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街头,骑手大黑在直播中掐表计时:限速25公里的电动车,3单配送耗时1小时,收入12元。他苦笑:“以前45码飙着跑,一小时能挣25块。”这不是个案,而是全国2000万外卖骑手的共同困境——他们被卡在新国标的安全红线与平台算法的生存线之间,动弹不得。
2024年10月起,《电动自行车安全技术规范》全面落地,电动车设计时速被锁死在25公里,且必须具备脚踏功能。政策初衷明确:净化非机动车道,降低交通事故。可现实是,外卖平台的配送算法并未同步降速。骑手们发现,单程距离变长、单量要求更高,而可用时间却因限速被压缩。安全标准抬高了,生存空间却被压低了。
矛盾的核心,不在车速,而在系统错位。新国标合理吗?合理。非机动车道本就不该上演“速度与激情”。但问题在于,政策落地时,另一套支配骑手命运的系统——平台算法,仍在按25公里甚至更高时速计算配送时间。直到2025年12月,《外卖平台服务管理基本要求》出台,才正式规定:算法核算时速不得超过15公里。这迟来的校准,恰恰证明了此前的脱节。
更深层的困境是选择的缺失。有人质问:为何不骑摩托车?可一线城市牌照难求,考照成本超三千元,全国近200城禁摩,摩托车道被划为非机动车道,合法路权几近归零。政策要求“慢下来”,却未给骑手提供“换出去”的通道。他们被困在合规的车里,也困在不匹配的系统里。
这场博弈的本质,是三方责任的失衡。政策强调公共安全,无可厚非;平台追求效率,亦属商业逻辑;但劳动者,成了唯一无法议价的一方。将收入下滑归咎于骑手“贪多”或“不愿转型”,是典型的道德绑架。他们不是不愿守规,而是规则之间没有留给他们的缝隙。
解决之道,不在妥协安全,而在推动协同治理。政策制定者需承认新业态的特殊性,在非机动车管理中预留合理弹性;平台必须将15公里时速纳入算法底层逻辑,并公开透明化计价与调度规则;同时,应探索对高频配送车辆的专项认证或过渡方案,而非一刀切。
当2000万人的生计被一道时速红线切割,我们该问的不是“他们为何不快”,而是“系统为何不等”。安全不该以牺牲生存为代价,效率更不该以压榨为燃料。真正的进步,是让规则之间不再打架,是让每一个在路上的人,既能守法,也能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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