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扎进凌晨四点半的浓雾里,我只有一个念头:今天这趟山路,要么封神,要么就成“神经”。
冲线那一刻,引擎的轰鸣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哥几个在山顶平台击掌,那种感觉,比喝了十罐红牛还上头。
外人看跑山,以为就是一群荷尔蒙过剩的家伙在玩命,比谁的车快,谁的胆子肥。
错了,大错特错。
那天的胜利,跟我的那台改装到快散架的A45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真正的王牌,是坐在我们每个人车里,却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团队协作。
说真的,成年人的世界里,早就没有圣诞老人了,想要的一切都得自己亲手去拼。
跑山也一样,你以为靠单枪匹马就能征服十八弯的山路?
别逗了,那不叫跑山,那叫自寻短见。
我见过太多愣头青,仗着自己车好,技术还行,就想一个人上去刷圈速。
结果呢?
不是在某个盲弯差点跟对向的大货车亲密接触,就是因为不熟悉路况,一个打滑直接扎进排水沟里,蹲在路边等拖车,那叫一个狼狈。
回想起我们车队刚组建那会儿,简直就是一出灾难片。
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键盘车神”,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什么“弯道快才是快”,什么“逮虾户”,结果一上山,原形毕露。
头车大哥仗着自己开的是台M4,油门踩得比谁都深,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后面的兄弟们呢?
开思域的想追,开86的想漂,队形乱得跟一锅粥似的。
我在中间开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感觉自己不是在跑山,而是在玩真人版的《侠盗猎车手》,随时可能被队友给“误伤”。
那次“泥潭里摸爬滚打”的经历,让我们这群心高气傲的家伙终于肯坐下来,好好聊聊什么叫规矩。
我们的头车,后来换成了老孙,一个开着素车普拉多的中年大叔。
你没看错,就是那台笨重的、看起来跟性能毫无关系的SUV。
我们当时都傻了,觉得这哥们是来搞笑的吗?
但老孙一句话就把我们全镇住了:“我跑得不快,但我能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安全地看到山顶的日出。”
从那天起,我们才真正理解,头车,不是团队里最快的那个,而是最稳的那个。
他就是整个队伍的眼睛和大脑,负责探路,预警前方路况,甚至是感知路面的细微变化。
他的车速决定了整个车队的节奏,他必须压制住自己内心深处的驾驶欲望,把所有人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这活儿,比在赛道上刷圈速难多了,那是一种责任,一种克制的艺术。
尾车呢?
我们都叫他“压舱石”。
通常由队里最热心、也最细心的大哥担任,他的后备箱里塞满了各种救援装备,从拖车绳到医药箱,一应俱全。
他的任务只有一个,确保没有任何一辆车掉队。
当你在后视镜里,总能看到那束熟悉的车灯时,那种安全感,是任何昂贵的性能升级都给不了的。
当然,光有头车和尾车还不够,中间的车辆怎么排,也是一门学问。
我们后来摸索出的规矩是:性能好的车靠前,性能稍弱的靠后。
这不是歧视,而是为了避免在山路上频繁上演危险的超车戏码。
你想想,在一条双向单车道的盘山路上,你费尽心机超了前面的队友,万一对向来车怎么办?
那种画面,我连想都不敢想。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我们队里那个“话痨”——通讯负责人小马。
这哥们在现实生活中有点社恐,可一拿起手台,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骚话不断。
但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用最简洁的语言,传递最重要的信息。
“前方S弯有落石,全体减速!”
“三号车胎压异常,请在下一个休息平台检查。”
他的声音,就是我们这支队伍在漆黑山路上的生命线。
我们甚至还搞出了一套黑话,比如用“路上有坑”代指路况不佳,用“准备喝茶”提醒大家注意前方可能有“特殊车辆”。
保持队形也很有讲究。
直路上,我们采用“之”字形编队,每辆车都为后车留出足够的观察视野和刹车距离。
到了弯道,则会适当拉大车距,坚决避免两辆车同时入弯,这是跑山的大忌。
夜间行车就更刺激了,车距会缩短,后面车辆会巧妙地利用前车的灯光来判断前方的路况。
那感觉就像一群在黑暗中摸索的狼,彼此依靠,彼此照亮。
说了这么多,你可能会觉得,跑山这事儿条条框框真多,太不自由了。
但真正的自由,从来都不是随心所্ভব,而是在规则之下的游刃有余。
当一支车队通过无数次的磨合,形成了肌肉记忆般的默契时,那种人车合一、团队合一的奇妙感觉,才是跑山这项运动最迷人的地方。
它就像一场流动的交响乐,头车是指挥家,尾车是定音鼓,而我们每一辆中间的车,都是不可或缺的乐手。
我们或许演奏着不同的声部,但最终汇聚成的,却是一曲和谐而又激昂的乐章。
所以,别再问我跑山最大的乐趣是什么了,不是征服了多险峻的山路,也不是刷新了多快的圈速,而是当你站在山顶,看着身边的这群兄弟,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感觉,真TMD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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