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0日，罗尔斯·罗伊斯和中国国航在北京搞了个大动作。双方各出资50%，共同成立了北京航空发动机服务有限公司，这是罗罗在中国大陆的首个Trent发动机大修设施。消息传出来，不少人挺意外，毕竟几年前，这家英国老厂可是铁了心地拒绝过中国抛出的橄榄枝。
宁可裁员也不低头
2020年那会儿，疫情把全球航空业砸了个稀巴烂。航班停摆，飞机趴窝，罗罗的日子过得有多惨？上半年亏损54亿英镑，订单暴跌70%，现金流眼看就要断了。更糟的是，Trent1000发动机出了设计缺陷，全球70多架波音787因此停飞，公司得赔22亿英镑。
雪上加霜的是，英国脱欧让和空客的合作也不顺了。罗罗的生意模式挺特别，不只是卖发动机，更多是靠后期维护收小时费。飞机不飞，这笔钱自然没了。眼看撑不住，管理层开始动刀，5月20日宣布全球裁员9000人，占总员工的17%，其中英国本土就裁了3375人。
能卖的资产全卖，能源部门八英镑贱卖，西班牙的ITPAero子公司、德国培训中心、新加坡零件仓库，全打包出手。法国法马通公司趁机低价收购了部分民用业务。到了2023年，又裁了2000到2500人，股价一度暴跌12%。这场自救战打得很惨烈，背后是无数家庭的饭碗被砸。
就在这节骨眼上，中国企业递过来一根救命稻草。条件很实在：直接投资200亿元人民币，外加未来20年采购5000台发动机，主要用于中俄联合的CR929宽体客机项目。作为交换，希望共享高压压气机制造技术。
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对罗罗来说，这本该是笔完美的交易。中国航空业恢复得快，国内航班回暖，C919项目稳步推进。预计未来十年新增9000多架飞机，年增长率5.9%，机会摆在那儿。拿钱渡难关，还能进军全球最大的航空市场，怎么看都不亏。
但罗罗高层一口回绝了。公开声明说得很硬气：就算裁员9000人，缩小规模，也绝不转让核心技术。这背后的考量很复杂。美国商务部发出警告，如果合作可能被拉进实体清单，断了高温合金等关键零部件供应。五角大楼也插手，强调这关系到五眼联盟的安全利益。
西方国家心里明白，C919一旦崛起，波音和空客的垄断格局就要被打破。三转子技术要是外流，中国的消化吸收能力摆在那儿，高铁和核电领域已经证明过了。董事会内部争论一番后，还是选了保守路线。7月的视频会议上，中国方面展示了详细的市场数据和订单潜力，罗罗只回了封感谢邮件，强调要内部调整。
罗罗自己也有算盘。航空发动机这行，技术壁垒高得吓人，全球能玩的就GE、普惠和罗罗这几家。搞"技术换市场"，等于培养掘墓人。中国制造业的学习能力和迭代速度，全世界都忌惮。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也许不出十年，罗罗就会发现自己成了多余的人。
中国这边没闲着
被拒绝后，北京转向自主创新。顶尖团队组建起来，开始攻克难题。CJ-1000A发动机在珠海航展亮相，性能稳定。2023年3月，在Y-20测试机上首飞成功，2024年进入地面测试阶段，本土化率超过70%。
C919的订单已经超过1000架，交付了多家航空公司。虽然暂时用的是进口LEAP-1C发动机，但CJ-1000将逐步取代。CR929项目更名C929继续推进，容量250到320座，目标直指波音787。军用领域，涡扇-10和涡扇-15已经服役，歼-20等战机全用国产动力。按计划，2030年要实现航发完全自主。
封锁没挡住脚步，反而激发了内生动力。此前收购乌克兰马达西奇公司遭美国反对，北京天骄航空损失不小，但教训换来了谨慎。海外并购更注重避开敏感区，坚持自力更生成了主基调。
罗罗那边，拒绝中国后转向英国政府贷款和西方股东注资，凑了20亿英镑。2021年利润开始回升，2022年拿下美国国防部18亿美元军工订单，稳住了国防线。到了2024年，财报显示营收170亿英镑，债务基本清偿，股价在一年多时间里暴涨500%。
折中方案浮出水面
可是，完全失去中国市场，这也是罗罗承受不起的。于是就有了12月10日这个新开张的维修公司。表面看是深度合作，但界限划得很清楚：这是维修，不是制造。
BAESL专注Trent系列发动机的维护，填补了中国大陆高推力发动机大修的空白。以往发动机大修得运回欧洲或新加坡，周期长、运费贵，现在家门口就能搞定。到2034年，这设施每年能吞吐250台发动机，对国航来说是实打实的降本增效。
罗罗这边也不吃亏。牢牢绑定了中国这个大客户，扩大了售后市场的利润池。发动机行业其实是个"卖剃须刀片"的生意，售后维修的利润比卖新机更稳定。更重要的是，所有操作限定在"清洗、拆卸、检查、更换"这个范畴。中国技术人员能摸索到维护经验和工艺流程，也能培养工程师，但跟设计叶片气动布局、熔炼耐高温单晶合金这些真正的核心技术相比，还是隔着一道鸿沟。
结语
把"制造"和"服务"切割开来，这就是罗罗在资金压力和技术封锁之间找到的平衡木。从2020年的强硬拒绝，到如今在北京开维修厂，企业总得适应变化。政治风向变了，商业机会就来了。
但这种微妙的合作，恰恰照出了中国航空产业的真实处境。C919已经飞上天，甚至走出国门，但在心脏问题上，路还长。罗罗的每一次拒绝，每一次宁可亏损也不换技术的决定，从侧面验证了中国自主研发的必要性。
CJ-1000A今年上半年测试顺利，预计很快就能上天。到2030年，随着"独立研发航空发动机国家"这个目标的临近，罗罗基于垄断优势的护城河还能守多久？北京这个新厂房的机器轰鸣声，或许就是答案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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