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车开走去泡妞，还发朋友圈炫耀。
我没报警也没去闹，只是在手机上动了个手指。
第二天，他女朋友一通电话打过来，听她在那头歇斯底里地尖叫，我笑了。
这世上，对付小人，根本用不着脏了自己的手。
01
车子右后方的转向灯坏了，不亮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开在路上，总归是个隐患。我刚从一段糟糕的婚姻里脱身，分到的财产不多，就这辆刚买了一年多的新能源车，还算是个值钱的大件。
对我来说，这不只是一辆代步工具，更是我能重新开始的底气。
所以，我不敢大意，周末一大早就把车开到了当初买车的旗舰店。
接待我的是个年轻的维修工，工牌上写着他的名字：耿浩。二十出头的年纪，头发染得半黄不黑，看人的眼神带着一股子轻飘飘的审视，好像我这种四十出头、穿着普通的女人，天生就该被他看不起。
“姐，什么问题啊？”他嘴上喊着姐，语气里却没有半分尊敬，拖着长长的尾音，懒洋洋的。
我耐着性子，指了指车尾：“师傅，右后转向灯不亮了，麻烦您给看看。”
他绕到车后，装模作样地敲了敲灯罩，又回到我面前，一副“这事儿大了”的表情：“灯组模块可能烧了，得拆开来看看。你这车，麻烦着呢。”
我心里咯了噔一下。这车买的时候，销售吹得天花乱坠，说是什么一体化智能灯组，科技感十足。现在看来，科技感的另一面就是维修起来又贵又复杂。
“那……大概要多久？多少钱？”我问得小心翼翼。
耿浩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像是在嘲笑我的外行。“说不好，先进车间检查吧。你把车钥匙留下，去休息室等着，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他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那种不耐烦和鄙夷，几乎不加掩饰。但我又能说什么呢？我是来修车的，不是来吵架的。
在别人的地盘上，只能按别人的规矩来。
我把钥匙递给他，他接过去，手指头在我手心不轻不重地划了一下，油腻腻的。我猛地把手抽回来，心里一阵恶心。
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把我的车开向了维修车间。
我在客户休息室里坐立不安。这里有免费的咖啡和点心，但我一点胃口都没有。落地窗外，能看到维修车间的一角，我的那辆深蓝色的车被开了进去，然后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早上九点，一直等到快中午十二点。期间没有一个人过来告诉我进度。我忍不住了，走到前台去问。
前台的小姑娘帮我查了一下，说我的车还在检测，让我再等等。
我只好又回到休息室。手机刷得眼睛都酸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就在我准备去外面随便吃点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不是短信，也不是微信。是我手机上那个汽车品牌的专属应用，弹出了一条推送消息。
“您的爱车已驶离常用电子围栏区域。”
我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都懵了。电子围栏是我自己设置的，范围就是以我家为中心，半径三十公里，基本覆盖了我的日常活动区域。这个旗舰店也在这范围里。
驶离了？什么意思？
我赶紧点开应用，进入车辆位置共享页面。屏幕上，代表我车子的小蓝点，正在一条我根本不认识的城市快速路上飞驰。
速度八十公里每小时。
旗舰店的位置，在地图的另一个角落，离小蓝点至少有十几公里远。
我的血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他们根本没在修我的车！有人把它开出去了！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看着那个小蓝点一路向北，最后停在了一个我有点印象的地方。那附近，有一个挺出名的网红餐厅，以贵和难预约著称。
我手脚冰凉，一股被愚弄和侵犯的怒火，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我把车交给你维修，是出于信任，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信任的？
02
我的第一反应，是冲到前台去，把他们的经理叫出来，当场发飙。
可理智瞬间拉住了我。我有什么证据？就凭手机上的一个定位？
他们完全可以说是在进行“路试”。这种借口，他们用得太顺溜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吵，除了把自己气个半死，不会有任何结果。
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说我无理取闹。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我拿出手机，对着那个实时定位的地图，截了一张又一张的图。时间、地点、速度，清清楚楚。
然后，我攥着手机，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拨通了旗舰店的公开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了起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哪位？”
是耿浩。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他居然还有脸接店里的电话。
我压着火气，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问：“你好，我问一下，我早上送来修车灯的那辆蓝色车，车主卓月兰，现在修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耿浩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夸张的惊讶：“哦，卓姐啊！哎呀，你别急嘛。你这车问题有点复杂，我们师傅正在给你进行一个全面的道路测试，确保修好之后万无一失。
这是我们店负责任的表现，你懂吧？”
道路测试？
在离店十几公里外的网红餐厅附近，进行长达几个小时的道路测试？
他还把我当傻子耍！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脸上那副轻蔑又得意的表情。
“道路测试？”我重复了一遍，声音已经开始发抖，“请问，需要测试这么久吗？都快下午一点了。”
“哎哟喂，姐，这你就不懂了。”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 condescension，“新能源车嘛，电路系统很复杂的。我们得模拟各种路况，高速、市区、怠速……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放心，我们是专业的。
车停在那儿没动，就是在做怠速测试呢。好了不跟你说了啊，忙着呢！”
“啪”的一声，他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专业？负责？为了我好？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在我的神经上。他不仅偷开了我的车，还把我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用拙劣的谎言来搪塞、羞辱我。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想要息事宁人的念头，彻底烟消云散。
离婚的时候，前夫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我什么都不懂，离开他我连换个灯泡都不会，早晚得饿死。我忍了。
搬家的时候，邻居看我一个单身女人，故意把垃圾堆在我门口，阴阳怪气地说些难听的话。我也忍了。
我以为，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我自己的小日子。
可我现在明白了。我的忍让，换来的不是安宁，而是变本加厉的轻视和践踏。他们觉得我好欺负，觉得我软弱可欺。
耿浩的这通电话，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静止的小蓝点，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你想玩，是吧？
行。
我陪你玩到底。
我不是不懂车，我只是不想惹麻烦。但你既然把麻烦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03
怒火过后，是彻骨的冰冷。
我没有再去找任何人，而是默默地走出了旗舰店。外面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我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下，开始思考。
直接拿着证据去跟他们经理对峙？可以。结果大概是耿浩被训斥一顿，最多扣点奖金，然后象征性地给我道个歉，送我几张保养券。
这太便宜他了。
这种惩罚，对他那样的滚刀肉来说，不痛不痒。过几天，他又会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他的狐朋狗友听，嘲笑我这个“傻女人”最后还不是只能乖乖接受他们的“补偿”。
我要的不是几张保养券。我要的是，让他为他的傲慢和谎言，付出他承受不起的代价。我要他记住，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他踩在脚下愚弄。
我需要一个更聪明的办法。一个能精准打击到他痛处的办法。
想来想去，我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小姨，怎么啦？”电话那头，传来我外甥柯明轩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声音。
明轩是我姐姐的儿子，今年大三，在本地一所顶尖的理工大学读计算机专业。这小子从小就聪明，对各种电子产品和稀奇古怪的软件了如指掌。我这辆车的应用，还是他帮我下载安装，手把手教我怎么用的。
“明轩，小姨遇到点麻烦，想请你这个高材生帮个忙。”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电话那头，明轩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等我说完，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突然笑出了声：“小姨，这事儿简单啊！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剧本！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找你。
咱们得好好设计一下，保证让那个家伙终身难忘！”
听到他那充满信心的声音，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半小时后，明轩打车赶到了我所在的位置。他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装着他的宝贝笔记本电脑。
我们在一家咖啡馆坐下，他点了一杯冰美式，然后把电脑打开。
“小姨，你看。”他把电脑转向我，屏幕上正是我那个汽车应用的操作界面。“咱们先别急着想怎么报复，先看看我们手里有什么牌。”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
“首先，行车记录。这里有他从早上到现在全部的行驶轨迹、里程、平均速度，甚至每一次急加速和急刹车，都记录得清清楚楚。这是铁证。”
“其次，车载摄像头的快照。虽然不能实时看视频，但我们可以远程发送指令，让车内外的摄像头随时抓拍一张照片。不过这个容易被发现，咱们先留着。”
“然后，就是这个……”明-轩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点开了一个叫“个性化设置”的菜单。
“现在的车都讲究智能座舱，很多功能都可以自定义。比如，这个……”他指着屏幕上的一行字。
“车载蓝牙名称。”
我看着那行默认的“我的座驾”，瞬间明白了什么。
“还有这个，”明轩又点开了另一个选项，“智能语音助手。你看，它的唤醒词和称呼，都是可以改的。”
我的心脏开始“怦怦”直跳。一个大胆而又绝妙的计划，在我脑海里迅速成形。
我要的不是让他丢工作那么简单。我要诛心。
耿浩这种人，年轻、虚荣，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把他开我车去炫耀的丑事，在他最在乎的人面前揭穿，让他颜面扫地，社会性死亡。
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明轩，”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帮我把设置改了。”
04
明轩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
“小姨，你想怎么改？说吧，保证指哪打哪！”他摩拳擦掌，比我还兴奋。
我凑到电脑前，指着屏幕上的蓝牙名称设置栏，说：“把这个，改成‘卓月兰女士的爱车’。”
“够直接！我喜欢！”明轩迅速地敲击键盘，几秒钟就搞定了。
“然后是语音助手。”我顿了顿，脑海里想象着那个场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唤醒词，就改成‘你好，小卓’。至于它的回应……就让它说：月兰主人的爱车在此，随时待命。”
“噗……”明轩一口冰美式差点喷出来，他憋着笑，脸都红了，“小姨，你这也太狠了！‘月兰主人’？哈哈哈哈，我都能想象到那家伙的表情了！”
他一边狂笑，一边手指翻飞地完成了设置。
做完这一切，他把电脑推回我面前：“小姨，检查一下。两道保险，双重暴击。只要他女朋友想连个蓝牙听歌，或者他想耍帅用个语音助手，嘿嘿，好戏就该开场了。”
我看着屏幕上那几行被修改过的文字，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这不仅仅是一个恶作剧。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一个专门为耿浩的虚荣心量身定做的陷阱。
他想靠我的车来装点他的门面，我就让这辆车，亲口拆穿他的谎言。
“好了，第一步完成。”明轩合上电脑，“接下来，咱们得找到观众。光他一个人尴尬没意思，得让他社死才行。”
“观众？”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啊，他女朋友嘛！”明轩一脸理所当然，“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车里自言自语吧？那多没劲。咱们得想办法，让这场好戏，在他最想炫耀的人面前上演。”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旗舰店在大众点评上有主页，为了宣传，技师和销售的照片都挂在上面，还标注了星级。
我立刻用手机打开那个页面，果然，在“金牌技师”一栏里，我找到了耿浩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穿着工服，咧着嘴笑，和他本人那副德性判若两人。
更重要的是，他的名字下面，关联着一个社交媒体账号。账号名就叫“修车小浩”。
我点进去一看，这个账号是公开的。
最新的一条动态，是半小时前发布的。
一张照片，拍的是我的车的多功能方向盘，方向盘中间的车标清晰可见。配的文字是：“奋斗几年，终于拿下。新伙计，以后多指教。”
下面已经有了十几条评论。
“浩哥牛啊！提新车了？”
“我靠，这不是那款最新的电动轿跑吗？六十多万那款吧？”
“可以啊浩子，闷声发大财！”
最显眼的一条评论，来自一个叫“菲菲小公主”的账号：“讨厌，买车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一声。罚你晚上开新车带我去兜风！”
耿浩回复她：“遵命，我的小公主。”后面跟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我指着那个“菲菲小公主”的头像给明轩看。
明轩凑过来看了一眼，吹了声口哨：“哟，找到了。看这头像，还是个美女。啧啧，为了泡妞，脸都不要了。
小姨，截图，全部截图！这可是呈堂证供！”
我把耿浩的动态、下面的评论，以及那个“菲菲小公主”的主页，全都截了图，存进了手机。她的主页里，全是各种名牌包、下午茶和奢侈品。很明显，这是一个爱慕虚荣、享受物质的女孩。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耿浩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开着客户的车出去装大款。
他是在满足他女朋友的虚荣心，同时，也是在满足他自己那可悲的自尊心。
“完美。”明轩满意地点了点头，“鱼饵已经下好，就等鱼儿上钩了。小姨，接下来，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看戏。”
我点了点头，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这阵东风，就是耿浩那颗急于炫耀、早已按捺不住的心。
05
我和明轩分头回了家。
回到空荡荡的屋子里，我没有开灯，就那么在黑暗里坐了很久。
桌上还放着我早上出门前没喝完的茶，已经凉透了。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前夫留下来的，那种陈腐的烟草味，怎么也散不掉。
我走过去，打开窗户，让晚风吹进来。
这套房子，也是离婚时分给我的。不大，但足够我一个人住。搬进来这几个月，我每天小心翼翼，说话不敢大声，走路都踮着脚，生怕打扰到邻居，生怕再惹上任何是非。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卑微，足够顺从，就能换来安宁。
可我错了。
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你的退让而变得温柔。相反，你的软弱，只会成为别人伤害你的利器。
就像耿浩。
他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不就是看我一个中年女人，脾气好，看起来就好欺负吗？他笃定我不敢把事情闹大，笃定我最后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我走到玄关，从置物架上拿起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陶瓷猫摆件，做得相当粗糙，颜色也俗气得很。是前夫有一年情人节送我的礼物。他说，这只猫“招财”，摆在家里，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结果呢？日子没有越过越好，他的心倒是越走越远。
离婚后，我扔掉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却鬼使神差地留下了这只丑猫。也许是潜意识里，还对他抱有那么一丝幻想。
我把这只猫一直放在车里的中控台上。送修之前，我特意把它收进了手套箱。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看着这只丑猫，我心里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突然就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过去那个委曲求全、忍气吞声的卓月兰，就像这只丑陋又可笑的陶瓷猫。以为只要摆出一个温顺的姿态，就能换来所谓的“好日子”。
可结果呢？换来的是背叛，是轻视，是得寸进尺的欺辱。
我再也不想做那样的卓月兰了。
我握紧了那只陶瓷猫，走到阳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狠狠地砸向了楼下的垃圾桶。
“砰”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陶瓷碎片四散飞溅。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碎掉了。
那是我的软弱，我的天真，我过去二十年里信奉的“以和为贵”。
从今天起，我的人生里，没有忍让，只有反击。
犯我者，虽远必诛。
06
第二天，我睡到了自然醒。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斑。
我没有急着起床，而是拿过手机，点开了那个汽车应用。
应用显示，我的车在昨晚十一点多，已经回到了旗舰店的停车场。我查看了一下详细的行车数据。
总行驶里程：一百三十七公里。
最高时速：一百二十公里每小时。
急加速：十七次。
急刹车：九次。
这哪里是“道路测试”？这分明就是彻头彻尾的飙车和兜风！
我把这些数据一一截图保存好，然后慢悠悠地起床，洗漱，给自己做了一份丰盛的早餐。
我一点也不着急。
我知道，耿浩比我急。
他昨晚把车开回去，肯定只是停在了停车场，根本来不及开进车间。这意味着，我的转向灯，依然是坏的。
今天，他必须在交车之前，把灯给我修好。
而更大的好戏，还没上演。
我一边小口地喝着粥，一边想象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场景。
也许，是耿-浩想在他女朋友面前再炫耀一下车子的智能功能，他清了清嗓子，用自以为最帅的声音说：“你好，小卓。”
然后，车里会响起一个清脆的电子女声：“月兰主人的爱车在此，随时待命。”
空气瞬间凝固。他女朋友会是什么表情？震惊？
疑惑？还是愤怒？
又或者，是他女朋友想连蓝牙放一首她喜欢的歌。她打开手机蓝牙，在设备列表里，看到了一个刺眼的名字：“卓月兰女士的爱车”。
她会怎么想？卓月兰是谁？为什么耿浩的车，会叫这个名字？
无论哪一种情况发生，耿浩都完了。
他的谎言会被当场戳穿，他在女朋友面前树立的高富帅形象会瞬间崩塌。一个靠着偷开客户的车来充门面的男人，还有比这更丢脸，更让人看不起的吗？
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他们争吵的画面。女孩的质问，耿浩的狡辩，最后演变成一场歇斯底里的闹剧。
想到这里，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这杯为耿浩量身定做的苦酒，不知道他喝下去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我吃完早餐，把碗筷洗好，然后就坐在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等着。
等着那通，注定会打来的电话。
07
上午十点半，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知道，是她。
我故意让电话响了很久，直到铃声快要结束时，才不紧不慢地接起。
“喂，你好。”我用最平静，甚至带着一点点刚睡醒的慵懒的语气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尖锐而急促的声音，像一把被拉到极致的弓，充满了紧张和敌意。
“喂！请问你是卓月兰吗？”
“我是。请问你是？”我故作疑惑地问。
“我是耿浩的女朋友！”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带着一丝颤抖和不敢置信，“我想问你，耿浩开的那辆蓝色轿跑，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车里的语音系统，叫你‘主人’？！”
来了。
鱼儿，终于咬钩了。
而且，比我想象的还要激烈。
看来，他们是触发了语音助手那道机关。‘月兰主人’这四个字，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杀伤力都太大了。
我的心里笑开了花，但语气却要保持无辜和惊讶。
“耿浩？你说的是那个旗舰店的维修师傅吗？”我像是努力在回想，“哦……我想起来了。我的车转向灯坏了，昨天早上送到他们店里维修，好像是他接待的。”
我特意强调了“维修”两个字。
“你的车？”电话那头的女孩，喻菲菲，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屈辱，“那辆车是你的？！”
“对啊。”我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那辆车去年买的，一直是我在开。怎么了？我的车出什么问题了吗？”
我开始反客为主。
“出问题了？问题大了！”喻菲菲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我甚至能听到电话那头有另一个男人焦急的辩解声，无疑就是耿浩。
“耿浩！你给我滚开！你这个骗子！”喻菲菲对着电话的另一边尖叫了一声，然后又对着我吼道，“他跟我说，那辆车是他新买的！
他昨天开着‘他的’新车，带我出去吃饭，兜风！我们还发了朋友圈！”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和幻梦破碎的歇斯底里。
“他……开着我的车带你出去吃饭兜风？”我装出极度震惊和不敢相信的语气，声音也跟着拔高了，“这怎么可能？他昨天跟我说，车子问题很复杂，需要进行专业的‘道路测试’啊！我等了一整天，车都没修好！”
我把“道路测试”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电话那头的喻菲菲，彻底崩溃了。
“道路测试？他就是开着你的车带我出去泡我！这个王八蛋！
骗子！我说他怎么今天早上支支吾吾不让我碰车上的东西，原来是这样！卓月兰，是吧？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他算账！我还要去他们店里投诉他！”
她说完，就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耿浩，你听到了吗？
你费尽心机想讨好的小公主，现在，正要去撕下你最后的遮羞布。
你最在乎的面子，马上就要被踩在地上，碾得粉碎。
这场好戏，现在才刚刚进入高潮。
08
放下喻菲菲的电话，我没有一丝犹豫，立刻拨通了那个旗舰店的另一个号码。
这是我之前在大众点评上找到的，客户关怀经理的直线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响了起来：“您好，这里是xx旗舰店客户关怀部，我姓宗。”
“宗经理，你好。我姓卓，卓月兰。”我的声音冷静而出奇地平稳，“我有一件非常紧急，并且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需要向你投诉。”
或许是我的语气异于常人，宗经理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卓女士您请说，我们一定妥善处理。”
“昨天上午，我将我的一辆蓝色轿车送到贵店维修转向灯，接待我的是一位叫耿浩的维修师傅。”
“是的，我查到记录了。”
“从昨天上午十一点左右，到晚上十一点，长达十二个小时的时间里，耿浩师傅，私自将我的车开出维修店，用于私人目的。这期间，他不仅超速行驶，还载着他的女朋友四处兜风、吃饭，并以我的车是他新买的座驾为名，在社交媒体上公开炫耀。”
我每说一句，都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呼吸沉重了一分。
“卓女士，这……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宗经理的声音有些干涩，显然，他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
“误会？”我冷笑一声，“没有误会。我有我的车机应用记录的全部行车轨迹，历时十二个小时，行驶里程一百三十七公里，地点从贵店到城北的网红餐厅，再到江边的观景台，记录得清清楚楚。我有耿浩本人昨天下午亲口对我撒谎，声称在进行‘道路测试’的电话录音。
我还有他发在社交媒体上炫耀我车辆方向盘的照片截图，以及他和他女朋友的全部对话截图。”
我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重磅炸弹。
“就在刚才，他的女朋友喻菲菲小姐，用她的手机打给了我。她在电话里，亲口证实了耿浩是如何欺骗她，开着我的车去和她约会的。并且，她非常愤怒，声称要去贵店讨个说法。
宗经理，我现在有理由怀疑，贵店的管理存在严重漏洞，员工的职业操守和法律意识极其淡薄。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违反服务协议了，它近乎于盗窃！”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向了宗经理的要害。
电话那头，是长达十几秒的死寂。
我能想象到宗经理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一家以服务和专业著称的豪华品牌旗舰店，发生这种监守自盗的丑闻，一旦传出去，对他们的声誉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卓女士……”宗经理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已经充满了惊恐和恳求，“卓女士，您千万冷静！我为我们员工的个人行为，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这件事，是我们的管理失职，我们绝不推卸责任！
请您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您现在在哪里？我亲自过去跟您当面道歉！”
“不用了。”我淡淡地说，“我现在就去贵店。我希望在我到店的时候，能看到耿浩本人，以及贵店对此事的处理方案。另外，宗经理，我刚才和您的通话，也全程录音了。”
最后一句话，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明白，明白！卓女士，我们等您！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挂掉电话，我站起身，走到衣柜前。
我脱下了居家服，换上了一套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套裙。这是我为了离婚上法庭时，特意买的，一次都没穿过。
我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涂上鲜红的口红，将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眼神犀利，气场强大，再也不是昨天那个畏畏缩缩、忍气吞声的卓月兰。
复仇，不仅需要智慧，更需要仪式感。
今天，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看到，我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09
当我开着另一辆备用的小车，到达旗舰店的时候，门口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我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孩正拽着耿浩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又打又骂。那个女孩，无疑就是喻菲菲。她的妆哭花了，名牌裙子也变得皱巴巴的，像一只斗败了的孔雀。
“你这个骗子！王八蛋！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拿别人的车来骗我？你觉得我就是这么好骗的拜金女吗？我要跟你分手！”
耿浩被她抓得满脸通红，狼狈不堪，嘴里不停地辩解着：“菲菲，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你给我的是惊吓！是耻辱！”
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员工和客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宗经理带着几个保安，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想拉又不敢拉，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我停好车，推开车门，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去。
我的出现，像是在沸腾的油锅里浇了一瓢凉水，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喻菲菲松开了耿浩，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嫉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羞愤。
耿浩在看到我的一瞬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眼里的轻蔑和傲慢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知道，我来了，就是来宣判他的死刑的。
宗经理像看到了救星，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卓女士，您来了。实在是对不起，让您看笑话了。我们……”
我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到耿浩面前。
我比他矮一个头，但我微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耿师傅，”我开口，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的车，‘道路测试’得还满意吗？一百三十七公里，够不够你摸清它的性能？”
耿浩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又转向喻菲菲，语气缓和了一些：“喻小姐，我想你搞错了。你该生气的对象，不是我。真正把你当成可以用一辆偷来的车就能哄骗的拜金女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眼前这位，想让你‘惊喜’的男朋友。”
喻菲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看着我，又看看狼狈不堪的耿浩，最后一跺脚，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现场，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我重新看向宗经理，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宗经理，现在，我们可以谈谈解决方案了吗？”
“可以，可以！卓女士，我们到办公室谈。”
在宗经理的办公室里，他把姿态放得极低。
我没有多说废话，直接提出了我的要求。
第一，耿浩必须当着全体员工的面，向我公开书面道歉。
第二，旗舰店官方，必须给我出具一份书面道歉信，并赔偿我因此造成的一切损失，包括时间成本和精神损失。
第三，这次的维修费全免，并且，旗舰店要赠送我终身免费的基础保养服务。
第四，我要求立刻看到贵店对耿浩的开除处理决定。
我的要求，条条清晰，句句在理。宗经理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全部点头答应。
半小时后，我拿到了盖着公章的道歉信和处理决定，以及一份崭新的保养协议。
耿浩像一条被抽了筋的狗，站在大厅中央，对着我，用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念完了他的道歉信。
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没有说“我原谅你”。
因为，我根本不原谅。有些错，犯了，就必须付出代价。
我拿上我的东西，转身，走向我的那辆车。转向灯已经修好了，车也被清洗得一尘不染。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发动车子，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看到耿浩还站在原地，像一座绝望的雕像。他的职业生涯，他可笑的爱情，他那点虚荣的自尊，都在今天，被我亲手砸得粉碎。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一脚油门，将这个地方，和这里的人，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10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我打开了车窗，让风吹进来，拂过我的脸颊和头发。
我赢了。
赢得干净利落，赢得酣畅淋漓。
我没有像个泼妇一样去哭去闹，也没有用任何非法的手段。我只是利用了对方的弱点，利用了我手头能用的一切规则和工具，冷静地，一步一步地，把他送进了自己挖好的坟墓。
这感觉，比单纯的吵一架，或者拿到一点金钱补偿，要爽快得多。
这是一种智力上的胜利，更是一种精神上的解放。
我忽然明白，过去的我，之所以活得那么憋屈，不是因为我弱小，而是因为我懒惰。我懒得去思考，懒得去斗争，总觉得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
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你退一步，他就会进十步。
对付这样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迎上去，用他最怕的方式，给他最狠的一击。
回到家，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站在阳台上，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慢慢亮起。
手机响了，是明轩打来的。
“小姨，战况如何？需不需要我这个后援团出马？”
我笑了：“不必了，前线战事已了，大获全胜。”
我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电话那头，明轩发出一阵阵喝彩和怪叫。
“小姨，你太帅了！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是你这个军师厉害。”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没有他的点拨，我可能真的就冲到店里去吵架了，根本不会有这么完美的结果。
“不不不，”明轩说，“工具和方法一直都在那里，是你自己，选择了拿起它们，变成了武器。小姨，你变了。”
是的，我变了。
从砸碎那只丑陋的陶瓷猫开始，我就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我了。
我挂掉电话，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酣畅，痛快。
从今天起，我的人生，我做主。
谁也别想再轻易地欺负我，看轻我。
我的善良，会留给值得的人。而对于那些恶人，我的反击，将永不缺席。
窗外，夜色温柔。
我知道，属于我的，崭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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