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麦积区那个所谓的惠民车展，新闻稿里写着成交了5000万，听着是不是特别666，感觉市场回暖，人民幸福，大家手牵手奔向了共同富裕？
讲真，每次看到这种“圆满成功”、“气氛热烈”的通稿，我都想笑。这哪是惠民车展，这分明是经销商们的“天水围城记”，一场在小城市广场上开打的、血淋淋的“绝地求生”决赛圈。你以为现场那170台车是商品？错了，那是军火，是每一个销售经理压上身家性命的最后弹药。
核心就一个字：杀。
当下的汽车市场，已经不是请客吃饭了，而是标准的黑暗森林法则。不存在什么友商，只有“有你没我”的死敌。尤其是长安、哈弗、吉利这些国产品牌，它们之间的关系，比道诡异仙里的角色精神状态还稳定不了多少。你降五千，我就敢降八千再送三次保养；你送保养，我就敢直接送老婆饼但是不送老婆；你搞个新车发布会，我就敢在隔壁搭台子请二人转演员现场表演铁锅炖自己。
最好的营销，是直接把对手的餐厅给爆了。
所以你看天水这个车展，二十多家经销商挤在一个广场上，那画面，哪是什么“集中亮相”，那是古罗马斗兽场。每个销售的眼神里都闪烁着“今天不开张，明天就开除”的寒光。他们不是在卖车，他们是在用“自爆卡车”的方式清理库存。你以为5000万的交易额是利润？别天真了，这可能是他们亏掉500万换来的现金流，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隔壁那个竞品经销商亏1000万，让他先一步关门大吉。
我作为一个中年人，特别理解这种心态。这就好比我年轻时打星际，我没钱开矿了，基地都快被人拆了，怎么办？我就把所有农民都拉出去，A过去，一波流，换掉你几个关键兵种，我输了，但你赢得也不爽。大家一起死，才是真的HE。这种“我不过了，你们也别想活”的掀桌子精神，是刻在基因里的。
现场的市民张先生说“价格合适还有礼品，真的很划算”。是是是，当然划算。当一群修仙者为了争夺一个灵气稀薄的洞府开始疯狂内卷，互相扔法宝、拼自爆的时候，你一个凡人路过，随手捡到几件神装，那当然划ethereal。你以为你占了便宜，其实你只是恰好站在了血肉磨盘的边缘，溅了一身别人的血而已。
而且，这种所谓的“车展”，最有趣的地方在于对技术的解构。你跟天水的大叔大妈聊什么智能座舱、什么激光雷达、什么城市NOA，他听得懂吗？他听不懂，他也不关心。他只关心三件事：一，这车看着大不大，有没有面子；二，优惠了多少钱，送了什么锅碗瓢盆；三，隔壁老王买的什么车，我不能比他差。
所谓的自动驾驶，真正的终极考验场景，根本不在硅谷，不在北京五环，就在天水这种小城市的马路上。只要一个骑着“老头乐”的大爷横冲直撞，无视所有交通规则，能精准预判大爷走位的车机，那才是真正的三体人科技。大爷躺得够快，你的L4自动驾驶就得当场变L丧。科技的尽头，是人情世故，是物理碰撞。
当然，在这种血海里，总有一些品牌是超然物外的。你看到奔驰宝马了吗？你看到特斯拉了吗？可能也参加了，但他们心态完全不一样。买这些品牌的人，他们的决策逻辑，跟现场那些算计着优惠券和抽奖电饭煲的人，生活在两个次元。
因为我真的拥有过特斯拉，所以我懂。那种感觉，不是买一个交通工具，是加入一个宗教。它的任何缺点，比如那个反人类的单踏板模式，在信徒眼里都是“需要学习和适应的高级设计”；它的任何降价，在信徒眼里都是“马斯克给兄弟们发福利”。你跟他们聊性价比，他们会用一种看凡人的眼神怜悯地看着你，然后说你不懂“科技的魅力”。
这种爱真的很特别，你爱过一个品牌的时候，你就懂了。
写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把一个三线城市的车展比喻成黑暗森林，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但仔细一想，好像还真就这么回事儿。这5000万的交易额，就是一声枪响。枪声之后，没有赢家。那些今天订了车的张先生们，可能过两个月就会发现，自己的车又降价了，背刺来得比快递都快。那些今天清了库存的经销商们，明天又要为了新的、更卷的车型发愁。
所以整场活动看下来，大家都在演。政府演“我们拉动经济了”，经销商演“我们卖爆了”，消费者演“我们赚翻了”。一场皆大欢喜的戏，只有汽车厂商的资产负债表在默默流泪。就问你怕不怕？
最终，这场发生在天水的小小风暴，不过是中国汽车市场这个巨大绞肉机里，溅出的一朵微不足道的血花。真正残酷的是，这种“惠民车展”未来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惨烈。加大，加大，再加大。价格战的扳机一旦扣动，就没人能停下来。
要么成仙，要么成盒，没有中间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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