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车载激光雷达市场的九成份额握在中国企业手里，按照常理这该是躺着数钱的好日子，可你翻开禾赛或者速腾聚创的财报，红色的亏损数字像血一样扎眼。
这简直是个违反商业常识的鬼故事：你垄断了全球，却依然在为活下去发愁。
就在刚过去的几个季度里，为了抢下头部车企的订单，那些平日里衣着光鲜的科技公司高管们，不得不在谈判桌上把自家的高科技产品卖出白菜价，眼睁睁看着毛利被一刀刀削薄。
001
回到五六年前，这个行业根本不是现在这副惨样。
那是机械式激光雷达的黄金时代，一颗进口的Velodyne 64线雷达能卖到75万美元，这价格能在美国买辆豪车了。
那会儿谁车顶上顶着这玩意儿，那就是妥妥的科技贵族，那时候的利润厚得让人心慌，没人会想到有一天这东西会按斤卖。
风向变的太快了，甚至是残酷。
现在的价格跌到了什么程度？
两三千人民币，甚至更低。
这中间的落差不是跳楼价，是把楼都拆了。
这不是因为技术进步带来的自然成本下降，这是一场甚至不带一点掩饰的屠杀。
中国的电动车市场卷到了什么地步大家都看在眼里，特斯拉和比亚迪在前面打价格战，压力层层传导，最后全压在了这些零部件供应商身上。
车企的态度很明确：要我的订单可以，价格砍半，不然免谈。
在这种极限高压下，所有的技术光环都被剥离得干干净净。
管你是什么混合固态还是全固态，管你有什么独家专利，车企采购经理只看最后那一栏数字。
为了这点生存空间，激光雷达厂商只能甚至在亏本边缘接单，这就造成了开头那个诡异的局面：出货量世界第一，市场占有率吓人，结果每卖出去一台就在心里流血。
002
这就很像多年前中国的光伏产业或者是早期的液晶面板，产能上来了，价格被打穿了，最后死了一大片。
资本市场是最敏感的，看看禾赛和速腾在股市上的表现就明白，投资者对单纯的规模故事已经不感冒了。
甚至可以说，这种以价换量的胜利，在资本眼里可能更像是一种慢性自杀。
这种困境的根源其实还藏在一个很少人谈及的地方：上游。
别看我们组装了全球90%的激光雷达，但这玩意儿的核心——那些发射芯片和探测芯片，也就是它的视网膜和视神经，这部分的成本占比极高，而且早年间这些核心元器件的话语权并不完全在我们手里。
我们要从国外巨头那里买昂贵的芯片和光学组件，哪怕现在国内有替代方案了，良率和性能的爬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
这就是夹缝中求生存。
上面有等着数钱的芯片供应商，下面有拿着刀砍价的车企爸爸。
中间的激光雷达厂，干着最高精尖的活，操着卖白粉的心，赚着卖白菜的钱。
每一个交付的快递包裹里，装的不仅是高科技雷达，还有工程师的头发和财务的眼泪。
这种被两头挤压的痛苦，才是这一行真正的行业秘密，没人愿意在发布会上大声说出来。
003
有些厂商试图通过技术路线的切换来突围，比如从机械式转到半固态，现在又要搞全固态。
理论上全固态没有活动部件，更耐用，更便宜。
但问题是，大家都在这么想，技术同质化来得比龙卷风还快。
一旦某项技术跑通，半年内深圳的华强北或者某个工业园就能给你复制出来，紧接着就是新一轮的价格肉搏。
这就逼得企业开始琢磨别的出路，不能都在车这棵树上吊死。
现在不管是禾赛还是速腾，都在盯着另一个市场：机器人。
这不是逃跑，是战略大转移。
送外卖的机器人、扫地的机器人、甚至巡逻的机器狗，它们对激光雷达的需求正在爆炸式增长。
更妙的是，机器人厂商还没像车企那么霸道，因为这里的场景太复杂了，需要的是真正的性能和系统集成能力，而不只是便宜。
在这个领域，技术有了溢价的空间。
你看最近的数据就能发现，头部企业的非汽车业务收入占比在悄悄爬升，这是他们给自己留的后路，也是未来的生路。
004
如果不跳出卖硬件这个怪圈，中国的激光雷达企业很难真正翻身。
光卖传感器永远是低端的，哪怕你卖的是全世界最先进的传感器。
未来的出路在哪里？
一定是系统化和芯片化。
要把自己做厚，不仅卖给你眼睛，还把处理视觉信息的大脑一部分也集成进去。
这几年各家都在拼命自研ASIC芯片，把分立器件集成到一颗小小的硅片上，这才是真正的降本杀器，也是建立护城河的唯一办法。
你回头看这段历史会觉得很有意思，这是一部充满了中国特色的商业进化史。
先是用极致的效率和价格把海外竞争对手挤出市场，自己把地盘占下来，哪怕满地狼藉。
现在Ouster和Luminar这些海外明星公司日子过得比我们还惨，有的甚至在破产边缘徘徊，因为他们根本扛不住这种强度的价格战。
某种意义上，现在的亏损是一种惨烈的入场费。
虽然大家都在亏，但中国的企业靠着巨大的本土市场体量撑住了，把国外的对手熬死了或者熬残了。
这就到了一个临界点，就像当年的京东方做屏幕一样，熬过那个流血的冬天，等到技术壁垒完全建立，核心芯片全部自研，甚至不仅卖产品还能卖算法服务的时候，才是真正收割的时候。
005
只是这个冬天可能会比想象中更长。
很多中尾部的中小厂商可能根本撑不到那个春天。
市场现在的逻辑非常冷酷：强者恒强，剩者为王。
未来的激光雷达市场，可能只会剩下两三家巨头，剩下的都会沦为历史的尘埃。
那些看似风光的独角兽们，此刻心里想的绝不是什么星辰大海，而是下一季度的现金流还能不能转得动。
这是商业最原始也最动人的一面：在辉煌的数据背后，每个人都在为最基本的生存而战。
而对于我们这些旁观者来说，或许不需要急着去赞美或看衰，只需要静静看着，看这场关乎万亿市场的赌局，究竟谁能把那副牌打到最后。
毕竟，在商业世界里，除了生死，其他都是擦伤。
参考信息来源
搜狐网：中国激光雷达产业分析报告2024
腾讯网：车载激光雷达价格战深度调查
速腾聚创2024年相关财报披露数据
禾赛科技公开招股书及季度财报会议纪要
晚点LatePost：智能驾驶供应链降本内幕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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