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沃V90停产背后：旅行车时代正在以每小时300公里的速度驶向终点
最后一辆沃尔沃V90在瑞典托斯兰达工厂下线时，车间工人自发鼓掌致敬。 这辆黑色旅行车没有驶向任何一位顾客的车库，而是直接开进了沃尔沃博物馆的收藏室。 工厂负责人说：“这就像为一位老友举行葬礼。 ”
沃尔沃CEO吉姆·罗恩在内部邮件中写道：“这不是告别，而是一个时代的自然终结。 ”他透露，V90全球年销量已跌破1万辆，这个数字还不及同门SUV车型XC90三周的销量。 更残酷的是，中国市场去年仅售出412台V90，这个数字甚至不够支付生产线一个月的电费。
旅行车在欧洲市场的衰落速度超乎想象。 2024年欧洲豪华旅行车销量同比下滑23%，而中型豪华SUV销量增长11%。 奥迪A6 Avant在德国本土市场销量下跌31%，奔驰E级旅行车在英国的订单量减少四成。 一位慕尼黑的汽车经销商说：“现在年轻人结婚时首选是特斯拉Model Y，而不是父辈们钟情的旅行车。 ”
沃尔沃V90的停产计划其实早有征兆。 2023年开始，V90在全球多个市场停止接收新订单，生产线从双班制改为单班制，日产量从120台缩减至40台。 工厂工程师被批量调往新能源车型项目，生产线上的机器人手臂也陆续被拆解运往中国工厂。
二手车市场的数据更直观反映了旅行车的尴尬处境。 一辆2020年上牌的V90智尊版，如今二手车挂牌价38.5万元，比当年新车裸车价还高出3万元。 而同年份的XC90混动版，二手车价已跌至新车价的六成。 二手车商说：“买旅行车的人都是真爱粉，他们宁愿加价也要找车况完美的。 ”
旅行车市场的萎缩让零部件供应商率先感受到寒意。 专为V90提供木纹饰板的瑞典供应商Nordic Wood，去年裁员30%转型生产充电桩外壳。 为旅行车系列开发底盘技术的工程师团队，现在主要工作是为电动SUV调试空气悬架。
沃尔沃经销商们的反应很现实。 北京一家4S店去年就开始清库存，销售总监说：“我们店最后三台V90都是七折卖掉的，现在展厅C位留给EX90电动SUV。 ”上海某经销商甚至把试驾路线都改了，重点让客户体验城市拥堵路段的自动驾驶，而不是旅行车强调的高速稳定性和后备箱空间。
在沃尔沃内部，关于旅行车去留的争论持续了三年。 产品规划部的一份报告显示，研发新一代V90需要投入20亿欧元，而预期回报率只有SUV项目的一半。 财务总监在董事会上直言：“继续生产V90就像用金盘子装馒头。 ”
旅行车最后的拥趸正在组织告别活动。 德国沃尔沃俱乐部计划在下个月举办V90专场巡游，预计有200台车参加。 中国车友会则发起“最后的旅行”自驾活动，车队将从成都开往拉萨。 活动组织者说：“我们要用车轮证明，旅行车的精神不会消失。 ”
沃尔沃产品线调整带来直接变化是工厂转型。 托斯兰达工厂空出的产能将用于生产电动版XC90，生产线改造需要停工两个月。 工厂经理说：“我们会保留V90的最终生产线，或许十年后人们会重新发现旅行车的价值。 ”
与此同时，沃尔沃重启XC70名称的做法引发争议。 新车定位变成插混SUV，与传统旅行车毫无关联。 产品经理解释：“名字是唯一传承，其他都要面向新时代。 ”这款车将率先在中国上市，起售价预计59.8万元。
汽车行业分析师指出，近五年有17款旅行车陆续停产，而新推出的旅行车只有5款。 宝马3系旅行版在欧洲部分市场已经停售，奥迪A4 Avant也不再引进北美市场。 一位从业25年的产品总监说：“旅行车就像胶卷相机，美好回不去了。 ”
沃尔沃博物馆的策展人正在为最后那台V90设计展位，旁边停放的是1997年的850旅行车。 展牌上写着：“从850到V90，28年的旅行车传奇。 ”博物馆参观者登记表显示，近三个月来询问V90的游客数量增加了五倍。
在哥德堡的沃尔沃设计中心，设计师们的数位板上不再有旅行车的新草图。 年轻设计师更痴迷于研究激光雷达的安装位置和电池组的布局方案。 设计副总裁说：“我们怀念旅行车的优雅线条，必须面对电动化时代的包装挑战。 ”
全球汽车媒体的评测方向也悄然转变。 知名汽车节目不再测试旅行车的后备箱能装下多少行李箱，转而关注SUV的拖挂能力和电动车续航准确性。 一位资深汽车记者说：“去年我写了12篇旅行车评测，今年只写过2篇。 ”
沃尔沃车主们的态度出现分化。 开了15年旅行车的老车主表示会转投电动车，而年轻车主则更关注智能座舱的迭代速度。 在沃尔沃官方论坛上，关于V90停产的讨论帖已有300多条回复，最热门的评论是：“我理解厂家的决定，心里还是难受。 ”
汽车租赁市场的选择印证了趋势。 欧洲最大的租车公司Sixt今年采购清单中，旅行车占比从2019年的25%降至3%。 采购经理说：“游客现在更喜欢坐姿高的SUV，他们觉得这样更容易认路。 ”
沃尔沃经销商培训材料的变化同样说明问题。 新版的销售话术手册中，关于旅行车实用性的介绍从8页缩减到1页，而电动车型的充电解决方案占了整整20页。 销售培训师说：“我们要教会销售员计算充电时间，而不是测量后备箱尺寸。 ”
在沃尔沃瑞典总部的前台，展示墙上的V90模型已被悄悄撤下，换上了EX90电动SUV的实车图片。 保安说：“经常有老人来打听还能不能订到V90，我只能指指墙上的电动车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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