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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4S店销售顾问把两把车钥匙并排摆在桌上时，老王攥着银行卡的手心全是汗。这位干了二十年汽修的老师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给儿子选婚车会遇上"幸福的烦恼"——福特蒙迪欧和别克君越的配置单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两张截然不同的人生考卷。
销售小张的西装领带勒得他脖子发红，嘴里蹦出的专业术语比变速箱齿轮还密集。"王叔您看，蒙迪欧的2.0T喝92号粗粮，君越得吃95号细粮。"他手指划过参数表时，老王突然想起上个月给老伙计修车，那台加错油导致喷油嘴堵塞的奔驰，车主蹲在车间门口哭得像个孩子。现在车价每降一万，4S店就得从保养费里抠回来，这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隔壁展厅传来刺耳的砍价声。穿褪色工装裤的年轻人正为三千块补贴和销售扯皮，他看中的正是老王犹豫的蒙迪欧低配版。年轻人T恤背后印着"全款拿下"四个大字，领口却已经磨出了毛边。老王想起自己1998年买第一辆桑塔纳时，也是这么咬着牙在合同上按手印。二十年过去，车价数字没变，但老百姓兜里的钱早被房贷、补习班、保健品掏成了空心萝卜。
销售经理端着咖啡晃过来，腕表在射灯下反着蓝光。"其实现在聪明人都选混动..."他话没说完，维修车间突然传来"咣当"一声——某台美系车的铝合金摆臂又断了。老王瞥见徒弟正猫腰捡零件，那截断裂的金属在阳光下像块被嚼烂的口香糖。厂家宣传的"军工级用料"，在真实路况面前脆得像苏打饼干。
茶水间的电视正在播放某车企财报，主持人兴奋地宣布"单车利润同比增长200%"。镜头切到流水线上机械臂飞舞的壮观场面，却没人提这些钢铁巨兽每运转一分钟，就有三个汽修工患上腰椎间盘突出。老王摸着自己变形的指关节，想起上个月某自主品牌车主集体维权时，被保安推搡得东倒西歪的苍老身影。
当小张第五次强调"零百加速差0.2秒"时，老王突然把银行卡拍在蒙迪欧的彩页上。这个动作把销售都吓了一跳，展厅玻璃映出他花白头发的倒影——后视镜里照不见的，是后保险杠里填充的回收棉，是车机系统里暗藏的数据陷阱，是三年后二手车商撇嘴时露出的金牙。
停车场里，刚提车的年轻人正趴在引擎盖上自拍。他朋友圈定位显示"人生第一辆车"，滤镜却遮不住眼角熬夜加班留下的青黑。远处高架桥上，一辆贴着"婚车"的君越正堵在早高峰车流里，后窗的"永结同心"贴纸被尾气熏得卷了边。老王突然明白，所谓购车指南里那些密密麻麻的参数，终究敌不过生活这个最严苛的碰撞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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