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3日清晨,郑州中原保时捷中心展厅空无一车,玻璃门紧锁,电话无人接听。前一天还在接待客户的销售经理,突然失联。数十名已付定金的车主无法提车,部分车主甚至连车辆合格证都未拿到,贷款照常扣款,车却上不了牌。同一时间,数十名员工发现工资被拖欠,报销款石沉大海。一家注册资本6000万元的授权保时捷中心,在毫无预警下戛然而止。
保时捷中国在两天后回应称,已与警方联合核查,承诺“优先保障消费者权益”。但现实是,公司未垫付一分钱,未接管门店,也未启动退款程序。它只是建议车主登记信息,等待处理。这并非孤例——北京宝信行、上海松江之星等奔驰宝马4S店,近年接连倒闭,车主手中的“终身保养”“延保套餐”尽数作废。品牌方无一例外地表示:那是经销商自己的销售行为,与厂家无关。
这种“切割式回应”,正是当前豪华车授权经销体系的典型逻辑。保时捷、奔驰、宝马等品牌在中国均采用“授权独立运营”模式:经销商是法律上独立的法人,自负盈亏,品牌方只负责产品供应、标准制定和形象管理。一旦资金链断裂,品牌方既无法律义务接管,也无制度性救助机制。它们可以表达“高度关注”,可以协助登记信息,但不会动用自己的资金去填补漏洞。这不是冷漠,而是这套体系从设计之初就将风险隔离在经销商层面。
可问题在于,消费者真的能分清“保时捷门店”和“保时捷中国”吗?展厅挂着保时捷的盾形标志,销售穿着统一制服,合同盖着“授权经销商”公章。购车时,没人会去查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不是东安控股。品牌用统一形象、统一服务建立信任,却在危机来临时以“独立法人”为由推责。这就像挂着米其林招牌的餐厅突然倒闭,米其林说:“我们只评星,不负责退餐费。”
更值得警惕的是,这种模式正面临信任崩塌的临界点。2025年,宝马宣布将在2027年全面转向直营;特斯拉、理想等新势力早已用全国统一账户、线上下单、服务通兑的模式,彻底规避了4S店跑路风险。相比之下,传统豪华品牌仍在依赖一个越来越脆弱的经销商网络。当百强经销商集团都开始局部爆雷,说明系统性风险正在积聚。
品牌不能只享受授权体系带来的扩张红利,却在危机时全身而退。真正的品牌责任,不是事后道歉,而是事前设防。保时捷中国可以继续强调“核查事实”,但公众需要的是更明确的承诺:是否建立经销商财务预警机制?是否对大额预付款实施第三方监管?是否对“原厂合作”类服务承担连带责任?否则,每一次“高度关注”,都只是对信任的一次透支。
当消费者在空荡的展厅前茫然无措时,他们看到的不是一家倒闭的公司,而是一个品牌的沉默。豪车卖的不仅是性能,更是信任。若连一张合格证都保不住,再快的加速,也追不回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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