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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4日，四川省交通运输厅发布了一纸通告：成绵高速和成都城北出口高速即将先后停止收费。9月4日24时起，成绵高速正式告别收费时代，成都城北出口高速也将在9月17日跟进。
消息一出，不少网友直呼"终于等到了"，但这背后的账本，真的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吗？
契约精神还是无奈之举？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早在去年，广州北环高速就已经停止收费，成为继东环、南环、西环后，让广州环城高速全线实现免费通车的最后一块拼图。要知道，北环高速日均车流量超过42万辆，光是放弃的过路费收入就是个天文数字。
成绵高速的情况也类似。这条1998年通车的老高速，运营27年来一直是连接成都和绵阳的重要通道。按照当初的政策，经营性公路收费期限最长不得超过30年，政府还贷公路不得超过20年。说白了，就是时间到了，该免费了。
从全国范围看，沪嘉高速、广佛高速、武黄高速、京平高速等第一批高速都已陆续取消收费。这些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建成的"老前辈"们，见证了中国高速公路从无到有的历程，如今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1988年建成通车的沪嘉高速，更是内地首条高速公路，从它开始，中国才真正迈入高速公路时代。
当年推出"贷款修路、收费还贷"政策，完全是迫于现实需要。那个年代财力有限，经济建设百废待兴，到处都需要钱，高速收费解决了燃眉之急。如今30多年过去，第一批高速普遍到了收费期限，按规定停止收费，既是法理要求，也是对当初承诺的兑现。
谁在受益，谁在买单？
成绵高速停止收费，对成都和绵阳两地经济发展确实是个利好消息。物流成本降低了，企业运输更便宜了，老百姓出行负担也轻了。这种惠民政策带来的经济活力提升，往往能产生乘数效应。
高速免费通行后，车流量通常会大幅增长。广州北环高速免费后，周边商业活动明显增加，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也在加速。对成绵两地来说，免费通行无疑会促进人员流动和产业协作，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特别是对物流行业来说，影响更是立竿见影。一辆大货车从成都到绵阳，过路费能省下好几十块钱，一年跑几百趟下来，这些节省下来的成本，最终会体现在商品价格上，让普通消费者受益。
但硬币总有另一面，高速公路日常也需要维护。据业内测算，一条百公里高速每年的养护费用就要数千万元，还不包括大中修和应急抢险。路面铺装、护栏维修、标志标线更新、绿化养护、机电设备维护，哪一样都要真金白银。
更别说遇到自然灾害了。一场暴雨可能冲毁路基，一次地震可能损坏桥梁，修复费用动辄上亿元。没了收费收入，这笔钱从哪来？答案只能是财政兜底。
目前国道主要靠成品油消费税和车购税支撑，但新能源车免税政策和渗透率提升，让这两块收入都在缩水。2023年新能源车渗透率已经超过30%，这个趋势还在加速。传统的资金来源模式面临严峻挑战，从大建设时代到大维护时代，未来的养护开支只会越来越大。
全国高速免费还有多远？
说到高速免费，很多人心里都有个小九九：啥时候能全部免费？答案可能让人失望——短期内基本没戏。
我国高速总里程超过19万公里，是美国的两倍，稳居全球第一。按照行业平均水平计算，每公里年均养护费用约30万元，全国高速年维护费用就超过500亿元。
更何况，建设步伐并没有停止。《国家公路网规划》提出到2035年国家级高速要达到16万公里，还有不少新路要建。"县县通高速"的目标还在推进中，即使是"八山一水一分田"的贵州，高速里程也已经超过9000公里。
我国高速里程最多的5个省份分别是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四川。这些省份的地形复杂，建设成本更高，架桥开隧的费用动辄上百亿元。在这种情况下，完全依靠财政支撑显然不现实。
当前国家财政也比较吃紧，地方政府债务压力不小。根据公开数据，2023年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21.68万亿元，支出27.46万亿元，收支缺口接近6万亿元。在这种背景下，要求财政完全承担高速维护费用，确实有些勉为其难。
减负与可持续并重
话说回来，高速免费确实是大势所趋，也符合公众期待。随着经济发展阶段变化和财政实力增强，公共基础设施回归公益性是必然选择。毕竟，这些路本来就是用纳税人的钱建的，到期免费天经地义。
但问题是，一刀切搞免费并不现实，关键是要找到减负与可持续发展的平衡点。成绵高速的做法值得肯定，严格按照法规到期停收费，体现了契约精神。
真正的心愿就是减轻老百姓的费用负担，但这个过程需要循序渐进。也许未来的解决方案不是简单的收费或免费，而是更加精准的政策设计。比如差异化收费，对货车实行优惠政策，降低物流成本；或者时段收费，在交通高峰期适当收费，平峰时段免费通行。
还有一种思路是分类管理。对于已经收回成本的老高速，坚决到期免费；对于仍有债务负担的高速，可以适当延期但要严格审批；对于新建高速，则要更加审慎地设计收费方案。
从国际经验看，美国大部分高速免费，但也有收费路段；德国高速对小客车免费，但货车要交费；法国则实行全面收费制度。不同国家根据自身情况选择不同模式，我们也需要找到适合中国国情的道路。
四川两条高速的免费通行，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高速免费时代什么时候到来，还得看这笔复杂账本怎么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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