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五点,北京国贸桥下,骑手老张卡着饭点送单。他盯着导航,距离客户还有1.2公里,系统显示“剩余8分钟”。他用力拧电门,仪表盘数字跳到25,然后——断电了。风从耳边掠过,却不是速度带来的快意,而是焦虑的呼啸。
新规落地才几天,街上跑的新国标车还没几辆,但所有骑手心里,都装着一台被限速的车。
这车跑不快,也跑不远。自2025年12月1日起,全国禁售旧国标电动车,新车强制限速25km/h,超速就断电。塑料不能多用,鞍座要阻燃,电池得扫码追溯,安全是上去了,可骑手的速度,却被按下了暂停键。
老张说,以前这单他6分钟能到,现在,25km/h在红绿灯密布、非机动车道被占的城里,像在溜自行车。他算了笔账:一单多花7分钟,一天少跑12单,收入直接砍掉三分之一。平台算法没改,送餐时限还是按“飞车”设定的,合规了,反而更容易超时。
上海骑手大黑做过测试:5单送了1小时,平均每单12分钟;过去,40分钟能送6单。广州数据显示,骑手日均单量下降22%。有人算过,时薪从25元掉到10元,比最低工资还低。更狠的是,超时一单扣40%,服务分一掉,好单再不派给你。
这不是懒,是物理法则卡住了生计。25km/h,在城市里是什么概念?你骑共享单车都能轻松超车。有骑手苦笑:“我这不是送外卖,是城市慢行宣传大使。”
可谁不想安全?旧车改速、飞线充电,起火事故年年有。新国标防篡改、阻燃材料、一车一码,确实更安心。问题是,安全的代价,全压在最底层的骑手肩上。车贵了上千块,路权没改善,算法没松绑,他们只能在“合规”和“吃饭”之间选。
我们总说,城市离不开外卖员。可当他们被限速,我们是否也该问问:这座城市的快,能不能容得下一辆慢车?
安全不该是单选题,更不该由最辛苦的人来买单。
如果你点外卖时多一分耐心,看到“预计迟到5分钟”时不急着点投诉,也许就能给某个骑手留出一个红灯的时间。他们不是不想快,是规则让他们慢了下来。这份理解,比任何算法都更接近人性化。
下次等餐时,不妨对自己说一句:慢一点,没关系。毕竟,有人正用25km/h的速度,拼命奔向你的饭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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