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城的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崭新的味道,混杂着皮革、塑胶和金钱的气息。
灯光把每一辆展车都照得像艺术品,光洁的车身上倒映着我有些恍惚的脸。
我叫陈默,今天是我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日子。
我要买车了。
凭借自己这几年起早贪黑做小生意攒下的二十多万,买一辆能遮风挡雨的国产 SUV。
这笔钱,是我一张一张汗水钱挣出来的。
所以我特意叫上了我最好的兄弟,张鹏。
我们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这种大事,必须有他在场见证。
张鹏搂着我的肩膀,脸上的兴奋劲儿比我还足。
“默子,就这家了,我看过了,全城最低价。”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显得格外响亮。
“你看这辆,空间大,动力足,绝对适合你跑生意。”
他指着一辆标价十八万的 SUV,唾沫横飞地介绍着。
我心里暖洋洋的。
这就是兄弟,真心实意地为我着想。
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销售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
“两位老板,看车吗?这款是我们店的销量冠军。”
张鹏大手一挥,很有气势地对销售说:“别介绍这款了,太贵。”
他拉着我,走向展厅的角落。
“默子,我刚在那边看到一款低配的,便宜两万多呢,功能都差不多,省点钱干点啥不好。”
他一副为我精打细算的样子,语气诚恳得不容置疑。
我有些犹豫,毕竟钱都准备好了,想买个称心如意的。
“听我的,没错。”
张鹏拍着我的胸脯,力道很重。
“咱们兄弟,我还能坑你?”
我被他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怎么会坑我。
我点点头,跟着他走向那辆低配版的展车。
接待我们的年轻销售叫小林,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但张鹏一直在旁边插话,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和我单独沟通。
张鹏绕着那辆低配车转了两圈,嘴里啧啧称赞。
“就这个了,默子,性价比之王。”
他比我还着急,催促着小林去开单。
“赶紧的,我们今天就要把车开走。”
小林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看张庸,眼神里闪过一点不易察觉的奇怪神色。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领着我们走向洽谈区。
我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心脏因为激动而怦怦直跳。
就要拥有自己的车了。
以后送货再也不用淋雨,逢年过节也能体面地回老家了。
我掏出那张存着我全部身家的银行卡,准备递给小林。
张鹏坐在我对面,比我还激动,身体前倾,眼睛死死盯着我手里的卡。
“快付钱,默子,早买早享受,今天就能开上新车兜风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催促的、不耐烦的腔调。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的刷卡机时,小林忽然碰了一下我的胳膊。
“陈先生,您能过来一下吗?我跟您核对一下赠品的细节。”
他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张鹏的眉头皱了起来。
“有什么赠品就在这说,磨磨唧唧的。”
小林没理他,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请求。
我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站了起来,跟着他走到了展厅的一个角落,这里被一根巨大的承重柱挡着,形成了一个视觉死角。
小林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紧张和纠结。
他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
“大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我觉得我必须告诉你。”
我看着他,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说。”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你那位兄弟,张鹏,半个小时前,刚在楼上的 VIP 室,用你的身份证和征信资料,全款提了一辆五十万的顶配辉昂。”
轰的一声。
我感觉我的大脑像被一颗炸弹引爆,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
周围嘈杂的人声、音乐声全部消失了。
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撞得我胸口生疼。
手脚在一瞬间变得冰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甚至能感觉到血液从我脸上褪去,皮肤变得像纸一样苍白。
五十万。
顶配辉昂。
用我的征信。
这几个词像一把把带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我的脑子里,反复搅动。
我猛地转过头,视线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张鹏的身上。
他还坐在洽谈区的沙发上,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注视,他抬起头,朝我这边看来。
他冲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得意的笑容,还高高地举起手,用力地挥了挥。
那笑容,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无比刺眼,无比丑陋。
我看着他,看着那张我熟悉了二十多年的脸。
脸上那股彻骨的寒意,竟然慢慢地,慢慢地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平静。
我甚至对着他,也扯出了一个笑容。
我收回了银行卡。
卡片冰冷的边缘硌着我的指尖,让我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我对小林说了一声“谢谢”,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然后我转身走回到洽谈区,脸上挂着抱歉的微笑。
“鹏子,不好意思,我想再考虑一下。”
张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考虑什么?不是都说好了吗?”
他的音调陡然拔高,带着一点质问的意味。
“这车哪点不好?价格也合适,你还犹豫什么?”
我拉开椅子坐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就是突然觉得有点仓促,毕竟是大事,我想回去再看看评测。”
我端起水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张鹏的脸色变了又变,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
他眼里的急切和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
“有什么好看的,车这东西,早买早享受!你就是太磨叽!”
他极力劝说,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我只是安静地喝水,不反驳,也不赞同。
见我坚持,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最终只能不情不愿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行吧行吧,听你的,真拿你没办法。”
他嘴上抱怨着,眼神却像带了毒的钉子,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我们走出 4S 店,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提议去旁边的咖啡馆坐坐。
“喝什么咖啡,浪费钱,赶紧回家。”
张鹏不耐烦地摆手。
“我请客。”
我淡淡地说。
他立刻换了一副笑脸,亲热地再次搂住我的肩膀。
“那必须去啊,你陈老板请客,我肯定得给面子。”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冷气开得很足。
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我状似无意地聊起了我们小时候的事情。
聊我们一起偷西瓜被狗追,一起在河里摸鱼,聊我省下早饭钱给他买游戏机。
那些曾经温暖的回忆,此刻像一根根烧红的铁钎,烫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疼。
张鹏心不在焉地附和着,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手机。
“是啊是啊,那时候多亏了你。”
他抿了一口咖啡,话锋一转。
“不过话说回来,默子,你现在能挣这么多钱,也得感谢我当初鼓励你去做生意吧?”
“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工厂里拧螺丝呢。”
我看着他理所当然的嘴脸,心里一阵阵地发冷。
他总能轻而易举地将我的努力,归功于他的“功劳”。
我没有接话,而是“关心”地问起了他最近的工作。
“哦,我啊,最近跟了个大项目,房地产的。”
他立刻来了精神,身体前倾,开始了他的吹嘘表演。
“等项目一落地,我直接分红七位数,到时候别说辉昂了,保时捷我都随便提。”
他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自己已经是个成功的商业巨子。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拿起来一看,是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
【尊敬的客户,您尾号 xxxx 的账户于 14:32 支出 500000.00 元。】
紧接着,又是一条贷款审批的通知短信。
【尊敬的陈默先生,您申请的 xx 银行汽车消费贷款已审批通过,总金额 xx 元,请注意查收合同。】
证据确凿。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再没有一点侥幸。
我没有立刻收起手机,而是故意将屏幕侧过来,假装在看别的东西。
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张鹏在看到屏幕内容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慌与躲闪。
他端起咖啡杯的手,都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我去个洗手间。”
我起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回来的时候,我走路的脚步有些“不稳”。
经过他座位旁边时,我的身体“不小心”晃了一下,撞到了他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外套滑落在地。
一把带着大众标志的,造型精致的汽车钥匙,从外套口袋里掉了出来,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那不是普通的大众钥匙,是辉昂的顶配钥匙。
我见过。
咖啡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张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慌乱地弯腰去捡那把钥匙。
他手忙脚乱地把钥匙塞回口袋,动作快得像是在掩盖什么罪证。
“这……这不是我的。”
他抬头看着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解释。
“我……我拿错了,是刚才在 4S 店拿错别人的。”
我看着他拙劣的表演,没有戳穿。
我只是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那笑容,却让他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我们从咖啡馆出来,张鹏一路都显得心神不宁。
他以为我要回家了,看样子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可我却在他错愕的目光中,转身又走回了那家 4S 店。
“默子,你干嘛?还想买那辆破车啊?”
他急了,快步跟上来想拉住我。
我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向了经理办公室。
张鹏的脸上血色尽褪,他预感到了不妙,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来。
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很精明。
他看到我们进来,客气地站了起来。
“两位老板,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
我没有废话,直接从钱包里拿出我的身份证,拍在经理的办公桌上。
然后,我把手机解锁,调出那两条银行短信,递了过去。
“经理,我叫陈默。”
我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冷静。
“就在一个小时前,有人冒用我的身份信息和个人征信,在贵店进行了一笔五十万的欺诈消费。”
“我怀疑贵店的流程存在严重漏洞,并且有员工参与其中。”
经理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扶了扶眼镜,拿起我的身份证和手机,仔细地核对着。
张鹏在一旁彻底慌了神,他像一只被点燃了尾巴的猴子,立刻跳了出来。
“误会!这都是误会!”
他的声音尖利得有些刺耳。
“车是我买的,但征信是陈默同意借给我用的!我们是最好的兄弟,他帮我一下怎么了?”
他冲着我大吼,试图用“兄弟情义”来混淆视听。
经理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射向我。
“陈先生,请问您是否有签署过书面的同意书,或者有相关的录音证据?”
我摇了摇头。
然后,我转向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张鹏,平静地开口。
“鹏子,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
我的语气很轻松,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们把车退了吧,别给人家店里添麻烦。”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张鹏的头顶炸响。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退车?不行!绝对不能退!”
他失控地大叫起来。
这辆车,是他答应送给他那个势利眼丈母娘的见面礼。
是他吹嘘自己飞黄腾达的唯一物证。
如果车退了,他不仅婚事要黄,更会成为所有亲戚朋友眼中的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就全完了。
“这车就是我的!是我自己买的!”
他死死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口咬定。
情绪激动之下,他的言语间漏洞百出,前言不搭后语。
“我……我跟陈默借的钱!对,就是借钱买的,跟他征信没关系!”
经理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精。
看到张鹏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他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欺诈消费,这对于任何一家正规的 4S 店来说,都是足以动摇声誉的严重事故。
“张先生,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了。”
经理的语气变得冰冷而公式化。
“既然陈先生本人不承认授权,那么这笔交易就存在问题。按照公司规定,我们必须立刻启动退车流程,并且保留追究相关人员法律责任的权利。”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张鹏的心理防线。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瘫软在椅子上。
几秒钟后,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那里面再也没有了半分兄弟情义,只剩下赤裸裸的怨毒和仇恨。
“陈默!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
他破口大骂,声音嘶哑。
“老子跟你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就为了一辆破车这么对我?你的心是黑的吗?”
“你不讲兄弟情义,你不得好死!”
我静静地看着他疯狂的表演,心里没有一点波澜。
兄弟情义?
在他用我的血汗钱去满足他虚荣心的那一刻,这个词,就已经被他亲手撕得粉碎。
退车手续办得并不顺利,因为张鹏的极度不配合。
他像一滩烂泥一样赖在经理办公室,时而撒泼打滚,时而恶毒咒骂。
就在经理叫来保安准备将他架出去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接通了电话。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清晰地听到了他惊慌失措的话语。
“妈!事情办砸了!”
“陈默那个小畜生,他要退车!”
我的心,猛地一沉。
妈?
这件事,他妈也知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我的脑海。
这背后,可能不只是张鹏一个人。
挂了电话,张鹏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前一秒还在对我破口大骂,下一秒,他“扑通”一声,毫无征兆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默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抱着我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了他的“坦白”。
他说,他这么做都是被逼无奈。
他说,这辆车,是为了他妹妹的婚事准备的。
未来亲家那边提出了要求,必须有一辆五十万以上的豪车当陪嫁,否则这门亲事就立刻告吹。
“我妹跟她对象谈了五年了啊,感情特别好,就因为一辆车就要被拆散,我这个当哥的能眼睁睁看着吗?”
他哭得声泪俱下,仿佛自己是天底下最伟大、最无私的哥哥。
“我们全家的希望,就全都在这辆车上了啊!”
“默子,我们是兄弟,你忍心看着我妹妹一辈子的幸福就这么毁了吗?”
“求求你,看在我们二十多年情分上,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真诚”,那么“痛苦”。
如果不是我亲眼见证了他之前的无耻嘴脸,我几乎就要被他这番表演所打动。
可现在,我只觉得无比的恶心。
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这些年,张鹏家人对我那一张张“亲切”的笑脸。
张鹏的妈妈,总喜欢拉着我的手,说:“默啊,你就是我的另一个儿子。”
张鹏的爸爸,总喜欢拍着我的肩膀,说:“以后有什么事,叔给你担着。”
张鹏的妹妹,总喜欢甜甜地叫我:“默哥,你对我最好了。”
那些嘘寒问暖,那些关怀备至,曾经让我这个从小缺少家庭温暖的人,感到无比的温暖和感动。
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看似亲切的眼神背后,偶尔流露出的,是一种不易察觉的轻视和算计。
他们夸我能干,是羡慕我能挣钱。
他们对我好,是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
我终于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一次简单的兄弟背叛。
这是一个家庭,对我长期的、有预谋的、集体式的算计和吸血。
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
一个可以随意取用的钱包?一个可以牺牲的、用来给他们全家铺路的工具人?
我心中对张鹏残存的最后一点情分,被这个残酷的真相,彻底碾得粉碎。
我低头,看着跪在地上,还在嚎啕大哭、卖力表演的张鹏。
我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任何的波澜。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不到半个小时,张鹏的父母和妹妹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4S 店。
他们不是三个人来的,而是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张鹏的母亲,那个曾经总说拿我当亲儿子的阿姨,一进门就目标明确地冲向我。
她不是来道歉的,她是来执行道德绑架的。
“默啊!我的好孩子!你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眼泪说来就来,哭得惊天动地。
“阿姨从小看着你长大,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疼,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弟?他的心都快被你伤透了!”
张鹏的父亲,那个总说要为我担事的叔叔,则板着一张正义凛然的脸,对我进行居高临下的教训。
“陈默,做人不能太自私!”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为了一辆车,就毁了你妹妹一辈子的幸福,你小小年纪,心怎么就这么狠!”
而张鹏那个总叫我“默哥”的妹妹,此刻正梨花带雨地躲在母亲身后,用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对我进行无声的指控。
“哥,我求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哥吧,你要是不帮他,我就不活了!”
她一边哭,一边尖声指责我小气、见死不救。
他们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负责用眼泪博取同情。
他们完美的表演,成功地将我塑造成了一个忘恩负义、冷酷无情的白眼狼。
而他们,则是被我伤害的、可怜无辜的受害者。
周围的顾客和店员都围了过来,对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
窃窃私语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钻进我的耳朵里。
“这年轻人怎么回事啊,看着老实巴交的,心这么黑。”
“就是啊,人家都跪下求他了,一点情面都不给。”
“为了钱,连兄弟情都不要了,真是世风日下。”
我成了舆论的中心,被无数道或同情、或鄙夷、或看热闹的目光凌迟着。
但我全程一言不发。
我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一个没有感情的摄像头,冷静地,甚至带着一点漠然地,看着这一家人的丑陋表演。
我看着他们扭曲的嘴脸。
我看着他们虚伪的眼泪。
我看着他们眼中那藏不住的贪婪和自私。
直到他们骂累了,哭累了,说得口干舌燥了。
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张鹏母亲压抑的抽泣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等待着我的反应。
我才缓缓地,抬起头。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一家三口的脸,最后,定格在张鹏母亲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上。
我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清晰地划破了这压抑的空气。
“阿姨,你刚说,拿我当亲儿子。”
全场寂静。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我就想问问。”
“有谁家,是偷一个儿子的血汗钱,去给另一个儿子买车,给女儿当陪嫁的?”
这句话,像一颗无声的炸弹,在人群中轰然炸开。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张鹏一家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那悲愤、那委屈、那理直气壮,通通碎裂,只剩下被当众戳穿谎言后的震惊和惨白。
我不再看他们。
我转向脸色同样难看的经理,平静地说。
“经理,这车我确定不要了。”
“至于欺诈消费的事情,我会保留追究相关法律责任的权利。”
说完,我拨开人群,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家让我感到窒息的 4S 店。
我离开后,张鹏一家在 4S 店的丑事,像长了翅膀一样,以惊人的速度在我们的社交圈子里传开了。
我没有添油加醋,甚至没有主动去说。
但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看热闹和传播热闹的人。
第二天,我主动联系了几个我们共同圈子里德高望重的长辈。
我没有去哭诉自己的委屈,也没有去控诉张鹏一家的无耻。
我只是用一种非常诚恳、非常困惑的语气,向他们“请教”。
“王叔,我可能做错了一件事,心里很乱,想听听您的看法。”
我只陈述最基本的事实。
我的兄弟,用我的征信,买了一辆车。
我不同意,要求退车。
他的家人来求我,说这车关系到他妹妹的婚事和一辈子的幸福。
我应该为了所谓的兄弟情,牺牲自己的积蓄,去成全他们吗?
我把问题抛了出去,不做任何主观评价。
但每一个听到这件事的长辈,都是活了几十年的人精,他们心里都有一杆秤。
是非曲直,一目了然。
舆论的风向,开始悄然转变。
很快,张鹏妹妹的准婆家就听到了风声。
那家人原本就对张家的条件不甚满意,全靠着“陪嫁一辆五十万豪车”这个条件才勉强同意了婚事。
现在,他们知道了这辆豪车竟然是骗来的,是偷来的。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准婆家立刻打来电话,不是质问,而是直接通知。
这门亲事,必须重新考虑。
张鹏一家瞬间焦头烂额。
他们可以不要脸,但他们不能不要“面子”。
妹妹的婚事,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在所有亲戚朋友面前炫耀的唯一资本。
现在,这块遮羞布被我毫不留情地扯了下来,露出了底下早已腐烂流脓的现实。
他们最在意的“面
子”,被我这一招釜底抽薪,彻底撕得粉碎。
傍晚的时候,我接到了张鹏父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他,再也没有了昨天在 4S 店里的威严和盛气凌人。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点商量的口吻,想约我出来谈谈,把这件事“私了”。
我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拉黑了他们全家的号码。
我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复仇的念头一旦生根,就会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直到将敌人彻底绞杀。
我打开电脑,登录网上银行。
我开始仔细翻查我和张鹏近两年所有的财务往来记录。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辆五十万的辉昂,绝对不是他第一次对我下手。
不查不知道。
电脑屏幕上,那一笔笔触目惊心的记录,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了。
电脑屏幕发出的幽幽蓝光,映着我毫无血色的脸。
一笔笔转账记录,像一列列冰冷的墓碑,排列在我的眼前。
过去两年,张鹏以各种各样我几乎快要忘记的理由,向我借过钱。
“默子,我妈生病了,急用三千。”
“默子,我跟女朋友过纪念日,手头有点紧,先借两千应应急。”
“默子,我朋友出了点事,我得帮一把,五千块,下个月发工资就还你。”
每一次的数额都不大,从几百到几千不等。
所以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他说了还,我就信了。
可如今,这些零零散碎的借款累计起来,竟然是一个高达六万多的惊人数字。
而他还给我的一笔都没有。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更严重的是,我发现,当初张鹏“热心”地帮我开通的一个线上理财账户,里面有几笔大额的提现记录,根本不是我本人操作的。
那个账户,他说收益高,极力推荐我把闲钱放进去。
他甚至“贴心”地帮我完成了所有的注册和密码设置流程。
我当时还感激涕零,觉得他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兄弟。
现在看来,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傻子。
他早就利用我的信任,掌握了我的支付密码和一些关键的账户信息。
他就像一只寄生在我身上的水蛭,不动声色地,一点一点地,吸食着我的血肉。
我点开那些提现记录的消费去向。
最新款的手机。
名牌的球鞋和外套。
在高档餐厅里和女朋友的烛光晚餐。
原来,他那些在朋友圈里炫耀的、光鲜亮丽的生活,全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他用着我的钱,满足着他那可悲的虚荣心,回头还要嘲笑我活得像个土鳖。
那些曾经让我感到温暖的兄弟情谊,那些我以为牢不可破的信任,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最恶心、最肮脏的算计。
我感觉我的胃里在翻江倒海。
一股极致的愤怒,像火山一样在我胸中积蓄、翻滚,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烧成灰烬。
但我没有怒吼,也没有摔东西。
我只是异常平静地,站起身,走到打印机前。
我将所有的银行转账记录、理财账户的提现记录、那些消费凭证,一张一张,全部打印了出来。
打印机发出规律的嗡嗡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纸张一张张地吐出来,带着温热的油墨气息,堆叠在桌面上,越来越厚。
那是他犯罪的铁证。
我心中的那股滔天怒火,被这极致的冷静,压抑到了极点。
我不要他的道歉。
我也不稀罕他还钱。
我要的,是让他,还有他那贪婪无度的家人,为他们对我犯下的所有恶行,付出对等的、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代价。
一个更加完整、更加狠辣的复仇计划,在我冰冷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我终于同意和张鹏一家见面。
通过一个中间人传话,我把地点约在了一家生意火爆、人来人往的茶楼。
他们一家人准时赴约。
他们以为我是想通了,是来谈赔偿、谈和解的。
所以他们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熟悉的倨傲和理所当然。
张鹏的父亲一落座,就摆出了长辈的架子。
“陈默,你能想通就好。年轻人,不要太冲动。”
张鹏的母亲则在一旁敲边鼓。
“就是啊,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为了点小事闹成这样,让外人看笑话。”
他们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如何讨价还价,用最小的代价,让我把这件事压下去。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
我将那沓文件,不轻不重地,推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是什么?”
张鹏的父亲皱着眉头问。
“叔叔,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的语气平静无波。
张鹏的父亲狐疑地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由倨傲转为震惊,再由震惊转为恐惧的剧变。
他颤抖着手,一页一页地往下翻。
银行流水,理财记录,消费凭证……
每一页,都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
他翻得越快,脸色就越白。
到最后,他的手抖得连纸都拿不稳了。
张鹏的母亲和妹妹也凑过来看,她们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辙。
整个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等他们全部看完,我才缓缓开口。
“这些,只是近两年的。”
“更早的,我还没来得及去银行打印。”
张鹏的父亲,那个刚才还想教训我的长辈,此刻连头都抬不起来。
我将另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件,推到他的面前。
“这是欠款协议。”
“本金,加上这两年对我造成的精神损失费,一共八十万。”
“签了它,分期还清,这件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否则……”
我顿了顿,目光冰冷地扫过他们一家人惨白的脸。
“这些材料,明天就会出现在城西派出所的报案桌上。”
八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他们心上。
张-鹏的母亲尖叫起来。
“你抢劫啊!陈默,你这是敲诈!”
她又想故技重施,开始撒泼。
“你闭嘴!”
张鹏的父亲一声前所未有的厉喝,制止了她。
他比谁都清楚,这些材料一旦交到警察手里,他的宝贝儿子,就不是还钱那么简单了。
那是诈骗,是盗窃,是需要坐牢的。
为了保住儿子的前程,为了保住那个已经摇摇可危的婚事。
他没有别的选择。
他拿起笔,那支笔仿佛有千斤重。
屈辱、愤怒、不甘,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他那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上。
就在他即将落笔的那一刻,我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并将手机不着痕迹地放在了桌面上。
“叔叔,我希望你们能亲口承认,这些钱,确实是张鹏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从我这里拿走的。”
“我需要一个保障。”
张父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羞辱。
但他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下去。
在我的手机录音里,他们一家人,屈辱地,承认了张鹏长期偷盗我资金的全部事实。
签完协议,我收好文件和手机。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我像丢掉一包垃圾一样,转身离开了那个包厢。
张家最终还是凑够了钱,稳住了准亲家。
他们变卖了一些家里的首饰,又低声下气地找亲戚借了一圈,总算是把女方要求的彩礼和面子都补上了。
订婚宴的日子,被定在了一周后,一家五星级酒店。
他们迫不及不及待地,想要用一场盛大的宴会,来洗刷掉前段时间所有的屈辱和流言。
他们以为,签了那份八十万的协议,我就拿到了我想要的钱,就会息事宁人。
他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他们太天真了。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让他们这么轻易地翻篇。
我要的,是在他们最得意,最看重脸面,最高兴的时刻,给予他们最公开,最彻底,最致命的一击。
订婚宴当天,酒店里张灯结彩,宾客满堂。
张鹏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意气风发地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他的父母脸上也洋溢着虚假的笑容,和每一个到场的亲朋好友热情地寒暄。
张父作为主婚人,在台上拿着麦克风,慷慨激昂地致辞。
他吹嘘着自己的儿子多么有为,女儿多么贤惠,未来的亲家多么通情达理。
他把张家塑造成了一个和睦、体面、有实力的大家庭。
台下掌声雷动。
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那么喜庆。
就在司仪宣布,订婚仪式即将开始,有请新人登场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准亲家那几桌,所有核心家庭成员的手机,都收到了一条音频文件。
紧接着,在场的,所有和张家有点头脸关系的宾客,手机也陆续响起了信息提示音。
有人好奇地点开了那个音频文件。
下一秒,茶楼里那段屈辱的对话,通过几十个手机的扬声器,清晰地,响彻了整个宴会大厅。
“……我们承认,这些钱,都是我儿子张鹏,在陈默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从他账户里转走的……”
“……求求你,不要报警,我们砸锅卖铁也把钱还给你……”
“……八十万就八十万,只要你能放过我儿子……”
那是一个家庭,为了脱罪,亲口承认自己儿子是小偷的,最完整,最真实的记录。
宴会厅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音乐、掌声、笑声,都消失了。
只剩下那段录音,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张家所有人的脸上。
准亲家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新娘的父亲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台上已经呆若木鸡的张父,破口大骂。
“好啊!张建国!你们一家子都是骗子!是小偷!”
“拿偷来的钱来娶我女儿?你们也配!”
“这婚,不结了!”
整个订婚宴,现场顿时像被引爆的火药桶,彻底炸开了锅。
所有宾客都听到了录音,他们看着张家人的眼神,充满了鄙夷、震惊和嘲弄。
准亲家当场宣布退婚,摔碎了桌上的酒杯,带着全家人扬长而去。
他们甚至放话,要张家赔偿他们所有的名誉损失和精神损失。
张鹏一家人的美梦,在他们自以为最风光的顶点,被我轻轻一脚,踩得粉身碎骨。
我没有去现场。
但我能想象得到,那该是怎样一副精彩绝伦的,人间喜剧。
那场盛大的订婚宴,最终变成了一场人尽皆知的闹剧。
张家,彻底成了我们这个城市所有亲戚朋友圈子里,最大的笑柄。
退婚后,女方不仅要求张家退还所有彩礼,还把他们一家偷盗朋友钱财的丑事,到处添油加醋地宣扬。
张鹏那个拜金的女朋友,在得知他不仅是个没钱的草包,还背上了八十万巨额债务后,连句再见都没说,就果断地消失了。
曾经那些和他们家走得近的亲戚朋友,现在都对他们避而远之,生怕被他们家缠上借钱。
曾经那个看似和睦,一致对外的家庭,在巨大的利益损失和颜面扫地之后,也终于分崩离析。
内部的争吵和矛盾,彻底爆发了。
我听说,张鹏的母亲天天在家里指着儿子的鼻子骂,说他是个惹祸精,是个废物,毁了整个家。
张鹏的父亲则天天和老婆吵架,骂她教子无方,才会养出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而那个婚事告吹的妹妹,更是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家人身上,怨恨他们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家里每天都像战场一样,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为了还我那八十万的欠款,他们不得不卖掉了家里唯一一套还算宽敞的房子,搬进了一个老旧小区的出租屋里。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习惯了虚荣和享受的张鹏,根本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
最后,只能去一个建筑工地上干苦力,每天累得像条狗,挣那点微薄的日薪。
有一次,我在开车经过一个路口时,偶然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迷彩服,脸上布满灰尘和汗水,正和其他工人一起,蹲在马路边吃着廉价的盒饭。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看到了我车窗里那张平静的脸。
他手里的盒饭掉在了地上,汤汁洒了一裤子。
他想站起来,想上前跟我说点什么。
但他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颓然地低下了头,连和我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我没有停车,甚至没有减速。
我只是平静地踩下油门,从他落魄的身影旁,一晃而过。
我们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生活,在斩断了那些腐烂的关系后,终于回归了它应有的清爽和明亮。
我用追回来的那笔钱,加上自己原有的积蓄,把我的小生意扩大了规模。
我租了一个更大的仓库,招了两个帮手,不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半年后,我开着我那辆旧面包车,再一次来到了那家汽车城。
我直接走进了当初那家 4S 店。
店里的格局没变,只是当初那个提醒我的新人销售小林,已经换上了一身更笔挺的主管制服。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陈哥!您来了!”
他热情地把我迎了进去。
我们没有聊过去那件不愉快的事,只聊了聊彼此的近况。
我告诉他,我今天来,是来买车的。
我没有去看那些华而不实的豪车,而是全款买下了一辆当初我看中的,最适合我跑生意用的国产 SUV。
这一次,没有人再在我耳边催促,也没有人再试图左右我的决定。
我买下了一辆我真正需要,也真正喜欢的车。
签合同的时候,小林给我申请了最大的优惠和最多的赠品。
他说:“陈哥,我别的忙帮不上,但保证让你用最实惠的价格,开上最安心的车。”
提车那天,我和小林一起去吃了顿饭。
我们聊得很投机,从车子聊到生意,再到未来的人生规划。
我发现,他是一个正直、善良,并且对生活充满热情的年轻人。
那顿饭后,我们成了真正的朋友。
我的生意越做越好,为人依旧低调踏实。
只是我的内心,比过去多了一份识人的锐利和保护自己的铠甲。
我不再会毫无保留地去相信任何人,但我会对那些真心待我的人,加倍地回报我的真诚。
我终于明白了。
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
有些关系,就像毒瘤,必须狠心切除,哪怕过程再痛苦,才能迎来健康的,崭新的人生。
过去的经历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但也正是这场噩梦,让我一夜之间成长。
我学会了分辨善意与伪装,也更懂得了珍惜那些真正值得的情谊。
我开着我的新车,行驶在宽阔的城市大道上。
窗外的阳光正好,音响里放着我喜欢的歌。
我驶向的,是一个充满希望和光明的未来。
一年后。
我的第二家分店,在城市的另一端开业了。
生意稳定,收入富足,生活平静而充实。
我很少再想起张鹏那一家人。
只是偶尔,会从小林或者其他朋友的口中,听到一些关于他们的零星消息。
听说,张鹏在工地上干活时,因为偷工友的钱,被人发现后打断了一条腿。
现在,他彻底成了个废人,每天待在那个狭小的出租屋里,靠着父母微薄的退休金过活。
听说,他那个曾经骄傲的妹妹,最后远嫁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县城,嫁给了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男人,据说日子过得并不幸福。
听说,他们那个曾经算计我、吸我血的家庭,如今每天都活在互相指责、争吵和贫困的泥潭里,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我听到这些消息时,内心毫无波澜。
没有快意,也没有同情。
就像是在听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故事。
我知道,这并不是我的报复取得了成功。
这只是他们自己种下的恶果,如今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他们今天的下场,不是我造成的,而是他们自己永不满足的贪婪,和深入骨髓的自私导致的必然结果。
真正的放下,不是原谅。
而是,从心底里,再也不去关心对方的任何消息。
他们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再也无法在我心里,激起任何的涟漪。
一个周末的黄昏,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我接到小林的电话,他兴致勃勃地约我,明天一起去郊区的水库钓鱼。
我笑着答应了他。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美丽的晚霞,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生活中的这些微小而确实的幸福,才是我真正应该追求和珍惜的东西。
至于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和事,就让他们,永远地,尘埃落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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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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