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的夜色很深，会议厅里的灯却明亮得近乎残忍。
一张张铺着白布的圆桌，椅背上都系了蝴蝶结。
台上，厂家的领导还在振振有词地讲“战略升级”，台下手机屏幕的光点此起彼伏。
有经销商盯着手机游戏，有人刷着票圈，也有人闭眼养神——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消磨这场本不想来的夜。
气氛诡谲得像刑侦剧中的嫌疑人对峙，彼此明知对方真实想法，却都在配合剧情，演一出谁也不信的戏。
如果你是这些经销商，会不会在某个瞬间也想问自己：“我为什么还在这里？”明知道“共赢”早已成过去式，为什么还能忍受一场又一场空洞的会议？
或者，如果你是厂家高管，会不会在台下目光穿心的时候，心里泛起哪怕一丝不安？
这场年会到底是谁的舞台，又是为谁而演？
其实，这场景，放在任何一个资深行业旁观者眼里——都不过是汽车行业转型期的标准“证据链”之一。
拿出十年前的照片，你能看到经销商们举杯同庆，眼里是掩不住的自信——那是新车上市，市场如火如荼，大家荷包鼓鼓的岁月。
一切都写在脸上，连会议结束后的高铁票都懒得提前买，反正要陪厂家喝到深夜。
而现在，气氛变了。
厂家端不上像样的新产品，经销商库存堆成山，资金链绷得像秋天的蚕丝。
大会报告，依然精心排版，PPT里的每个数字都被打了马赛克，避重就轻。
一切都是“战略布局”“创新变革”“渠道赋能”，就是没有“怎么赚钱”的真话。
大多数领导还擅长把锅往外推——“外部环境艰难”“你们以前挣过钱，现在要懂感恩”。
这话如果放在刑侦现场，恐怕连初级侦探都要皱眉头：证据链断了，逻辑却还要强行自洽。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场年会的“荒诞感”其实不难理解。
厂家不能不办——一旦取消，渠道体系就像没人撑的帐篷，说散就散。
经销商更不敢缺席——“你今天不来，明天市场政策就没你名字”，这种行业惯例，谁都心知肚明。
于是大家各怀心事，演绎着一场“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的默契。
会议结束，半数人连晚宴都不吃，直接拉着行李箱回酒店，第二天一早火速返程。
留下来的，多是有历史渊源的“老功臣”，大家聚一桌，反复咀嚼那些连自己都不信的恭维话。
其实，这不是哪一家企业的问题，也不是某几个“躺平”领导的锅。
这里有行业结构性调整的必然——新车卖不动，新能源转型，政策收紧，消费者口味变了。
厂家面对不确定性，习惯用“战术勤奋”掩盖战略迷茫；经销商在利润线以下挣扎，只能以“妥协”换取一线生机。
就像刑侦剧里，嫌疑人不是不想说实话，只是大家都被陷进了“彼此为难”的死循环。
坦率地讲，这种场景，做行业分析的人见得太多。
说到底，这是一场“安全感”的较量。
厂家需要“形式”来维持渠道稳定，经销商需要“仪式”来证明自己还在系统内。
两边都清楚，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谁都没勇气先拆穿这层窗户纸。
有时候我会想，这场大会像不像一出黑色幽默的剧？
台上领导口号喊得震天响，台下经销商心里默念“你说你的，我睡我的”。
每个人都是演员，每个人又都是观众。
甚至连服务员都觉得，这场晚宴他们还没收拾完，人就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这种“人去席空”的残酷，反而成了最有力的行业注脚——大家都还在场，但都已经心不在焉。
你说，解决办法有没有？
当然有。
厂家要敢于正视问题——产品力不足就快马加鞭提升研发，渠道亏损就合理分担风险，别再用“感恩”来道德绑架。
经销商也要适时谋变，别一味等厂家“喂饭”，可以尝试服务多元化、二手车等新赛道。
但说归说，真要落地，谁都知道“改”比“忍”更难。
毕竟，企业也有惯性，行业也有路径依赖。
说到底，汽车行业的经销商大会，早已不是“盛宴”，而是“阵痛”的缩影。
厂家和经销商的关系，从昔日的“共赢”变成了今天的“各显神通”。
这或许不是坏事——所有的行业进化，都是优胜劣汰的过程。
只是，没人愿意做第一个“说真话”的那个人。
有时候，我在想，这种“大家都清醒但都不戳破”的现实，像极了我们身边许多职场与人情。
你明知道某些规则已然不合时宜，却还是选择顺应，因为破局的代价太大，风险太高。
“装睡的人叫不醒，清醒的人装糊涂”，这大约就是成年人的底色吧。
当然，也许有一天，真的会有有胆识的厂家站出来，抛开那些虚头巴脑的PPT，面对经销商摊开说：“我们都很难，但我们一起找解法。”也许会有人先行一步，愿意试错，愿意冒险。
但那一天到底什么时候到来，谁都说不好。
那么，问题来了：在你所在的行业，有没有类似的“无效仪式”？
你会选择当那个“勇于拆穿”的人，还是继续做个聪明的观众？
也许，这才是每个行业人绕不开的“终极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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