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6月，汽车行业迎来了一场耐人寻味的“反转”：在新能源汽车渗透率突破50%的背景下，燃油车市场却意外回暖。根据中国汽车工业协会数据，5月传统燃油乘用车国内销量环比增长2.2%，西北地区燃油车保有量占比仍高达68%，混动车型在三四线城市的销量增速连续18个月超纯电车型20个百分点。这一现象背后，折射出燃油车产业在电动化浪潮中的复杂生态，以及传统车企在转型中的战略抉择。
燃油车“逆袭”：阶段性回暖与区域差异
燃油车市场的回暖并非偶然。从消费端看，年收入15万元以下的首购用户中，63%更倾向燃油车；30万元以上的高端用户中，76%看重燃油车的机械稳定性。西北地区因气候和充电条件限制，燃油车仍是主流选择。例如，2025年3月，日产汽车在中国区的销量同比下滑超30%，但燃油车在县乡市场的集中需求释放，成为其短期支撑。
政策环境也在动态调整。欧盟通过法规修订案，放宽2025年至2027年的碳排放指标要求；中国国七排放标准尚未落地，车企通过混动技术即可满足短期合规需求。此外，电池原材料价格的剧烈波动进一步加剧了燃油车的性价比优势。2024年，电池级碳酸锂价格全年跌幅达22.6%，但车企在新能源领域的巨额投入尚未转化为盈利，而燃油车成熟的供应链体系则提供了稳定的现金流。
跨国车企战略调整：暂缓电动化，深耕燃油车智能化
面对市场变化，跨国车企纷纷调整战略。6月18日，奥迪宣布撤销原定于2033年停止研发和销售内燃机汽车的计划，不再设定明确的终止时间表。通用汽车、梅赛德斯-奔驰、Stellantis等企业也相继暂缓全面电动化，转而继续投资内燃机技术研发。例如，大众集团2024年在华交付车辆中，新能源汽车占比仅6.9%，燃油车业务仍是其利润支柱。
在技术层面，燃油车的智能化升级成为新趋势。大众探岳家族达成100万辆下线里程碑，同时推出ID.4 CROZZ纯电车型和探岳GTE插混车型；奔驰计划推出全新长轴距GLE SUV（燃油或插混），兼顾传统优势与电动化转型。一汽-大众副总经理吴迎凯表示，国内燃油车市场预计将维持约1000万辆/年的规模，车企需在推进新能源布局的同时，深耕这一重要市场。
传统车企的转型阵痛：产能闲置与资产重组
燃油车市场的阶段性回暖，并未改变传统车企的转型压力。2025年初，广汽菲克长沙工厂第五次挂网拍卖，起拍价较首次大幅降低近10亿元；北京现代重庆工厂最终以16.2亿元成交，相比首次挂牌价下降超20亿元。这些案例暴露出燃油车产能闲置的严峻现实。根据工信部数据，中国现有至少3000万辆燃油车产能，而新能源产能绝大多数为新建，仅消化约二三百万辆燃油车闲置产能。
为应对这一挑战，政策层面开始推动产业重组。国务院国资委副主任苟坪表示，正稳步推进汽车产业重组整合，提高产业集中度。例如，长安汽车与东风集团股份的母公司正筹划重组，若合二为一，将诞生一家年销量超过500万辆的整车巨头，超过比亚迪位居中国第一、全球第五。
新生存法则：油电并行与差异化竞争
在电动化与智能化双重压力下，传统车企的生存法则正在重塑。一方面，头部车企通过“油电并行”战略平衡短期利润与长期转型。例如，长城汽车在2025上海车展发布“泛内燃机战略”，一方面布局Hi4智能四驱电混技术，另一方面推出4.0T V8发动机，持续深耕传统动力领域。
另一方面，燃油车企业通过差异化竞争寻找新增长点。例如，宝马M4纽博格林官方合作限量版搭载3.0T直列六缸双涡轮增压发动机，限量53辆，官方指导价108.8万元；保时捷911 GT3 Touring在动力和操控方面进行优化升级，取消经典鹅颈固定扰流板，换为电动调节扰流组件。这些车型通过极致性能与稀缺性，满足高端用户对驾驶乐趣的追求。
未来展望：长期共存与生态重构
尽管燃油车市场出现阶段性回暖，但长期来看，电动化仍是不可逆的趋势。乘联分会秘书长崔东树分析称，若能延续现有的置换补贴政策，燃油车市场，特别是15万元以下的主流消费区间，仍将保持显著的价格竞争力。然而，新能源汽车和燃油车的长期并存，不仅有利于满足消费者多样化需求，也有利于推动新能源汽车技术的持续改进和成熟。
在这场变革中，传统车企的转型阵痛催生出新的产业生态。例如，采埃孚停止燃油变速箱研发，博世将动力总成事业部更名为“智能出行事业部”；宁德时代通过投资具身智能机器人公司，探索“能源+智能”的生态闭环。燃油车的退场并非终点，而是技术迭代与产业重构的起点。未来，只有那些敢于拥抱变革、重构生态的企业，才能穿越周期，驶向新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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