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发放首批L3高速自动驾驶号牌，驾驶员却须随时准备接手

2025年12月23日，北京发放首批L3级自动驾驶专用号牌。三辆极狐汽车挂上“京AA0001Z”等特殊车牌，驶上京台高速。它们能在特定路段以80公里时速自主驾驶，驾驶员却仍被要求坐在方向盘后，双手随时准备接管。这一幕充满悖论：车已能自己开，人却不能真正放手。

这不仅是技术突破，更是人类与机器控制权博弈的临界点。中国正式迈入L3量产上路时代，但真正的挑战不在算法，而在人心。

全球L3落地呈现三种路径：德国立法先行，2022年即允许奔驰Drive Pilot系统在高速上运行，责任由车企承担；美国跳过L3，特斯拉Robotaxi已在德州实现无安全员运行；中国选择审慎开放，通过“产品准入+区域限定”模式试点推进。三条路径背后，是各国对安全、责任与技术节奏的不同权衡。

但历史告诉我们，每一次交通革命都伴随对失控的恐惧。19世纪末，汽车被称为“无马怪物”，人们害怕它惊扰马群、撞伤行人。《无马时代》杂志曾预言机动车将更安全，现实却是早期事故频发，公众恐慌持续十余年。直到福特T型车普及，驾驶培训成型，规则建立，汽车才从“危险机器”变为“可控工具”。

如今我们面对的，是更深层的心理挑战。当车辆在高速上自动变道、避让，乘客无法理解其决策逻辑时，焦虑便随之而来。这不是技术缺陷，而是控制权转移引发的信任危机。人不再掌控方向，安全感便骤然下降。2025年多项民调显示，不少用户因担忧自动驾驶而退订车辆——他们不惧车速，只惧未知。

更深层的变革正在发生：汽车正从个人财产转向出行服务。Robotaxi、MaaS（出行即服务）模式兴起，车辆成为可调度的公共平台。这不仅改变出行方式，更动摇“拥有即控制”的传统观念。当你的车实时上传位置、行为数据，谁在掌控？政府？企业？算法？隐私与自由的边界正在重构。

适应这一变革，需制度与体验双轨并进。北京试点的“限定路段+安全员监督”模式，正是为建立信任而设的缓冲带。如同当年设立驾驶考试与交通法规，今天我们也需要“黑匣子”明确责任，需要第三方审计透明化系统决策，需要法律界定事故归属。

技术从不单独胜利。19世纪的人恐惧无马之车，今天的人恐惧无人之车。但历史从不失约：每一次对失控的恐惧，最终都在制度保障与日常经验中消解。真正的控制，或许不是握紧方向盘，而是学会在信任中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