出30万的人却很少

我今年58岁才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30万的车满大街都是，但能拿出30万的人却很少。

那天在银行排队，前面穿貂皮的大姐正对着手机嚷嚷："再催尾款我死给你看！"她手腕上的金镯子磕在大理石柜台上哐哐响，脚边还放着个崭新的驴牌包。柜员小声告诉我，她信用卡欠了十九万八。

停车场遇见老同事老王，他正往那辆新提的宝马X5后备箱塞廉价纸巾。"闺女结婚非要排场。"他抹了把汗，衬衫腋下洇出两片汗渍，"贷款五年，利息够再买辆飞度。"车钥匙上4S店的红绳还没拆，在夕阳下晃得刺眼。

周末去菜市场，卖水产的老徐蹲在摊位后头扒盒饭。泡沫箱上摆着保时捷车钥匙，沾着鳞片和血水。"二手的，充门面。"他咧开缺颗门牙的嘴，"现在谈生意，没辆好车人家连报价单都不给你看。"

让我心惊的是上个月同学会。当年睡我下铺的刘建军，开辆路虎来得最晚。散场时我亲眼看见他在停车场角落，把八个茅台酒瓶挨个倒过来控了控，最后两滴落进他带来的保温杯里。

昨晚下暴雨，我在便利店躲雨。玻璃窗外，那些奔驰宝马的雨刮器都在疯狂摆动，像极了现代人绷紧的神经。收银小妹突然说："叔，您这年纪还骑自行车啊？"她指甲上镶着水钻，扫码器旁边贴着六张信用卡账单。

今天晨练路过4S店，销售正给一辆奥迪A6L系蝴蝶结。阳光下，三十多个分期付款的签名在合同上闪闪发亮。

我望着那辆系着蝴蝶结的奥迪，突然想起上个月在社区医院量血压时遇到的老张。他当时正往病历本里夹化验单，泛黄的塑料文件袋突然裂开，哗啦啦掉出一叠车贷还款凭证。

"哟，老张换车了？"我弯腰帮他捡单据，瞥见最上面那张印着"奔驰GLC300"的购车合同。他手忙脚乱把纸片往袋里塞，袖口磨出的毛边扫过我的手腕："闺女非要我接送外孙上学，说幼儿园门口最差也得是BBA。"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月供八千六，得靠老伴的退休金贴补。"

那天从医院出来，我看见他的奔驰停在残疾人车位，雨刷上夹着张罚单。车窗里挂着去西藏自驾的经幡挂饰，后座却堆着整箱的降压药。这种割裂感到处都是。上周去修自行车，车行老板小赵正用戴着劳力士的手拧螺丝。表盘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他胳膊上却缠着条发黄的毛巾。"高仿的，三百八。"他头也不抬，"修电动车的老李戴了块真的，现在天天吃泡面还分期。"最让我困惑的是楼下新搬来的小夫妻。每天清晨，丈夫都会把那辆雷克萨斯擦得锃亮，可我总在垃圾房看见他们偷偷捡纸箱。有天半夜倒垃圾，正撞见妻子蹲在楼道里，就着应急灯粘脱胶的鞋底。她惊慌失措地把MK包包往身后藏，人造革的包带在昏暗灯光下泛起塑料光泽。昨天去超市，收银台前排着穿Moncler羽绒服的小伙子。他手机屏保是戴着大金链子的自拍，扫码支付时我却看见余额不足的提示。后面穿褪色珊瑚绒睡衣的大妈默默替他垫了六块八，他红着脸说微信转帐，大妈摆摆手："算了，你上次帮我抬白菜还没谢呢。"

早公园里，遛狗的邻居老李突然问我借三万周转。他手腕上的欧米茄海马在晨光中闪烁，脚边的泰迪却穿着件缝补过的旧毛衣。"车贷明天到期..."他踢着石子嘟囔，"这表是前年生日女婿送的，要不先押你这儿？"回家路上经过房产中介，橱窗里贴着"零首付购车"的广告。穿西装的销售正给外卖小哥递名片，小哥的电瓶车后箱上贴着"努力三年换保时捷"的贴纸。我想起三十年前结婚时，胡同口王师傅蹬着三轮帮我们拉家具，车把上挂着的搪瓷缸子叮当作响，里面装着实实在在的八块八毛钱礼金。

雨又下起来了。便利店屋檐下，穿校服的女孩正把星巴克杯子里的白开水倒进保温瓶。她书包上挂着的LV钥匙扣晃来晃去，塑料镀层在雨中剥落成斑驳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