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年腊月，老王趴在自家小区西门破旧长椅上，拎着烟盒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桌腿，说他那台十来年老轩逸油还是老吃得欢，只是最近加油越发觉得心疼。他说油卡一充两千，没几天见底，以前可没觉得这么贵。
顺口一问加油站那边，老板娘倒也不藏着掖着，“去年一周能进个五回你们这些开油车的，现在一周见不着两个生面孔；你们要坚持开，还得多准备点票子，现在92号油一涨就是三毛，像挤牙膏似的，每次都心塞。”
油价蹭蹭往上窜，可加油客却越来越稀。城西老刘去年卖掉自家锐志，原想换辆更大排量的，结果媳妇死活不让：“加一次油顶咱家房贷！隔壁王姐家新能源，手机点下自动泊车，半夜小区里闲着都自动升级啥功能。”
讲到车载智能，今儿回家给岳父送菜，看到他刚买的啥极氪，说个导航，语音识别一溜烟，直接调空调、设定座椅加热。老头调侃我那帕萨特：“你这玩意啥都得按按钮，想个新功能，官网瞎等三年还没消息。”群里车友老毕，说啥帕萨特的车机，系统更新去年那点新玩意，后来售后说太老，不给升了。还不如小鹏动不动OTA，搞个新花样出来就管用。
俺邻居，顺义那儿工程队下岗回来，说有次特地开车进城，早高峰快进二环，手机微信提醒“本区域限油车通行”，查了下，最近新推的政策，连郊区都盯起来了。这兄弟一边骂娘一边记下时间，每天车只能当代步工具，风光不再。一线大城政策收着狠，去年新入手的朗逸放在北京，走郊区啥都不用担心，可一进市里就各种号牌限号，再不懂政策真跑一趟就罚给你看。
说起来二手这块，楼下那谁，2020年提的新凯美瑞，跑了不到两万公里，去年着急卖换电车。4S收车小伙嘴都快说冒烟：“现在油车收不上价，你要早两年还能多要个万八千，一过这年头直接砍下来四万。”身边油车车主自打政策变紧后，天天琢磨：“要不早点脱手？”可真卖的时候，又都舍不得那个发动机声。老汽车修理铺，张师傅也没睡过好觉，总说：“油车以后慢慢都老头乐，年轻的等得起新花样，还谁来修咱这些破玩意！”
有朋友在江苏那地儿，说苏州都开始内部搞限行，主干道只让新能源跑。县里小厂小老板，还以为能悠哉开着老红旗进市内，结果头回被城管拦下，吃了首张罚单一脸委屈。
奇怪的倒是，油车那批配置里还有早些年才有的小玩意，比如副驾通风口下方秘密酒精测试口、一些法系车的夜视雷达，连老东风雪铁龙，还能手动切换转向助力貌似。修车铺大头说现在修新能源，检修端口特难伺候，师傅们光胡乱拍视频研究，都快变成程序员。
其实圈里流传着，有人阴阳怪气说，油车或许还香，但早不是当年的理儿。车友张哥刚把自家老思域送去城北报废场，摸了把灰，唠叨一句“这机器听不厌的轰鸣，以后大概小年轻都听不到了”。前阵子听维修师傅念叨：“以后真要怀旧，得找粤N头牌那批老凯美瑞才能体会什么叫不坏之身，电子元件比不过新能源那些噱头，但修起来咱都门儿清。”
唠到晚上，又在小区群里看到二手市场贴，油车标价普遍下调两千起步，有的转手直接亏本。有群友说“新能源外壳皮薄，开几年旧了都不敢剐蹭了”。但谁都知道，这世道—再“香”的东西也有过气时候。
去年腊八那天，车友小马在朋友圈还发自嘲照，老捷达夜里加油站怅望腾空，一旁几台新能源被充电，屏幕闪着蓝光，唯独他那辆老伙计显得有点落魄。小马留了一句：“将来忘不了那股汽油味儿，真要换，估计我是最后一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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