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云南省腹地的鸡街,以"鸡鸣三县知"而闻名,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得西畴、广南、麻栗坡三县都能听到这里的鸡鸣声。达马河穿流而过,银色的浪花翻滚着,朝着西方奔涌。河岸边延伸着一条蜿蜒的小街,将乡政府、学校、医院、税务所及各类商铺串联成一体,构成了当地的生活中心。
1994年3月4日傍晚时分,一辆海蓝色“丰田”轿车独自停靠在税务所门口。夕阳已隐没于群山之后,夜色悄然笼罩。街道上行人稀少,四周一片寂静。然而7点40分,这辆丰田车的排气管突然喷出青烟,随即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车辆在瞬间化作火球,剧烈的冲击波使整条街道都为之震动。
爆炸声骤然响起,人群惊恐万分,纷纷循声奔去。在税务所门前,只见那辆丰田车的驾驶舱已被炸得支离破碎,浓烟滚滚,碎片四散,现场血肉横飞,景象极其惨烈。车内驾驶者与乘客的双腿均被炸断,当场毙命。此外,几名骑车上学的学生和在家门口闲谈的居民也未能幸免,其中一人伤势严重,另有三人受了轻伤。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车辆周边的建筑外墙和窗玻璃悉数摧毁,甚至连50米高空架设的高压电线也被炸裂。整个社区陷入极度混乱状态,居民们纷纷聚集讨论,对《丰田》汽车突然发生爆炸的原因展开各种猜测。
西畴县公安局在汽车爆炸事件发生后迅速接到报警。局长郝朝品立即率领侦查技术人员赶赴事发地点。与此同时,州公安处刑警大队也紧急调派技术支援力量前往现场协助调查。
据调查结果显示,发生爆炸的车辆为西畴县税务局驾驶员王高鹏驾驶的"丰田"品牌客货两用汽车。该事件发生于3月4日,当天上午王高鹏与同行人员李常安前往鸡街税务所办理公务。晚间用餐结束后,两人准备返回县城,然而在车辆启动瞬间,突然发生剧烈爆炸。
经现场勘查,爆炸装置被安装于车辆前桥左侧底盘位置,并通过电雷管与大灯线路相连接。案件发生时,驾驶员因夜间行车需要开启大灯,这一操作直接触发了爆炸装置。然而,调查人员在现场发现汽车大灯开关处于关闭状态,这一反常现象令人费解。爆炸物经鉴定为TNT等高能炸药,考虑到车辆底盘高度限制,在停车状态下安装爆炸装置的可能性极低。综合以上证据,本案应属作案现场与爆炸现场分离的高智商暴力犯罪。犯罪嫌疑人对王高鹏及其车辆情况均十分熟悉,极可能与其存在个人恩怨。
在3月5日晚举行的案件分析会议中,警方正式组建了"3?4"特大汽车爆炸案专案组。经过对王高鹏近期行车轨迹的多次排查,专案组确认其白天停车地点不具备安装炸药的条件,同时发现其夜间未曾驾驶车辆,车灯也始终处于关闭状态。基于这些证据,警方推断炸药安装行为极可能发生在税务局车库内。
在调查车灯开关异常关闭原因的过程中,办案人员先后两次前往鸡街现场进行勘查。通过细致检查,他们在车灯开关手柄处发现了一道特殊擦痕,这种痕迹能够使开关从开启位置直接跳转至关闭状态。为进一步验证这一发现,调查组随后前往州林业局和州财校,对相同型号的车辆进行了实地观察。
在为期五天的深入调查后,专案组锁定两名与王高鹏存在重大利益关联的嫌疑人。其中一位是县税务分局工作人员李昌山,其不具备驾驶技能与汽车电路知识,日常表现较为本分。另一嫌疑人高辉与王高鹏长期交恶,冲突频发,并曾公开威胁要对付王高鹏。值得注意的是,高辉与某兵站弹药库前任负责人关系密切,具备获取电雷管和TNT的条件。基于上述情况,专案组将调查重点转向高辉,对其爆炸物品来源展开全面排查。
警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先后抵达麻栗坡、文山、砚山、开远等多个地区,甚至延伸至贵州的贵阳、毕节等地,目的是寻找原弹药库的主任、副主任及保管员。然而,经过调查,这些人均未向嫌疑人提供过TNT炸药,案件调查因此陷入停滞状态。
转眼间,三十天已悄然流逝,然而这起案件依旧未能取得突破性成果。调查工作似乎陷入了僵局,各项线索都未能带来关键性的推进。办案人员虽然投入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但案件的核心问题仍然悬而未决。这种停滞不前的状态让整个团队感到些许焦虑,却又不得不继续耐心等待新的转机出现。
在4月4日举行的第五次案情分析会上,西畴县公安局郝朝品主持会议。与会干警展开深入讨论,针对1993年6月23日王高鹏家彩电失窃案与当前汽车爆炸案进行比对分析。经研判,两起案件在作案手法上存在显著关联性:除彩电失窃外,前者现场还遗留了藏于香烟中的雷管;从两起案件的实施过程观察,作案者对王高鹏的居住环境、日常作息及出行规律均表现出相当程度的了解。鉴于税务局在夜间11点即关闭大门,且有专人值守,外部人员在深夜时段进出难度较大,加之围墙未发现攀爬痕迹,综合研判显示案件极有可能为内部人员所为。这一推断显著缩小了侦查范围。
专案组在深入调查高辉的同时,也将注意力转向了另一名关键嫌疑人李昌山。根据群众提供的线索,李昌山的兄长李昌元曾持有炸药和雷管,具备摩托车及家用电器的维修技能,同时对机动车电路也有相当程度的了解。在一次爆炸试验中,李昌元因操作失误导致左手严重受伤,最终落下残疾。
这条线索具有重要的侦查价值,促使专案组立即将其作为案件突破口,展开全方位的深入调查。
李昌山的籍贯位于西畴县兴街镇清河村,家中有五位兄弟。其长兄李昌元在城郊小学担任教师,而弟弟李阳昌于1991年从丘北新沟农场刑满释放后,1993年再次因电视机盗窃案被捕入狱。李阳昌曾与鸡街乡的管天浪共同实施多起电视机盗窃案件,虽被定罪,但管天浪始终未被缉拿归案。在王高鹏电视机失窃期间,李阳昌频繁出入税务局,因此具有重大作案嫌疑,可能还涉及其他未供述的犯罪行为。只要能够将管天浪抓捕归案,此案即可取得突破性进展,同时也能厘清李阳昌、管天浪与王高鹏三人之间的关联。
4月20日当天,专案组获悉重要线索:管天浪与其弟管天朝及母亲已迁居至文山城。获取这一信息后,办案人员立即驱车前往文山展开行动。侦查工作分为两个方向同步推进:一组人员在城区各街道展开地毯式搜索,重点查找管天浪的踪迹;另一组则负责排查西畴县在文山地区的租房登记信息。
晚上8时许,一名身着黑色马甲、白色衬衫的矮个男子出现在文山汽车总站门前,其头发略带卷曲。经确认,此人正是管天浪。审讯过程中,管天浪供述其弟管天朝同样在文山安化宫区域从事非法活动。警方随即赶往文化宫展开行动。约10点时分,在文化宫前的大树旁,侦查人员发现了管天朝的踪迹,随即迅速上前将其制服。
经过彻夜审讯,管家兄弟最终交代了实情。他们回忆道,1993年4月某日,李阳昌突然造访管天浪家中,直言不讳地提出:"我有个三哥在县税务局工作,他与王高鹏积怨颇深,想出钱炸毁王高鹏的汽车。你愿意和我一起干吗?"见管天浪面露迟疑,李阳昌随即补充道:"如果炸车有顾虑,税务局三楼王高鹏宿舍里有台电视机,我三哥有钥匙,咱们偷出来变卖也行。"管天浪思索片刻后回应:"等有合适机会再说吧。"此后,由于始终未能找到合适时机,这件事便不了了之。最近得知王高鹏在鸡街被炸身亡的消息后,他们推测是李阳昌的三哥所为,还盘算着借此敲诈一笔钱财。
管天浪与管天朝的供述为案件侦破提供了关键线索,极大地鼓舞了连续奋战五十余日的公安干警。4月20日凌晨五点,天色尚未大亮,专案组三名成员便驱车赶往丘北新沟劳改农场,对李阳昌进行审讯。在政策与法律的双重压力下,李阳昌最终交代了实情。据其供述,李昌山因其妻子与王高鹏存在不正当关系,曾与王高鹏发生争执并遭其殴打。1993年4月某日,李阳昌前往李昌山处时,李昌山向其提供了4包炸药、1盒雷管及导火索,指使其伺机炸毁王高鹏的车辆。李阳昌将这些物品带回家后,因心生畏惧迟迟未采取行动。李昌山多次催促未果,最终将爆炸物品收回。
经过长达53天的深入调查,"3?4"特大汽车爆炸案的侦破工作取得重大进展。专案组掌握了充分证据后,于4月23日清晨七时展开抓捕行动。两辆警车在朦胧的晨雾中穿行,翻越重重山岭,分别抵达李家兄弟的住所。当时二人仍在睡梦中,被警方当场抓获。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经过预审干警的连夜审讯,李昌山和李昌元对各自所犯罪行供认不讳。至此,这起震惊一时的重大案件得以成功侦破。
1992年11月,一起不寻常的事件悄然发生。当时,李昌山的妻子邓霞搭乘王高鹏的车辆前往昆明采购电视机。抵达目的地后,二人选择在一家招待所入住。王高鹏凭借其巧言善辩的本领,开始用暧昧的言辞试探邓霞,而邓霞并未表现出明显反感。察觉到这一点的王高鹏,便趁机提出让邓霞与李昌山离婚,转而与他结合的建议,并强调自身的经济实力。在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下,最终导致了一件本不该发生的事情。
昆明之行结束后,王高鹏与邓霞频繁眉目传情,时常私下约会,四处厮混。得知此事后,李昌山怒火中烧,多次找王高鹏理论,却因其魁梧身材屡遭痛击,被打得满脸是伤。王高鹏更是狂妄地宣称:"你妻子钟情于我,我爱如何就如何,与你无关!"这番言语令李昌山愤恨难平,暗自发誓若不除掉王高鹏,便枉为人身。
1993年6月,李昌山首先寻求李阳昌协助实施针对王高鹏的爆炸计划,但未能如愿。随后,他前往其兄长李昌元处,详细阐述使用雷管袭击王高鹏的构想,并成功获取了雷管。他将雷管巧妙隐藏于一支"红梅"牌香烟中。数日后,得知王高鹏举家前往昆明的消息,李昌山于午夜时分行动。在李昌元的警戒下,他利用窃取的钥匙潜入王高鹏的宿舍,发现书桌上恰有半包"红梅"香烟,遂将特制香烟混入其中。随后,他用床单包裹王高鹏的"康佳"彩电,小心翼翼地从楼上搬运而下,经由偏僻路径将电视机运送至距县城2公里的观音山灌木丛中藏匿,最终返回家中休息。
昆明之行结束后,王高鹏在桌上取出一支红梅香烟准备点燃,却发现无法点燃,仔细检查后竟发现烟中藏有雷管,这一发现让他惊恐万分。紧接着,他注意到电视机也不见了,便立即前往公安局报案。然而,案件未能取得进展,李昌山便找到李昌元商议,计划通过炸毁车辆的方式杀害王高鹏。李昌元提供了电雷管和TNT炸药,并详细指导了使用方法。
1994年2月28日深夜,漆黑如墨的夜色中,唯有草丛间传来阵阵虫鸣。李昌山悄然从税务局宿舍潜出,摸索着进入未上锁的车库,钻进车辆的保养槽内。他利用胶把钳和铁丝将炸药包固定在底盘横梁上,完成电源线连接后,又悄无声息地返回宿舍。3月1日,王高鹏驾驶该车出行,但炸药并未引爆。当晚,李昌山再次潜入保养槽检查接线与炸药包,确认无误后方才离去。直至3月4日晚间,王高鹏在鸡街启动车辆并打开车灯时,剧烈的爆炸声骤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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