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的天空又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麦站在阳台上深吸一口气，差点被尾气味呛出眼泪。
这座城市每天有七百万辆摩托车在街头呼啸而过，排出的废气让河内常年稳居全球空气质量最差城市前三甲。
现在政府突然宣布，2026年起一环内禁止汽油摩托车上路，这个消息像颗炸弹，把河内人炸成了两派。
"早该禁了！你看看这空气，跟抽了二十年老烟枪的肺似的。"在银行上班的阿玲一边擦着办公桌上的灰尘一边说。她刚花大价钱买了辆进口电动车，就等着看那些冒着黑烟的破摩托被赶出市中心。
街角修车铺的老王可不这么想。"放他娘的屁！"他气得把扳手摔在地上，"老子修了二十年摩托车，现在让我改行修电动车？那玩意儿连个火花塞都没有！"老王算过账，要换全套电动车维修设备，至少得搭进去半辈子积蓄。
外卖骑手阿勇蹲在路边愁眉苦脸。他那辆二手本田摩托虽然时不时闹点小毛病，好歹能支撑他一天跑一百多公里。"电动车？充一次电跑八十公里顶天了，我送餐到一半还得找地方充电？"他掏出手机查了查电动车价格，最便宜的也得花他五个月工资。
河内大学的黄教授在课堂上讲起这个政策直摇头。"越南的电网什么德行大家心里没数吗？去年夏天河内停了三十七次电，到时候满大街都是没电的电动车，那画面太美不敢看。"底下的学生哄堂大笑，笑着笑着又觉得心酸。
政策刚公布没几天，VinFast的电动车专卖店门口就排起了长队。这家越南本土车企刚获得政府五十亿补贴，专门用来扩建充电桩。"这也太巧了吧？"做小生意的阿芳撇撇嘴，"我表哥在工商局上班，说这次政策出台前，VinFast的高管往总理府跑得可勤快了。"
菜市场的陈大妈压根不关心这些弯弯绕绕。她每天凌晨三点就要骑着那辆二十岁高龄的摩托车去批发市场进货。"让我换电动车？先不说买不买得起，这个点哪家充电桩开门？"她掰着手指头算账，一辆最便宜的电动车够她卖半年豆腐。
环保局的报告写得冠冕堂皇，说什么这是为了子孙后代的蓝天白云。可住在贫民窟的阿强看着刚出生的儿子直发愁。"我儿子将来能不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不知道，反正现在他爹是快呼吸不过来了。"他做摩的司机每天收入刚够糊口，要是换车就得背上两年贷款。
河内规划局展示的未来城市蓝图倒是挺漂亮，满大街都是造型时尚的电动车，充电桩比便利店还多。现实是市中心那几根充电桩前永远排着长队，郊区更是连影子都见不着。"画大饼谁不会啊？"出租车司机老李叼着烟冷笑，"先把路修修好吧，现在这些坑坑洼洼的路，开电动车颠得能把早饭吐出来。"
胡志明市来的客商阿财看得直乐呵。"我们那儿早就闹过一出了，政府说要禁摩，结果老百姓直接把路给堵了。"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知道最后怎么着？政策延期三年！"这个消息在摩托车司机们中间传得飞快，不少人开始盘算着要不要也去政府门口"散散步"。
咖啡店老板娘阿香倒是淡定得很。她早就算计好了，等政策真的实施，就在店门口摆个充电桩，顺便卖咖啡。"一杯咖啡的钱够充十分钟电，这不比光卖咖啡来钱快？"她得意地向熟客们炫耀自己的商业头脑，惹得大伙儿直说她不愧是做生意的料。
医院的张医生最近接诊了不少焦虑症患者，都是被这个政策闹的。"有个病人跟我说，他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推着没电的电动车在环城路上爬。"张医生叹了口气，"要我说啊，这政策是好政策，就是有点不接地气。"
傍晚的还剑湖边，退休干部老陈正在跟老伙计们下棋。"要我说啊，这事儿得慢慢来。"他挪了下炮，"当年咱们搞改革开放不也是一步一步来的？"对家的老刘哼了一声："现在这些当官的，就喜欢搞大跃进！"
夜幕降临，河内的天空依然灰蒙蒙的。麦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堵成一锅粥的摩托车流，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些冒着尾气的铁家伙很快就要成为历史，就像当年被淘汰的黄包车一样。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是天空先变蓝，还是老百姓的钱包先被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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